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她还是接受了来自江逾白的帮助。

来自无瑕公子的帮忙，有一次算一次，子夜从未怀疑过江逾白的修为。那是实打实摆在他人面前的真实力量，不容置疑。无论之前有多少人猜测外形酷似小白脸的江逾白到底能不能打，但当他散出灵力气息时，都没人再敢叫他小白脸。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人们总会学会聪明。

子夜早在多年前便见识过他的力量，称一声撼天动地也不过如此，也是那次子夜才真实明白了她与那些老怪物之间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江逾白，你知道姜媛这个人吗？”

如果他们没人说谎，江逾白对姜媛或许会有些印象。不过也说不准，子夜又想不是美人的话，应该很难入江逾白的眼。

但谁料江逾白听到这个名字竟然有些反应，他的眼中闪过些许疑惑，旋即又恍然大悟，变得杀气腾腾。他脸色不悦地看着子夜，一张臭脸极其明显，像是听到这名字就来气了一样。

“这你又是从何处听来的？”连话语都低沉几分。

子夜意外地看他一眼，不明白他的激动来源于何处，在她看来，只是在向江逾白提起一个过往可能认识的人罢了。

“难不成你们关系匪浅？有私情？”她猜测道，“你少瞪我，一看你眼神就有鬼。”

她一向天不怕地不怕，但此时纵容她能够继续说下去的却是江逾白的态度。江逾白最多只是看起来不悦，但并无更多的情绪，好吧，还是有点往事不堪回首的样子在。子夜看得出他不排斥这件事，因而才敢大着胆子问下去。

“确实有鬼。”江逾白瞪她一眼，无奈说道，“她很早之前便离开了人世，如今确实该是只鬼。至于我和她？没什么好说的。”

子夜听完后仍旧盯着他，不是很信他的话。盯了半晌后江逾白有些背后发毛，他又讪笑道，“姜家早年在八荒也算大家，像你这样的后辈可能不清楚，但姜媛当年确实挺有名的。而且她还是姜回的姐姐，我知道也没什么问题吧？”

“是没什么问题，但你不觉得自己的话有鬼吗？如果只是简单知道的话，你又怎么可能露出那种表情，江逾白，你少把我当傻子。”

“你被当傻子的时候还少么？”他嗤笑道，“我和她确实认识，不过我这个人嘛，你也明白吧？”

子夜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点了点头。她怎么可能会不明白？这家伙的话无疑是认下了与姜媛的关系。

“那你……你就是那个害的她要死要活的人？”

也不能说意外，反而还有些意料之中。子夜毫不怀疑江逾白会是个冷漠的人，除了无论如何也不愿与他和解的儿子外，江逾白的心里根本不会有其他任何人。他是个为爱而生的人，但却有着冰凉彻骨的内里。

“怎么能说是害呢？我不会接受来自他人的任何形式的约束，即使是因为喜欢或爱也不行。”江逾白笑了笑，“不光是我，其实你也无法承受这种怪异的情感吧。”

“啊？”

“约束着你的、时时刻刻要求你在身侧的、无法喘息的深厚情感，大多数人都承受不来。”他脸上表情变得玩味，“换你你接受吗？她太看重所谓情感，但那对于修士而言根本不是必需品。”

“不过她最后真的会死，的确出乎了我的意料。”

说这话时他刻意露出了一抹很假的哀伤，子夜叹了口气，心道自己险些被他的歪理给绕了进去。

“得了吧你。”子夜说道，“人天极剑宗都找不出能比你更冷酷的，你根本就没有心。”

江逾白听完倒是也不恼，只是笑眯眯地说幸好你碰见的人是我，若是碰见其他人怕不是要被打到连北都找不着。他的脾气有时确实比旁人好上很多，是个能接受自己错误的人，但在绝大多数的时间里，江逾白就是个烂脾气的家伙。

子夜不置可否，拿剑起身一气呵成，不过也由于太顺畅，她险些闪到腰。这一场景不幸被江逾白目睹，他毫不留情地笑出声，嘟囔了一句“也不知谁才是老年人”，不巧被子夜听到，又得了她一个白眼。

“待会儿要是碰见自己的老相好，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你说什么？”

“别问无聊的问题，快走。”

江逾白还想再问什么，但却被子夜的眼神打回。往日都是别人欲言又止，吊得她抓心挠肺，现在终于算是扬眉吐气一回，简直大快人心。

不过子夜说归说，事实上她也不清楚九土殿到底要怎么进入。她与江逾白歇脚的位置距离石壁很近，在走过去之前，她想了数十种可能开启入口的方法，但到了那儿她才发现，她的想法全都是无用的。

“所以，要怎么进去呢？”江逾白站在她身后，看起来颇为从容，“别告诉我你也不知道。”笑得很是狡诈。

子夜支吾半天，还是无奈承认，“其实我之前也没观察过这儿，但……”

“你也别但是了，子夜，作为长辈，我再给你一条建议。”江逾白走到石壁前，转过身来对她道，“做任何事前都要有万全的准备。”

在子夜的疑惑中，他从袖中取出一把精巧的匕首，抬手划破自己小臂处的皮肤。很快，汩汩的鲜血便从他胳膊上流出。

“你这是在？”子夜急忙要抽出布条来为他包扎，忽然又想起他并不是会刻意自残的人。

江逾白并不回答，简单划出个伤口而已，那并不疼，他只是有些心疼自己的胳膊。不过心疼归心疼，他还是毫不在意地将其抬起，把自己的血抹到了石壁上。

就在血液沁入的瞬间，那道石壁上骤显无数鲜红色的纹路，密集的纹样布满了石壁的每个角落。那些花纹分散时只是普通的图案，如流云、草木，然而一旦将其组合起来，便能看到其上巨大的蛇纹。

这让她不由得想起那天在苏木家的所见，那本记载着相柳族历史的古书上有着巨蟒的模样。

而现在，那只九头巨蟒正对他们张开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