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小说网 > 架空历史 > 品花时录

章一二八 不惜一切

  • 作者:英年早肥
  • 类型:架空历史
  • 更新时间:2021-07-05 11:14:56
  • 章节字数:18890字

一声,青花小碗摔碎了,仕女和团扇的瓷渣子满地乱滚

“滚!是不是看着爷不中用了,你们就他妈不好好伺候了?告诉你,爷就算是什么都不是了,想要你的一条小命,也还不过跟捏死一只蚂蚁一般容易,少他娘的拿爷不当回事!”

小丫鬟吓得跪在地上,浑身打着哆嗦,一边哭着一边小声地为自己辩解,“婢子不敢,婢子该死……”

二少奶奶与太太对视一眼,然后一起走进屋里去,二少奶奶对那小丫鬟说:“行了,起来吧,爷心里不舒服,并不是真的要责罚你,你去后面让他们照着再煎一份送过来,我来喂爷吧,去吧!”

小丫鬟一边哭着一边千恩万谢的起身走了,这里太太冷着脸对二爷说道:“真是不争气的畜生,你怎么知道自己就什么都不是了?娘多给你请好医生来,把你的身子将养好了,未来是如何,尚未可知。一切都还没有定数呢,你这里就先丧气起来,成个什么样子!他谋划了多少年要害你,你就不想着要为自己报仇?”

二少奶奶闻言想说话,但是她看看太太和二爷的样子,却又把话咽了回去。这时二爷说道:“报仇?怎么报仇?哼,他现在是新鲜热辣的一部员外郎,陈家的大爷,未来的国之栋梁,可是我呢?我已经是一个废人了?我拿什么来跟他对着干?!您又不是不知道,现在您房里的人,我房里的人,都根本出不去府了,老家伙这是打的什么算盘,您还不清楚?”

“住嘴!谁给你那么大胆子,就敢这样称呼你的父亲!?”太太训斥完了,却又想起二爷所说也是事实,便又不由得心里气大,不由得开口骂道:“他废了你,你就不会废了他!他废了你,你就只会这样怨天尤人不成?你哪一点像是我的儿子?”

太太说完气得转身出去了,二少奶奶忙看了二爷一眼,说道:“我去劝劝太太,你且老实点吧!”

说完了她也跟出去了,见太太正在外面一个人坐着生闷气,才略略放下了心,走过去到太太身边坐下说道:“太太消消气,二爷乍逢大变,这也是……”

“我知道,我知道他心里难受,换成了谁都是如此,说不定还都不如他呢,但是,我绝对不能让他如此消沉下去,我的儿子,自小就是如此,人家打了你一巴掌,你第一件要做的事不是哭,而是把那一巴掌打回去,而且要比他打你更狠,更重,最好能打掉他一嘴的牙!都是这些年呀,我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便不免宠纵了些,结果落得他今天这副软性子!”

说到中间那个打巴掌理论的时候,太太故意提高了声音,让里面的二爷能听见,但是二爷听了却并没有声音,太太又不免叹了口气。

二少奶奶也不知该如何劝她,其实她心里也恨得难受,虽然现在她心有所属,但是二爷毕竟是她名义上的丈夫,她自己心里可以盘算着不能再让二爷碰自己的身子,甚至想过被逼急了自己会怎样,但是当别人伤了二爷,她却是不能容忍的。

可是现在又有什么办法,原本在府中可以一手遮天的太太和二少奶奶,现在都已经基本上被软禁了,不但是自己出不了门,连自己的下人也出不了门。

“我刚才看见你好像有话要说,你到底想说什么?”太太问道。

二少奶奶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儿媳刚才听见您说,为二爷找医生,依我看,不如停了吧,自古以来有多少有权有势的大太监在执掌朝纲的时候也想要为自己治身子,但是结果呢,还从来没有人能治好,所以儿媳觉得,这样做只能是徒劳而无功,反而把二爷受伤这件事给传了出去,对二爷将来……”

“你这个贱人,你说什么,为什么不给我治,老子要治,一定要治!”屋里突然嘶吼起来,二少奶奶与太太都一下子站起来,太太首先走过去一掀帘子进了屋,二少奶奶随后也走了进去,只见二爷挣扎着好像要起身,看见二少奶奶进来,更是怒目而视,口中骂个不停,“你这贱人,是不是已经准备好要偷人了,为什么不给我治……”

“啪”,太太一巴掌把二爷打回了床上去,二爷捧着脸愣住了。太太气得浑身颤抖起来,“你个不长进的畜生,我怎么生出你这样儿子来!你媳妇待你哪里不好?伺候你汤药,伺候你起卧,还得每天当你的受气包,任你骂都不敢还口,你还想如何?可是想想你自己呢?别当我不知道,我还没老呢?就在出事之前,你有多久没进过这个院子了?让你媳妇受了多久的活寡了?你自己说说!”

二爷闻言愣住了,太太的气犹自未消,她接着说道:“你让人家年轻轻的跟着你就开始守活寡,可是她冲谁抱怨过?是冲你抱怨过,还是冲我这个做婆婆的抱怨过?你呢?脏的腥的都想往自己屋里拉,你看你娶得那姨太太,那是什么东西!我

看见她就恶心!”

二少奶奶当此时也不说话了,干脆低了头装着哭了起来,哭着哭着,倒真是想起在和陈羽成就好事之前自己这些年的苦楚来了,那哭泣便越发的委屈起来。

太太接着骂道:“你连好赖话都听不出来,长着耳朵是做什么使的?你以为你媳妇不想帮你找医生把病治好?不把你治好,她就要守一辈子活寡,她会愿意吗?”

说到这里,太太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自己的眼皮儿竟然也红了起来。她怕自己当着自己儿子的面就哭出来,便又赶紧一转身出去了。

二少奶奶见太太出去了,便到床前帮二爷躺好了,又给他掖了掖被角,只见二爷冷哼了一声,气呼呼地转身冲里不说话了,二少奶奶又抽噎了几下,便转身出去了。

二少奶奶刚出来,正好那边把药又送过来了,原来那些人因为知道二爷几乎每次吃药总要发脾气,他们免不了要再熬,所以干脆就一次熬三副,打了一副还有两副呢,反正花的是府里的钱。

二少奶奶一边伸手要把托盘接过来,一边哽咽着说道:“我来喂二爷吧!”

这时太太却说话了,“不用,就让小红去喂他吃吧,你过来陪我说说话儿,这等不长进的畜生,死了也罢!他死了,我也就了了心事了,我陪他死!”

二少奶奶忙说道:“太太,切莫生气了,气坏了您的身子,二爷他只是心里不舒服罢了,等他身子好些,稍微想一想就会明白过来的!”

说着她到太太身边坐下,冲那小丫鬟红儿打了个眼色,红儿的脸色很明显的抽搐了一下,却还是硬着头皮掀开帘子进去了。里面二爷显然一直都听见了外面婆媳俩的说话,这时看见红儿进来,还不等她的脚落到地上,便骂道:“怎么又是你!银屏呢?让她来喂我!那个小蹄子,我有多少天没看见她了,她跑哪里去了?是不是也嫌弃我,出去偷人去了?”

二少奶奶听见问银屏,心里便是一提溜,赶紧看了太太一眼站了起来,一边接过药碗走进屋里去一边说道:“不是跟爷说过了,银屏本就一心向道,这次她一见你出了事,便说要代我去为你祈福,于是便到城外琉璃观出家去了。”——

陈羽试试探探地说:“老爷,前些日子皇上赐宴,小的进宫时言语不注意,刚和昭仪娘娘吵了一架,这件事,只怕小的也不好办哪!”

“哦,原来如此,呵呵,无妨,无妨,呵呵呵呵,”陈登一边把手缩回去,把那锦袋扔在书案上,一边笑着说道:“你的性子呀,就是太直了些,呵呵,也难怪昭仪娘娘要生你的气了,长此以往,可是要天怒人怨的呀,呵呵,自己当心,自己在意吧!”

“是,谢谢老爷提醒,小的一定加倍留心。老爷要是没有其他吩咐,小的就要告辞了,二爷那里受伤了,小的要去探望探望。”陈羽躬身说道。

“哦,也好,你多开导开导他,唉,说起来也是我家门不幸啊!不过,陈大人啊,这件事我暂时不想让他外公知道,你知道,蒋老爷子年岁大了,受不得这个刺激,呵呵,所以呢,你可要把你手下的人管好了,因为一旦有消息传出,我可要唯你是问!”

陈羽闻言悚然一惊,看来陈登已经把自己的打算都猜的差不多了,而他所谓的唯自己是问,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了。不过陈羽还是点了点头,恭敬地回答道:“是,老爷放心,小的绝对不敢造次,只要老爷管好这边府里就好了。”

陈羽的话软中带硬,意思是我不会给你走漏消息,只怕消息会从你这里流出去。陈登听了冷哼一声,“他们?他们都在手掌心里攥着呢,就不劳陈大人关心了。”

陈登的书房退出来,心里明白,自己已经与陈登彻底或许这样做很不理智,如果柳隐知道了也许要狠狠地批自己一顿吧,但是陈羽毅然不悔。

是的,只要是不和陈登决裂,在目前他还需要柳隐帮他的时候,陈羽自己的地位就是稳固的,且不说陈登会看在柳隐的面子上保护自己,就是和陈登对立的人,除了米阳那等人之外,其他人也犯不着招惹自己一个安分守己不插手朝政的人,这样自己就可以继续享受着安逸而舒适的小生活。

但是要知道这一切都是建立在柳隐得宠的基础上,而没有人能够保证柳隐始终受宠,一旦柳隐失了宠,不要说其他人了,陈登肯定是第一个要收拾自己的人。这几乎是毫无疑问的一件事。

也就是说,自己和陈登的合作是建立在柳隐得宠的基础上的,而不是自己的实力。但是,现在合作着的两个人,或者更确切的说法是自己和自己依附的陈登,其实在暗地里是互相没有丝毫好感,甚至彼此诅咒的两个人。陈登早就派了人监视自己,而自己也偷了他的儿媳妇。

那么,如果自己按照他说的去做,通过柳隐帮助他把皇三子琅搞下来,那么自己和柳隐就要时刻准备面对着何进远一党的死命打击,在和一边不交好的情况下再去开罪另一边,这简直是取死之道。真到了那时候,说不定陈登会反戈一击,不,陈羽几乎可以抵定,陈登一定会做那个落井下石的人的。

在自身实力几乎等于零的情况下,无论帮不帮陈登,自己都是在走钢丝,稍有不慎就有万劫不复之厄。在这种情况下,陈羽认为只有一个办法才可以保证自己的安全以及地位,那就是,维持一种平衡的局面,使陈登在朝廷上始终不能占据压倒性优势,这样陈登就始终需要柳隐的帮助,那么自己也就可以在这个政治游戏中从容的生活下去。庄子不是说嘛,以无厚入有间,方能游刃而有余。

而在这中间,陈羽要不断扩大自己的影响力,形成自己的力量,等到真正和陈登决战的时候,才不至于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另外要和陈何两党之外朝中的其他势力把关系搞好,通过一些事把他们和自己绑在一起,这样一来,一旦有事的话,彼此就可以互为奥援。

所以,陈羽绝对不能帮着陈登把皇三子给扳倒,他和柳隐的角色就是,一边巩固皇上的宠信和信任,一边在陈何两党之间和稀泥,就算是为此要得罪陈登也在所不惜,反正既然早晚要撕破脸皮的,早一天晚一天反倒是小事了。

陈羽一边在下人的带领下去探望被软禁的二爷,一边脑子里浮想联翩。刚才陈登已经警告自己了,不要把二爷的事传到江南的蒋家去。但是现在自己既然已经和他决裂了,倒也没有必要太过顾忌他的警告了,所虑者是怕把陈登惹急了现在就下手对付自己,那自己现在可是无力还手的。

一旦蒋家知道了,陈登面临的压力会非常大,和蒋家的威胁相比,柳隐的地位足以护住自己吗?陈羽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要冒险,现在朝中势力勉强达成一个平衡,蒋家一旦找到借口再次把触角伸到长安来,不管是对付陈登,还是和陈登合作,都毫无疑问会降低柳隐的重要性,这对自己是不利的。

或许,陈羽想,找个机会把消息偶然的传到何进远耳朵里,让他去做这件事?

陈羽摇了摇脑袋,把自己的想法又否定了。那领路的小子见陈羽一个劲儿的皱着眉头深思,间或还摇头不止,便笑着说道:“羽爷还记得小的么?当年小的我还承您借给我一吊大钱,发送了家里老爹呢,说起来那钱小的一直没有还上,实在是愧疚的很。”

陈羽闻言醒过神来看了看他,不由得笑道:“小兴,我如何会不记得你,呵呵,当年咱们可是一块儿挨过打的,至于什么一吊钱,提那个作甚,我早都忘了,不必再提了,有钱了给自己置办两身体面衣裳,这样穿着也精神不是。”

那小兴闻言见陈羽还记得自己,便不由得脸上有些得色,又见陈羽不问自己要钱了,虽然知道他不是缺这一点钱的人,只不过是求一求的事儿罢了,却还是高兴地说道:“谢谢羽爷,要说小的手里现在也攒了几个钱,可是,停一段日子,过了年的时候,府里会指个人给小的,到时候就要成亲了,总得置办个家用不是,所以这就……”?要成亲了?哈哈哈,好啊,到时候让人给我递个信一定要致贺,再送些贺仪祝贺新人的。”陈羽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许是这句话让那小兴顿时觉得脸上有光吧,他顿时感激地看着陈羽,口中称谢不已。要知道陈羽给不给钱倒是其次,关键是人家现在做了大官了,能给他一个没身份的下人道贺,已经是一件涨面子的事儿了。

“羽爷,小的有句话得跟您说,小的劝您还是别去看二爷的好,二爷现在可不比以往了,不瞒您说,现在大爷才是咱们这边府上的红人哪,二爷,不行了!”小兴思量了又思量,还是忍不住小声地对陈羽说道。

“哦?怎么说?”陈羽故意问道。

“二爷,二少奶奶,还有太太,那搁在几天之前,都是府里的这个,”说着,小兴翘起了大拇指冲陈羽一比划,但是随后他放下手又说道:“但是现在,别说太太二爷他们了,就是他们的下人,那也是不许出府门一步,大家都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把小命交代了,您说说,这事儿哪里想去,谁知道会变的那么快!”

他摇了摇头嘟道:“前些日子二少奶奶刚给我指了个丫头,模样还不错,幸好不是跟在那边的,就是不知道二爷这一不行,二少奶奶话还作数不作数了,唉!”

陈羽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这时小兴又说道:“所以我劝您哪,还是别去看二爷了,人命关天的事儿,没人会说您不仗义的。现在这个时候,谁管得了谁呀!”

陈羽闻言站下笑了笑,对他说道:“不碍的,为人嘛,呵呵,带路吧!”

“哎!”小兴答应了一声,心里感叹着便引着陈羽往软禁二爷陈桐的地方去了——

“墨雨,不,陈羽,你一定要帮爷报仇啊!我知道你现在兼着羽林卫的差事,找一批人不是难事吧?帮我杀了他!”二爷一见到陈羽便激动的不行,等到陈羽在床边的小凳子上坐下,他更是一把拉住了陈羽的手,激动地说道。

“二爷,二爷,您躺好,小心身子。”陈羽一边说着一边扶二爷躺好了,但是自己那手却被他抓的紧紧的,怎么也不松开。

“你说,你帮不帮我?念在咱们主仆一场的份上,你帮我一把,只要你帮我把他杀了,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好不好?”二爷显然非常激动,因为他已经很多天没有看到一个外面进来的人了,而陈羽不但和他有旧,现在手上又有一点势力,他自然就像是一个在海中垂死挣扎的人看见了救命稻草一般。

“二爷,您遇到这等事,我自然心里一样恨着大爷,但是您说的这件事不是可以等闲为之的,咱们还要从长计议才好啊!”

“从长计议?怎么从长计议?我都这样了,还跟他什么从长计议,我每天都恨不得亲手刮了他!你只说吧,到底是帮不帮我?”二爷说到这里,眼睛里便好像要喷出火来,“陈羽,你知道我现在是什么滋味吗?我被人一刀把下面割走了,接都接不上,这世上没有任何人能治好这个伤,我现在虽然没死,但是比死了都难受你知道吗?我他妈不敢说自己是个男人了!我他妈就是个太监!”

“二爷,二爷,您别激动,慢慢说,小心动了伤口。”陈羽听到这里,突然想起当日自己曾下令,要刁子寒一定要在保住二爷性命的同时顺手阉了他,现在想来,幸好大爷的人早下手了,否则,如果是刁子寒遵照自己的命令下了手,到了现在自己心里还真是觉得无法面对二爷了,毕竟,不管是打也好骂也罢,两个人有过十几年的相处,而且,自己还睡了人家的老婆,又逼走了他的小妾。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从外面掀开帘子走了进来,陈羽转身一看,竟然是太太。而二少奶奶也随后走了进来,陈羽忙站起来问好,“太太,小的给太太请安,给二少奶奶请安。”

太太没有搭理陈羽的话,只是看了二爷陈桐一眼,然后面无表情的说道:“你好好歇着,陈羽,你跟我来。”

望你能帮我把消息传出去,江南蒋家你应该听说过,们被软禁的事儿传到他们耳朵里就可以,或者,传到皇后那里也可以。至于你有什么条件,尽管说吧。”

看着面相庄严的太太,陈羽突然想起了现在还在郁巧巧手里放着的那个杏菱色胸围子,偷眼瞧去,发现太太虽然已经是三十多岁的人了,那脸上的肌肤却还是极为娇嫩的,甚至不见得比二少奶奶又或那些没有出阁的小姐们差,只看那耳垂的珠圆玉润,再想一想那胸前之物握在手中时那份软滑,便觉其娇腻可人之处,只怕比之那些小姐们都都犹有过之。

太太觉察到陈羽的目光不对,扭过脸来看他,却发现他好像是走神了,看那意思,也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好东西,那目光竟是充满了向往,便不由得咳嗽一声,问道:“怎么不说话?莫非,你是真的不愿意帮我和二爷?”

“呃,呵呵,太太这是说的哪里话来,小的是跟在二爷身边一块儿长起来的,二爷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太太向来疼我,也没少赏过东西,我也一直是感铭五内,不敢或忘的。”

说到这里,陈羽抬头看去时,发现太太的脸上不由得浮上来一丝酡红,便不由得心中暗笑,想来太太觉得自己这话肉麻了嘛,事实上在此之前,太太一直对陈羽没有任何好感,甚至因为绮霞的事儿,一度就差点要把陈羽打死了,却哪里有什么没少赏过东西的事儿呢。

但是陈羽却知道,自己那话一点夸张都没有,全是实打实的心里话,只不过,自己所说的赏赐,却并非是太太心中所想的赏赐罢了。

试想,一个女人把自己的贴身衣物“赏”给另一个男子,对于这个女子来说,这可不是她所能拿出的最珍贵的东西了么?

这时陈羽又接着说道:“因此,太太或二爷但又所命,小的绝不敢辞。只不过,这次这事儿,小的确实为难哪!”

说完了他不等太太开口,便又接着说道:“太太您看,我刚进府,就被老爷叫了去,特意叮嘱我不要把这件事走漏了风声,还说一旦他发现消息泄露出去了,那就唯我是问,您想,以老爷的地位和实力,想要收拾我,那还不是要生要死一句话的事儿嘛。您说,在这种情况下,我怎么敢动弹呢。”

太太闻言冷哼一声,陈羽却知道她这不是针对自己,因此便又笑着说道:“若是平常事,太太您尽管吩咐,哪里就至于说什么条件不条件的,但是这回事,小的我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太太闻言看了看陈羽,面上无喜无怒,只听她淡淡地说道:“我娘家有个侄女,是我大哥的,家里面一连的七个侄子,之后才有了这么一个侄女,我父亲自然是爱愈珍宝,不许我大哥带,他要了过去自己带着,比疼孙子都疼她。只要你能帮我做成这件事,我就作主把她许给你了,只要你娶了她,就和我蒋家挂在了一起,借给他陈登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动我蒋家的女婿!你看,这样如何?”

政治联姻,听了太太的话,陈羽下意识的想到了这个词。而且用心一揣摩她的话,陈羽发现她并不说这个女孩漂不漂亮,性子好不好等等,只是强调她的地位非同一般,而且,最后她甚至不惜挑明了说,只要自己娶了她,那就等于站在了蒋家这个大保护伞下面,到时候,就是背靠大树好乘凉了。

陈羽略略思考了一下,便躬身答道:“会太太,且把您要我去做的这件事放到一边,便是您平白的就要作主把这位小姐嫁给小的,小的也不敢娶。一来,蒋家家大业大,小的不敢攀附,二来,小的已经有了绮霞了,她是我的老婆,永远不变,我纳多少妾都没问题,但是妻子,却只能是绮霞。”

太太闻言拍案而起,“好大的胆子呀你!难不成,你想让我蒋家的千金宝贝儿给你做妾?”

陈羽闻言忙道:“太太误会了,小的可不敢做那等非分之想,小的只是想说,太太的厚意,小的心领了,可惜,无福消受。”

不知道是被陈羽刚才那番话打动了还是怎么,太太愣愣地看了陈羽一会子,才喟然一叹,“没想到,绮霞倒是并不糊涂,难为你是个真心疼她的,可见,人生下来的身份地位,并不能确保一辈子的幸福,尤其是女人,更是如此。”

陈羽听太太突然说出这番话,似乎已经有点顾影自怜的意思了,便心里一动,口中已经说道:“那是,有

得好,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嘛!嫁人才是女孩子生中最重要的事儿。”

太太闻言先是点头深思,继而醒过来却又冷笑一声,说道:“你倒是毫不自谦!哼,你也是个男人,难道,你不渴望执掌天下,众生仰望吗?莫非,对你来说,绮霞比你的前程还要重要?”

“呃,这个……”陈羽闻言犹豫了一下,他虽然知道绮霞在自己心里无比重要,但是却不敢断然地回答出口,因为,只要是个男人,谁不想有朝一日能坐到那高高在上运筹天下,又能青史留名的位子上呢?

太太见状又趁热打铁地说道:“你应该知道,近百年来我蒋家在大周的地位如何,毫不客气的说,大周的天下,我蒋家执掌了一半,那一半才是皇上的。开国以来,我蒋家人亲自出任首辅者,有五人,执掌天下兵马者,有九人,蒋家的女婿被捧到首辅位子上的,也有七人,这些年皇上虽然加意的削弱我蒋家,但是近百年的积淀,岂是他想削就能削掉的!”

说到这些的时候,太太的脸上明显的露出一丝不屑来,陈羽好像是突然看到了一个女皇帝一般,同时,心也忍不住加快了跳动。陈羽虽然明白没有一个男人在面对权力的时候会不心动,但是换到了这个人是自己,自己却还是忍不住会心动。

果然,太太接着说道:“你是个有野心有抱负的人,这一点只看你能在短时间内就从一个下贱的奴才爬到现在这个位子上就已经可知,我需要的,是报仇,为我儿子报仇,为我自己报仇,而蒋家需要的,是有一个借口再次把势力伸到长安来,所以,只要你能把消息传递给蒋家,就是我们三方同时得到实现自己目标的机会。我现在就可以给你承诺,只要你具备了那份能力,蒋家不会介意第八次捧自己的女婿坐到首辅的位子上!”

陈羽不得不承认,太太这番话很有诱惑力,而且他几乎就要开口答应了,对于一个男人来说,与命运赌一把,也是成功之路上必不可少的一件事。

但是,最后陈羽还是选择了退缩,因为,太太并不是她的父亲蒋家的当家人蒋老爷子,她的承诺,可信度有多大呢?将来能实现的可能性又有多大呢?自己绝对不能为了一个空洞的承诺而冒险。

他努力的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笑着说道:“太太言过了,小的胸无大志,只想能够一生都过那美人相伴,美酒可酌的日子,并不敢想那些非分之事,所以,太太您……”

“哼!”

没等陈羽说完,太太又是冷哼了一声,锐利的目光盯着陈羽的眼睛说道:“你说这个话,你自己信吗?”

陈羽顿时无言,有时候面对一个聪明人,尤其是面对一个被现实压迫的非常尖锐的聪明人的时候,往往他说出的一些直指人心的东西,是可以让人哑口无言的。

“不相信我的话是吧?认为我的话代表不了蒋家?”太太的嘴角弯起一个微微的弧度,显出一丝讥诮的意思。

陈羽默然,正当他想好了说辞要开口的时候,太太却冲他伸出手来,“现在你身上最贵重的东西是什么,拿出来,我用一个东西跟你作交换,你就知道我是不是能代表蒋家说话了。”

只看这手,实在想不到面前的这个女人已经三十多岁了,而且还是一个十八九岁男人的母亲,那白生生的小手在陈羽面前一晃,陈羽顿时顿时觉得心跳一下子又快了起来。

他想了想,蹲下身撩开袍子从裤腿里抽出一柄沙皮鞘的匕首来,口中说道:“我身上从来就没有什么贴身之物,这把匕首,也算是我的贴身之物了,只是不知道太太要拿什么来与我交换?”

太太一把把匕首接了过去,蹭的一声抽出来,顿时可见寒光凛凛,光可鉴人。太太点了点头,然后把匕首插会鞘里,从手上褪下一枚戒指来。

这戒指上有一块祖母绿,看上去脆湛湛的,却又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太太开口说道:“其实,如果不是当年有一些特殊原因的话,今天坐在皇后位子上的人,应该是我,而不是我那懦弱的姐姐,而如果是我做皇后,我蒋家也不至于被摁在了江南无法动弹。但即便我不是皇后,却连皇后都要听我的!因为,我手上带着的这枚戒指,叫做长安之戒。”

(快捷键 ← )上一章 目录(快捷键 enter) 下一章(快捷键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