姜媛不可置信地看着子夜，瞳孔徒然瞪大，又颇为勉强地笑了笑，“子夜你不要经常开玩笑，我会认真的。”

“我没开玩笑。”

“可我不能离开你，我不能……你也不能抛弃我！”

姜媛像是疯了一般地抱着子夜的袖子不撒手，她整个人都依附在子夜身上不愿离开，正如她言语中所说的那样，她无法离开子夜。而子夜对这种近乎疯狂的行为只感到不可理喻，她根本无法理解姜媛的依赖到底来自于何处。对于子夜而言，姜媛充其量就是个认识不到两个月的人，仅此而已。

即便再把她们关系算得深刻些，连救命的恩情也纳入其中，怎么都不该让姜媛对子夜以来至此。更何况要是将救命的恩情算进来，她们之间的关系就该出现个大反转，是子夜离不开姜媛。

可事实却并非如此。

“我救了你……对我救了你，你不能就这么丢下我！”

姜媛颠来倒去都是这两句话，这次她没流眼泪，只是干嚎，看起来更加狼狈。子夜不忍她又被旁边那俩倒霉蛋兄弟看了笑话，想掏块手帕给她擦眼泪，不料却被空间里某只刚醒的小鬼咬了手指。

“嘶。”

她忍着痛把那只不知何时丢进去的小家伙给拎了出来，一时半会也没心情去处理姜媛的事情。而姜媛一见到她神情难看便有些心疼，这会儿看她又陷入思考后更是半句话都不敢冒出来，只得在一旁痴痴地看着，连哭都不敢。

“嗷呜~”暗青色的小鬼漂浮在半空中，少年模样却故作成熟，双手叉腰看得出很气愤。

“你是客栈那只？不对啊你怎么变色了？”

子夜琢磨半天终于想起自己在什么时候把他塞进的空间，但那会儿还是个青紫色的小鬼吧？她不确定地想着。

“吾终于又回来了……”少年模样的小鬼一开口却是极低沉的声线，一听便知是硬装出来的，听的人难受。

“这久违的空气，以及枯死的世界……啊向南城，吾终于……诶，汝为何要打吾？”

最先受不了的人是子夜，她把重剑一整个抽出，连剑鞘都不拔一下，用力砸到了那只小鬼的身上。天知道她有多讨厌旁人这么说话，不伦不类，奇奇怪怪。而且明明是个小孩就别压着嗓子说话，怪难受的。

“给我好好说话。”子夜微笑着恐吓道，“不要说有的没的，不然我现在就送你去往生。”

“真是无聊的人类。”少年嗔怪道，“吾可是姜回，大名鼎鼎的炼器师姜回！汝作为普通人类也敢如此与吾讲话吗？诶！”

不出意外的是他又得到了一击。

子夜咬着牙给了他最后一次机会，“你再说一遍你是谁？”她咬牙切齿的模样颇为可怕，本就有些凶的脸更是显得杀气腾腾，这时候不管这张脸蛋有多艳丽都救不回她的凶神恶煞。

“姜、姜回！”少年还是壮胆把这个名字说了出来。

“姜回，好一个姜回。”子夜忽然阴测测地笑了起来。

她笑得可怕，有些眼色的人都该知道退避三尺，但少年并不懂这些。他嘴里仍旧天不怕地不怕喊着自己的名字，将旁人视作低贱的人类，颐指气使。

在子夜身侧的姜媛自觉往后退了几步，目光在子夜与少年间来回轮转，眸色晦暗不明。

“你可知姜回于我而言是什么人？”子夜简直被气笑，何等愚蠢的人才会自认自己是天底下最大的祸害。

“……”少年忽然哽住，良久后才道，“吾的记忆并不完全。”

“小家伙，有些人的身份是不能乱认的。”

子夜笑着挥起手中长剑，作势要往那少年的身体处砍去。她被气的不轻，这少年到底知不知道“姜回”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若是明白，他就不该乱认。

“诶我靠！”少年靠着灵巧的身姿勉强躲过她的挥砍，疑惑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他惊讶的点太多，刚醒不久立马被人砍未免有些荒唐。

“杀我亲友、灭我宗门……姜回，如果你真的是姜回，那你就该给自己赎罪。”子夜仍旧笑着，丝毫不觉这句话在其他人心中掀起的惊涛骇浪。

她提剑追了上去，单论灵活性恐怕没几个人能够超越子夜。这是天赋，与生俱来的战斗天赋。神灵对她太过偏爱，早早为她备好最适合修炼的身躯，战斗意识与技巧这种需要旁人练习多年的东西她在瞬间便能掌握。和她比灵活性，眼前的少年显然还不够格。

“今天不给我说明白，你就等着下九幽轮回吧。”

不到片刻，子夜便揪着少年的头发回到了原先所在的地方，语气完美诠释了威胁两字。

“可我真的是姜回！”少年嚷嚷着，“不过我可不知道什么灭门惨案，我以前都是被人灭门的那个，从来不主动参与灭门这种荒唐事的！”

“但姜回造出了明空镜。”子夜改揪他的耳朵，“明空镜毁掉了一个门派，而那个门派正是为我的宗门。”

她故意把话说给其他人听，没有卖惨的意思，但需要给这群看热闹的家伙解释明白。不然这看起来总像是她在欺负一个小孩子，之后再说起来也会显得她特别理亏。

“你让我再想想，别老想着让我下九幽……”少年真的就捏着下巴琢磨了起来，时不时看看子夜的脸，“不行，我真不记得自己做过这样的事儿。是不是你记错人了？”

他模样看着很诚恳，但子夜却冷笑一声，抬脚踹在了他膝盖的位置。少年原本是漂浮的半透明小鬼，但刚才被子夜揪住后化作实体，连带着把腿也具象化，这一脚踹上去也怪疼的。

“什么都不记得？真是把罪孽推的干干净净。”

其实子夜内心也不觉得这少年会是姜回本人，暂且不提这奇怪的年龄，就凭能被自己逮到这一点，他就不太可能会是姜回。

因为姜回是个炼器师，能造出至邪武器的炼器师本人多半修为不会低，太低容易发生反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