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墨离来说，他是想要把这些家伙全部杀死的，因为他们杀了卢象昇，杀了洪承畴，杀了洪如山，杀了曹变蛟，很多他所熟悉的人，但是现在，他被张向国反将了一军，现在他只有两条路可以走。

一，暴君路线，就像之前自己所说的，毫无理由的发动战争，这将毫无意义，只是为了自己的一口义气之争，这将给以后的总统留下可以乱来的理由，他们也可能学习自己，世界也不可能永远和平下去，短暂的统一之后，又会再次分裂，保皇派也会以此为借口，甚至让皇帝重新掌权，除非墨离是一个无懈可击的圣人，这样才能作为榜样，压制住皇帝，一百年之后，皇权才能够彻底被取缔。

所以第二条路，就是圣人路线，以顺应百姓的要求为理由，和那些叛军和谈，然后隐退，这样将不会再犯错，成为百姓交口称赞的对象，以圣人的形象压制皇帝，以后大家会按照他所建立的模式，继续发展下去，世界统一，甚至永久统一。

一边是私仇，一边是大义，墨离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选。

“谁能够给我点建议？”墨离翻出了洪承畴他们的死讯，然后对着那几张报告看了很久，最关键的是，如果他选择进攻，那么，战争的风险会加大，甚至有人会反对自己，比如那些早就咬着牙，等待自己挂掉保皇派。

无论怎么选择，都不可能完美。

墨离在房间里面走来走去，将手中的纸扔进了火盆之中，仿佛下定了决心，可是片刻之后，他又连忙将身边的水壶倒下去，火焰被熄灭，但是那些纸也被烧得差不多了。

没人能够体会到他的苦闷，在这种情况下，应该做出什么选择，是打是和，都在墨离一念之间，但是这一念之间，就是无数人的性命。

他开始回忆。

“精忠报国，在所不惜！”墨离站在叶家村村口，用力捶打自己的胸口，然后铿锵有力地说，这是他和洪如山的第一次见面。

“万事以国事为重！”这是他对左良玉说的。

“万事国为先！”这是卢象昇对他说的。

精忠报国，国事为重，万事国为先！

我们一起合作过，战斗过，然后，我们也有过分歧，你们为了君主，而我为了百姓，最后，你们都死了，我还活着。

你们都是我的恩人，在我前进的道路上帮助过我，对我有恩，是我的恩人，是我的朋友，在我失败的时候，无私地支援我，保护我，现在你们死了，我却在这里犹豫，是否要为你们报仇？

想到这里，墨离眼中已经出现了杀意，这个世界与他何干，杀光那些家伙，为卢象昇他们报仇，这些家伙是反贼，是掉他们天经地义！

可是这么做真的就是对的么？你们会支持我么？就像你们在听说我挟持皇帝的时候，毅然和我决裂一样，你们并不是唯利是图的政客，更不是那些混账言官，你们心里永远系着两条线，一条叫做百姓，一条叫做陛下。

因为其中一条线，你们与我决裂，哪怕是对你们也有好处，你们也不愿意再和我一起战斗，就算最后战死，也不后悔自己的选择，但是你们也没有反对我，也是希望我对百姓好吧。

如果我在背离皇帝的情况下，在背离百姓，违背他们的意愿，那么，就算替你们报了仇，由算什么？

《火影》里面，卡卡西的父亲曾经为了救朋友而背负骂名，造成了巨大的损失，最后他自杀而死，这是为什么？虽然卡卡西最后既救了朋友，又完成了任务，但那是理想化的东西，世上不可能每件事情都能够那么完美。

假如最后他任务失败了，又会是怎样一个场景，为了救一个人，而把千万人性命拉上。

再想想另外一道题，火车在前行，前方有两条路，一条路，有一块巨石，如果撞上去，那么火车就会翻车，车上的人都会死，但如果是另一条路，上面有一个被绑在上面的人，而且是火车驾驶员的亲人，甚至是他的儿子。

这个时候，应该怎么选择？别说停车，停车的话，这道题就没有意义了。

所以，遇到这种情况，根本无法选择，而墨离稍微好些，因为那些被绑在铁轨上的人，都已经死了。

墨离艰难地思考着，就差拿头去撞墙了。

最后他想到一个好办法，他和卢象昇一起用过的好办法——抓阄，抓到什么就是什么，也别在争了！

墨离拿出两张纸，然后在一张上画上圈圈，然后揉成纸团，将两个小纸团放进一个空茶杯之中，用手捂住，猛然摇一番，然后将两个纸团倒在桌上，然后，开始纠结该那一张。

有圈圈的就是打，因为圆嘛，看上去很想枪口不是？如果没有就是和，一团和气，所以都是一个颜色……白色。

首先，墨离拿起了一团，感觉一阵寒意从头皮涌脚趾，他连忙放下，拿起另一团，又仿佛身体被人扎了一下一般，赶紧又放下，开始端来一杯茶，拉过来一把椅子，一边喝茶，一边看着这两个纸团。

抓阄都没办法，你还能有什么办法？墨离哭丧着脸，这是犯规啊，都这样了竟然还让他这么苦恼，这种事情有这么难么？答案是，有。

虽然两个纸团都是未知，但是他没有勇气面对结果，无论是哪一个结果他都没有勇气面对，这直接导致他犹豫再三，很明显，他有选择困难症，在有选择的情况下，人会变得无比犹豫，这真是，真是……太坑爹啦！

墨离继续犹豫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但是他却没有办法下定决定，如果拿起来的是报仇，难道就真的报仇么？他没有勇气面对，但是他同样没有勇气面对另一个结果。

“好吧。”墨离终于下定决心，站起身来，正要对左边的一个下手……

“大人，叶辰将军求见！”墨离的亲兵突然推开门，一阵风吹进来，将那两个纸团吹飞，墨离顿时感觉心都凉了半截，仿佛那两个纸团上寄托着他的希望。

“我不是说了不要进来打扰我么！”墨离怒骂，然后咬着牙，不过看着唯唯诺诺的亲兵，又不好过多责罚：“快点过来帮我找，两个白色的纸团，找到了放在桌上。”

“是。”亲兵听了也终于松了一口气，连忙跑过来给墨离找，墨离当然也在找，可是找了半天，好不容易才在桌子下面看到一个纸团，另一个，却始终不知道丢在哪儿了。

“大人，让我先把事情说了，很紧急！”亲兵都快哭了，这件事情实在是太紧急了，耽误一刻，都有可能造成无法估计的危险，墨离叹了一口气：“好，你说吧，到底什么事情？”他将纸团放在桌上。

亲兵松了一口气：“文浩歌将军突然带着两千部队北上，即将进攻叛军，我们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混账东西！”墨离瞬间就明白了，是洪岳在背后搞鬼，文浩歌曾经是他的人，现在文浩歌这么做，一定是受了洪岳的指示。

洪岳竟然用这种方法挑起战争，简直就是愚蠢，而文浩歌竟然直接帮他，此人必死，否则以后自己还怎么混啊。

不过墨离马上就冷静了下来，这似乎是一个机会吧，文浩歌进攻，那么，他墨离将可以获得机会，以后给叛军解释，叛军一定拒绝，那么他就可以把事情推到文浩歌身上，然后把文浩歌斩首，再和叛军拼个你死我活，虽然不是全胜，但确实一个非常折中的办法。

墨离心动，他紧张地舔了一下并不干燥的嘴唇，然后喝了一口茶，突然看到了桌上的那张纸团，这似乎……是一个机会，但是并不是文浩歌进攻叛军，而是这个亲兵进来，那一阵风。

好吧，看看纸团的结果吧。

墨离拿起纸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