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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一四六 叫他死淫贼

  • 作者:英年早肥
  • 类型:架空历史
  • 更新时间:2021-07-05 11:15:05
  • 章节字数:30552字

“扣儿,姑姑呢?”蒋颖一回到自己的房间里便开口问道。

她的贴身丫鬟扣儿一看自家小心脸色差得紧,便小心翼翼的捧上来一杯茶,然后回道:“您前脚走,姑奶奶后面也回去了,要不,婢子去把她给您请来?”

“不用了,就算是我有事找她,也该亲自去请教才是,她可是我姑姑。”蒋颖一边接过茶来一边说道,她举起茶杯想要喝口茶,可是水却稍微有一些些热,其实倒也不是水热,主要是她心绪不定,所以怎么着都觉得不舒服,就连看见茶杯也没来由的觉得气闷,于是便干脆一甩手把一杯热茶丢了出去。

“砰”的一声,茶杯摔成了粉碎,一地的热水往上蒸腾着热气,扣儿吓得一下子跪了下来。这小姐蒋颖虽然平日里自己都是蛮不讲理,但是却驭下极严,加之脾气又差,若是她心情好的时候,便是那些没身份的小丫鬟们也可以同她一块儿逗闷子说笑,但若是她心情不好的时候,便是扣儿作为她最亲近的丫鬟,如果那句话不小心惹到她了,那也是要吃罚的。

蒋颖往地上瞥了一眼,气呼呼道:“又没摔你,你怕什么,起来吧!”

扣儿嗫喏着不敢起来,蒋颖也懒得去管她,只是致气道:“扣儿,你说,我跑掉行吗?我不想嫁给那个陈羽,所以,我想干脆跑了算了,找一处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自自在在舒舒服服的过我以后的日子。你说,好不好?你愿不愿意跟我一块儿跑?”

扣儿闻言吓了一跳,她脑海里迅速地转了几个念头,然后才抬起头来小声的说道:“如果小姐要走,婢子自然是要跟着的,婢子一辈子都跟着小姐,服侍小姐。只是,小姐有没有想过,一但离开了家,咱们怎么可能过的舒舒服服呢?”

蒋颖闻言一愣,下意识的就说道:“咱们可以多带钱呀,带够咱们一辈子衣食无忧的,然后……,然后找个小县城买一栋房子,咱们就住下来就是了。”

扣儿低着头嘴角抽搐了一下,却又抬起头来小心翼翼地说道:“可是,小姐您想过没有,您从小在家里过的是什么日子,别的不说,让您穿那些普通市面上的衣服,您肯定觉得它们难看死了,穿着也不舒服,咱们府里用的布料和做出来的衣服,那都是内供的,外面根本都买不到;再说吃的,小姐您从小就喜欢吃些美食,您不知道,就为了您喜欢吃那些新鲜的小吃,老爷命人四处搜罗,到咱们来长安之前,府上光是为您自己就养了近两百个厨娘和厨役,咱们要是这么一下子走了,外面的那些饭食,您怎么能咽得下去呀!”

蒋颖闻言愣了几愣,最后赌气道:“不就是吃穿嘛,这都是小事,大不了和普通人一样穿粗布衣服,吃那些粗粮又能怎样!”

扣儿又偷偷的撇了撇嘴,抬起头来先是点头说了声是,然后才道:“小姐说的是,咱们自然可以和外面那些人一样不讲究吃穿了,但是……,但是姑且不论这样一来您是否还能高兴得起来,只说咱们一旦离开了蒋家,又不敢让人知道咱们的身份,那么,不管咱们有多少钱,都不过是两个弱女子罢了。小姐您生得这般美貌,若是万一有那恶霸看上了您,他即便是要强着把您抢走,咱们也没办法呀!您说是不是?”

蒋颖听这话有如一记重锤锤在心上一般,觉得心里刚刚升腾起来的一份希望和寄托又一下子破灭了,她自然是个聪明人,听了扣儿这话哪有不明白她到底什么意思的,说白了,她的意思就是离开了这个家,自己这个大小姐就什么都不是了,但是她却不肯承认,强自辩道:“那咱们不露面不就是了,反正多带些钱,有了钱,咱么多雇些下人,不就成了!”

扣儿实在是太熟悉自己的小姐了,一听她这口气就知道,其实她内心已经认同了自己的话了,于是心里便松了一口气,继续道:“小姐您每日跟在老太爷身边,想必比婢子了解这些个道理,当今这个世道,有钱算什么,就说江南吧,那里有着茶盐之利,丝绸之富,比咱们家有钱的人家多了去了,可是您不记得了,前年的时候老太爷一句话,一举就抄了十七家呀!多少人被满门抄斩,多少人被打入奴籍,他们可都是江南豪富啊!”

蒋颖闻言狠狠地瞪着扣儿,却是说不出话来,她当

扣儿所说的道理,这个时代,权力才是最大,很多时,不是有钱就行的。但是她心里却下意识的恼恨扣儿把话说的这么直白。

扣儿见状却并不害怕了,她低着头道:“这些还都是小事,您若是走了,老太爷岂不要心疼的要命,倒不是因为您逃走耽误了蒋家的大事,您想啊,从小老太爷有多疼您,您这么贸然一走,老太爷肯定是又气又心疼,每日里担心您一个人在外面生活的怎么样,老太爷今年高寿七十三了,难道您忍心让他为您这么担心?”

一来这扣儿对自家小姐了解极深,二来她极是聪明,若是在这个时候,她向蒋颖强调那些她一走肯定会连累蒋家的话,跟她说这些个道理的话,以蒋颖的个性,肯定是会反而更加的坚定要走的主意,因为据她观察,小姐心里这口气憋了许久了,从当初接到了父亲的信和圣旨之后,老太爷很直接的就同意了把她嫁到长安来,她心里就憋着气呢,认为是自己的爷爷不疼自己了,为了蒋家牺牲了自己。

但是现在她却反过来强调离家逃婚的不切实际,一下子就打破了蒋颖心底的一点希望,然后才祭出自家小姐与老太爷的感情这一招。果然,她这番话还没说完,就看到自家小姐的眼圈已经红了,等到她说完了,蒋颖的眼泪便扑嗒扑嗒的落了下来,同时哽咽着说道:“我才不管他呢,谁让他那么狠心把我嫁到长安来的!”

扣儿忙站起身来,掏出手帕递过去,蒋颖却一下子把她的手推开了,自己从袖子里掏出手帕来,一边擦泪一边哽咽着说道:“可是……,可是让我嫁给那个下流的淫贼陈羽,还只是个平妻,我怎么都甘心!”

扣儿知趣的没有言语,只是老老实实的在一旁垂首侍立,蒋颖哭了一会子,嘟了一会子,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抽泣着问扣儿道:“三哥呢?你去把他给我叫来,我想打他一顿!”

蒋颖上面有十二个哥哥,但是她却与这个和自己形象反差最大的三哥关系最好,最为亲近,一来当然是蒋遥特别会找些好玩意儿哄她玩,二来蒋遥从小的那长相实在是再适合做个出气包不过了,蒋颖曾经说,三哥打起来最舒服了。

扣儿显然是对于自家小姐的这个习惯早就熟悉之极了,闻言她答了一声是,便转身往外走,只是刚走出去两步,她却又站下了,转回来道:“小姐,婢子记得刚才好像听人说,三爷出门子了,好像是,好像是去找未来的姑爷了。”

“什么姑爷!以后不许叫他姑爷,直接叫他流氓,叫他淫贼!”蒋颖闻言劈头盖脸地说道。扣儿低着头应了一声是,蒋颖把对陈羽的怒气发泄了一番,却又说道:“哼,都不管我的死活,他却先跑了去和那淫贼勾搭到一块儿去了,说不定是要商量着把我多少钱卖给那淫贼呢!看回来我怎么收拾他!”

她转身擦干了泪,哽咽也慢慢的停下了,恨恨地对扣儿道:“你去帮我问,帮我打听,看他去找那淫贼干什么去了,问明白了赶紧回来告诉我!”

扣儿答应一声赶紧出去了,这里蒋颖一个人坐下生闷气,脑子里不知道想了多少收拾蒋遥的法子。扣儿出去之后命两个小丫鬟进来收拾地上的茶杯碎片,也被她骂出去了,说是不用收拾,就让它在地上摆着,同时心里想着,待会儿等三哥回来找人哄着他把鞋脱了再进来,哼,扎死他!

过了不多大一会儿,扣儿回来了,看到一地的碎琉璃还没收拾,便先是愣了一下,这才说道:“回小姐,婢子帮您问清楚了,三爷去找了姑……,那淫、淫贼之后,两人便直接去了平康里了,据说是三爷拉着他要去见识见识柳如眉柳大家的琴技。”

看到扣儿提到陈羽时不知该怎么称呼那种别扭的模样,蒋颖不知怎么噗嗤笑了出来,却又马上绷紧了脸儿道:“见识什么琴技,哼,他的那点花花心思瞒得过谁去!这几天他都跑了不知多少遍平康里,银子也不知道扔了多少,听说却连那柳如眉的面都没见上,这才想起来要去找那淫……,找他帮忙了。”

蒋颖气呼呼地说了这一番话,却顿时心里生出一个想法来。

蒋颖看了看扣儿,又想了想才说道:“扣儿,我也想去见识一下柳如眉柳大家的琴技。”

扣儿闻言一愣,吃惊地看了看自家小姐,却又马上明白了,小姐哪里是要去见识什么柳如眉的琴技,说白了就是想去看看未来的姑爷。她不由得低头笑了笑,谁知道蒋颖面皮薄,又知道扣儿这丫头惯来是个聪明伶俐的,怕自己的想法被她给识破了,因此正注意着她呢,此时看见她偷笑,便顿时脸上一热,忍不住嗔道:“死丫头,你笑什么,仔细我拿绣笋炒肉伺候你!我就是想去看看那个死淫贼到底长得什么龌龊样子了又怎么样?”

扣儿闻言不敢笑了,只听自家小姐接着说道:“我倒是要去见识见识,这个死淫贼到底是个怎么样人,凭什么就能做柳如眉的老师,凭什么,就能从一个小厮,在半年时间里做到了朝廷大员一部尚书,又凭什么让我给他做平妻。”

她气呼呼地说道:“若是他还有些本事便罢,我就认了命嫁给他,大不了委屈一辈子就是了,就当是回报了爷爷这么些年那么疼我宠我,若是他真是姑姑说的那般不堪,哼!……”

说完了她看着扣儿,扣儿小心翼翼地说道:“可是,小姐,柳如眉柳大家虽然了不得,但是她在的地方,那,那毕竟是平康里,那是青楼,是勾栏院啊!要是被老爷知道了……”

“知道又怎么了?”蒋颖打断了扣儿话,愤愤不平地说道:“当年在金陵,咱们和三哥一块儿出去逛妓院的次数还少吗?爷爷又不是不知道,可是他也没说过我什么,莫非爹爹他还能来管我不成?去,去东西来。”

扣儿闻言也不再说什么,答应了一声便去取东西了。

这蒋颖却有一件本事是别人所不会的,几年前她听说自己的哥哥们都经常去青楼楚馆里逍遥,据说那些简直如天堂一般,便说什么也要去,怎奈她是一个女孩儿,三哥蒋遥说什么也不带她去,说是怕回来了爷爷责罚,于是蒋颖一赌气,光明正大的要求爷爷给她找个人教授化妆改扮的本事,蒋老太爷缠不过她,最后为她从外面找了一个据说是乔装改扮的高手来,专门把那乔装改扮的本事传授了给她。

有了这桩本事,除非是事前知道的,否则谁都认不出改扮后的人就是她蒋家大小姐蒋颖,蒋颖也正是凭了这桩本领,在金陵博了一个“粉侯”的美名,知道这件事的不过就是蒋遥扣儿等寥寥几人而已,外人还只道她是蒋家的一位小爷呢。

不一会儿,扣儿取了改扮用的工具并两身男子衣服来,两人化妆已毕,便悄悄的从蒋府后门出去了,一行问着路,溜溜达达的往平康里去了——

平康里,起鸾楼。

前些日子蒋遥来过无数次,而且每次都没少往这里砸钱,但是却连柳如眉的面都没见过,虽然老鸨派出来接待蒋遥的几个女孩儿也颇为不错,但是像蒋遥这种见惯了大场面与绝色的人,又怎么会满足与这么几个女子呢,便干脆的问老鸨,多少钱才能见柳如眉一面,那老鸨儿倒是和气,却是推三阻四地说,最近柳大家心情不好,早就传出话来,无论谁来都要一概挡驾,您既然喜欢柳大家,也不会愿意她抱病见客不是?

这一下子把个蒋遥憋屈的没办法,虽然明知道老鸨儿是看自己有钱,明摆着是要吊自己胃口,但是他蒋遥却偏偏没有什么办法,而事实上最近柳如眉也确实基本上不见客。如果这是在江南,是在金陵,那没说的,管你是多大的花魁,一看是蒋家的三爷来了,就算是刚死了爹娘,就算是你得了大病马上要死了,也得赶紧出来见见,这还是三爷赏脸捧你,至于提到银子什么的,虽然他从来都不会亏待勾栏里的姑娘们,但是谁敢主动问他要银子?原因无他,只因为他是蒋家的三爷,那里是江南。

但是在长安,初来乍到的蒋遥却还真是就一点办法没有,若说砸银子吧,他倒是不缺银子,问题是你砸的越多,越是见不到真人,因为老鸨儿看你有钱,便想从你手里多榨取一点儿,等闲的不会让你拜到别人那里,这么些年过去,也不知道蒋家在长安的势力到底还留下多少是可靠的,所以,如果贸然的把蒋家的牌子拿出来显摆,倒显得他草包一个了,没来由的让那些下面人看了小瞧了自己,以后自己在长安办事可就不容易了。

其实蒋遥倒也想过还不如干脆装次傻把这起鸾楼给砸了算了,其实给别人留下一个笨蛋的印象也蛮不错,但是思之再三,他还是把这个念头压下去了,毕竟对他来说,外人怎么看他还不太重要,重要的是属于蒋家的那帮家伙,一定不能让他们小瞧了自己,这样他才能顺利的接收并整合蒋家在长安的势力。

而且,他内心确实是对柳如眉非常仰慕,真的是想给她留下一个好印象。如果是一般的名妓,蒋遥心里根本就不拿她们当人看,在他心里,那些人不过就是一些好看的玩物罢了,但是柳如眉毕竟是柳如眉,她和苏小小等四大花魁在大周国人心目中,已经是超越了本身身份的一个所在,她们代表着女子的美的极致集美貌、才艺、智慧与一身的绝代佳人。

所以,对于老鸨儿令人心里着火的做法,蒋遥还是忍下来了,最后干脆拉了陈羽来,让他带着自己到这起鸾楼来,看那老鸨儿还能挡驾不成。果然,在看清是陈羽来了之后,老鸨儿不再说柳如眉身子不舒服,又或心情不好之类的话了,直接的放行,但是她的表现却还是给蒋遥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同时也清楚了陈羽在长安烟花之地中特殊的地位。

那老鸨儿正在二楼不知道在训斥哪几个丫头婆子之类的呢,一听见楼下龟奴唱诺知道陈羽来了,便蹬蹬蹬地几步跑下楼来,笑得满面春风,口中奉承道:“哎呦我的陈爷呀,您可算是来了,快去劝劝你的徒弟眉儿吧,她这些日子心里正心里不痛快呢,这都半个多月没下来弹一曲了,我也不敢劝她,唉,只怕也就是您才能劝得动她了,我这些天心里天天念叨您哪,都查不清遍数了,可不是就把您给念叨来了,您要是再不来,我正准备下帖子请您呢!”

这番话听得蒋遥瞪大了眼,心说这待遇也差的太多了吧,以自己在江南的地位,又是泼水似的往外撒银子,在那些勾栏院里也从来没有得过这样的待遇呀,感情这陈羽在老鸨儿眼里并不是嫖客,倒是成了活菩萨了。而且听那话里的意思,陈羽倒像是柳如眉的情郎似的,柳如眉心里不痛快,陈羽来了陪她聊聊天就会好了。

且不说蒋遥心里感慨人长的帅气点确实对于勾搭女人有着先天的优势,单说陈羽随手扔下一锭银子,也不须人带着,便与老鸨儿言笑几句,自顾自与蒋遥一块儿去了后面柳如眉所在的素月楼。

才到了楼前,儿听到消息已经接了出来,她就像是没看到陈羽身边还有个大胖子蒋遥似的,一出来就抱住了陈羽的胳膊,娇嗔不已,埋怨陈羽这是多少日子没来了。

以蒋遥逛青楼的丰富经验,他当然不会傻到了认为这就是柳如眉,只是一看这丫鬟已是这么漂亮这等风情,他不由得一边盯着前面儿柔媚的腰肢吃着陈羽的飞醋,一边脑子里幻想着柳如眉这等绝代佳人该是何等的勾人魂魄了。

三人一行进去了,却见柳如眉正百无聊赖的坐在那里撩拨着手里的六弦琴,竟是非但没有化妆,甚至连头发都没梳,便那样任它们披散着,随意的覆盖在肩上。

儿刚小声的在陈羽耳边解释了一句,“小姐最近脾气可有些不太好”,柳如眉已经抬头看到了陈羽他们,便忙站起身来施了一礼道:“如眉见过老师。”

陈羽愣了愣笑道:“不必客气,今天带个朋友到你这里来转转,他是从江南来的,可是早就仰慕你琴神的大名了!”

说着陈羽转过身来指向蒋遥,却发现蒋遥亮眼直勾勾的看着素面朝天不事梳妆的柳如眉,已经是看傻了。

却说陈羽正要为柳如眉介绍蒋遥呢,转过身来一看,蒋遥竟然直勾勾的盯着柳如眉的素颜,已经是看得痴呆了一般,便忙推了他一把,小声笑道:“三哥,醒醒。”

蒋遥悚然而惊,忙端谨端谨的躬身一礼,口中说道:“江南蒋遥,见过柳大家仙驾!”

陈羽闻言要笑,不过看到蒋遥脸上那份庄重,他却没有笑出来,转身问柳如眉道:“今日倒是邪门,你怎么连头发也不梳,我看你脸色,只怕连脸儿也不曾洗,这却是为何?”

陈羽自然知道,其实在往日里,柳如眉最多也就是化些淡妆,因为她本就是一个生性素淡的人,只不过要出去见人自然不能不化妆罢了,不出去见客呆在自己的小楼里的时候,她通常是不化妆的,但是像今天这样连头发都不梳,脸儿也不洗,却是陈羽第一次见。

柳如眉淡淡地冲着蒋遥还了一礼,道了声“慢待贵客”,然后才对陈羽道:“没什么的,请老师先陪蒋公子稍坐用茶,弟子去梳洗了就来相陪!”

说完了,她自飘然去了,不过陈羽注意到,自从刚才蒋遥躬身行礼,一直到现在,他都没有抬头看那柳如眉一眼,等她去了,儿让两人坐下之后去倒茶,陈羽笑着问道:“三哥,怎么一开始失魂落魄似的,刚才却又低了头不敢看了?”

蒋遥一脸的紧张,闻言看了陈羽一眼,叹了口气道:“我算是知道什么叫做红颜祸水了,这样的女子,生就的秉承了天地之灵气,怎能令人不见而生怜呢?但是,似你我挣扎与朝堂之人的人,最要不得的,就是心内有怜爱又或怜悯之心,一旦心里有了这种感情,那就难免心志不坚,久而久之,必为他人所趁啊!我不是不想看她,实在是怕看多了之后,会被她的一言一行给迷住了,到时可就什么都晚了。”

说完了,他认真地看着陈羽道:“我说妹夫啊,我说句交心的话,女人,哪怕是再漂亮的女人,当作玩物则可矣,当作爱人,则不可,如果你觉得你的整个,哪怕是只有大半个心神都已经被一个女子给迷住了,那么你就要去征服她,或者干脆杀掉她,否则,时间长了你会被你的政敌所征服,或者死在你的敌人手里啊。”

“所以,像柳大家这样的女人,我以后还是少见为妙,因为我内心实在是很难抵抗占有她的冲动,真是他娘的奇了怪了,她怎么就生得那么可人疼,无论一颦一笑,都恨不得让人把她搂在怀里恣意怜爱,唉,这是我生平见到的第一个可以和我那刁蛮的妹子不相伯仲的女人了,你可要小心哪!对了,我有一句话你要记住,将来我妹子嫁了过去,你即便是再喜欢她,也只能把她当作一个漂亮的女人看待,千万不要轻易的爱上她!”

陈羽听他前面说的关于感情危险一说,还有些不以为然,听到他说他的妹妹自己的未婚妻竟然可以和柳如眉相提并论,却又不由得心中一动,心想这蒋遥倒是真个的跟自己推心置腹啊,居然劝自己不要真的爱上她的妹妹,当下便不由得开口问道:“这是为何?你难道不希望我爱上你妹妹?”

蒋遥闻言白了他一眼,道:“当然不是了,从一个哥哥的身份出发,我当然希望你无比的宠爱我妹子,让她以后每天都过的高高兴兴没心没肺的,但是作为朝堂上的合作伙伴,我却还是希望你不要太宠爱我那妹子,否则一旦你陷了进去,成为了男欢女爱的俘虏,你就不配作为我蒋家的合作伙伴,也不配与我蒋遥并肩为友了。”

陈羽闻言凛然,这才领会到刚才蒋遥话里的意思,他竟是认为男人一旦把精力陷入了爱情之中,便会极大的丧失政治警惕性,从而会很容易被对手抓住机会,致自己与死地,而且仔细想想,好像古往今来,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因此,虽然陈羽心里还对他这番论断不太赞同,不过心里却是给自己敲响了警钟。

正说着,儿倒了茶过来了,像两人奉茶之后,她就要坐到陈羽身边去,谁知陈羽却说道:“儿,你去帮眉儿梳妆去。”

儿闻言撅了撅嘴儿,却还是听话地去了。

这里蒋遥笑着小声对陈羽说道:“其

小丫鬟也不错,现在已然是个绝色了,只需好好调教得三两年后,不怕不是个倾国倾城啊!”

陈羽笑了笑,心里犹自思索着蒋遥刚才说的话,这时蒋遥轻声的喟叹道:“唉,其实我觉得,就刚才柳大家那素面朝天的模样,已经是人间之至美了,再化妆,倒也不一定好啊!”

陈羽听了这话,深深地看了蒋遥一眼,心说自己这位大舅哥可真是不简单哪,不管是感情还是政治斗争,再或者是品评女人,他随口说出的话竟然都能有一番他自己独特的道理,怪不得蒋家老爷子会派他来协助并监督自己打理蒋家在长安的势力了。

过了没一会儿,柳如眉挽起了发髻,也略略的添了一些妆,便重新出来了,她又重新与蒋遥见了礼,这才在主位上盘膝坐下了,说道:“老师虽不是外人,但是蒋公子却是第一次来到蔽居,雅客既来,少不得如眉要先献上一曲,请公子品评。”

这话说着,那边已有两个丫鬟抬着琴过来了,就往矮矮的小几上一放,本来弹琴之前,柳如眉是要先净手的,但是这番才梳洗完出来,倒是省了这道工序了,只见柳如眉调了调琴,听着声音没问题,随后一古韵高山流水便信手的流淌出来。

蒋遥闭着眼睛面容肃穆,随着柳如眉的琴声眉毛眼皮都止不住的跳动,看上去倒是十足的知音模样。陈羽知道,要说起琴棋书画的熏陶,自己一个小厮出身的人,是无论如何比不得他们这些大家子教育出来的公子哥儿的。

前世的时候,不管讲古代故事的电视剧还是小说,每每说到这些大家子弟总是冠之以纨绔之名,殊不知,在这个时代,真正懂得艺术的,却恰恰是这些所谓的纨绔们,后世之所以那么说,是因为他们不知道这个时代的真实情况。

大家族里的教育,或许会因为不同的原因出来不少真正的纨绔子弟,比如前些日子陈羽和关宁在教坊司遇到的那些仗着自己父亲官位在外嚣张的公子爷们,但是他们之中的很大一部分,从小就接受了严格的文化和艺术教育,博识而广闻,举凡琴棋书画诗酒茶,他们都很有一些研究,甚至不少人有着自己独特的门道。

而且,几乎所有古代伟大的文学和艺术作品,都是这些人在受到了足够的艺术熏陶之后,再遭遇不幸,从而品尝到了人生苦涩的一面,最后在这种对艺术的热爱和对现实的无奈的激烈冲突中,从心底喷薄而出的最最激烈的华彩乐章。其中最典型的,比如一代大诗人曹子建,比如南唐后主李,比如创作出《红楼梦》这本不朽经典的曹雪芹。

所以,陈羽有理由相信,蒋遥的样子不是做作出来的,他和自己不一样,自己确实是不懂琴,就算是会弹吉它,也是为了当初追女孩子才学的,只是照着谱子弹罢了,说不上懂音乐,但是蒋遥是懂得的,不要看他长相貌似是一个很庸俗的人,而事实上他可能也确实对这些风花雪月的艺术啊之类的不感兴趣,他感兴趣的是权力和政治,但是,他从小就接受的良好的教育和熏陶,让他在某一时刻确实有资格做柳如眉这等琴神的知音。

想到这里,陈羽没来由的一阵害怕,倒也并不是他对自己没信心,他对自己能赢得柳如眉的芳心没有一丁点的怀疑,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个对文学和艺术没有什么研究的人,在面对柳如眉时,总有一种需要仰视的感觉,面对她,陈羽总觉得自己无比卑微无比弱小似的。一个人的时候,陈羽也想过,他觉得,这或许正是艺术的魅力之所在,艺术,可以让一个原本平平无奇的人在一瞬间变得光灿夺目,即便是权力和金钱在这种艺术面前也只能用仰视的态度去膜拜它。

陈羽想,所谓自惭形秽,应该就是这么回事吧。

陈羽正慨叹间,琴音好像是从九天云端徐缓的落下,然后,四周归于寂寥,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听得蒋遥咂吧咂吧嘴儿说道:“奇哉!悲乎!有此一曲,天地皆遁形不敢现矣!”

陈羽知道凡好古之雅音者,皆以生悲为知己,不过,蒋遥把他想到的词儿都说了,他此时倒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看蒋遥一脸陶醉的样子,他便当先的鼓起掌来,随后蒋遥惊醒过来,也跟着鼓掌,并且很是恰到好处的赞了几句,这样一来,本来对他印象只算一般的柳如眉,此时倒也对他笑了笑,对他的赞美表示感谢。

正在这时,一个小丫鬟听到里面琴声落下,掌声响起,这才赶紧进来道:“柳大家,两位爷,有一位公子在门外要求见柳大家,他自称姓蒋,说是他的哥哥正在柳大家这里呢。”

蒋遥闻言吃了一惊,心说自己的弟弟们都在金陵呢,长安哪里来的什么弟弟啊。不过这句无比熟悉的话还是让他想起了什么,因为在金陵的时候,就有这么一个人,每每在自己最爽的时候来找自己,而她,也确实是自己的弟弟。

想到这里,蒋遥下意识的就猜到了来的人到底是谁了,便不由得顿时脸色变得非常难看,因为他知道,只要这个小魔王来了,自己就算是要倒霉了,更何况今天自己还是和陈羽这么一个敏感人物一块儿来的,只盼着这小姑奶奶不要发飙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蒋遥勉强地对陈羽笑了笑,站起身来走过去附耳说道:“我说妹夫啊,我出去看看,这来的要真是我兄弟的话,你待会儿做事说话可要注意点,我这弟弟和我妹子关系极为亲近,你若是做什么事情出格了,他回去不免要告诉我妹子,那样一来,你可有麻烦!”

陈羽不解地看着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前些天没听说还有个弟弟随他一块儿来,再说了,就算是弟弟,也没必要让他堂堂的蒋家三少爷怕成这样呀,还连带着要叮嘱自己一番,自己能做什么出格的事儿呢?

蒋遥不敢跟陈羽说到底是谁来了,怕事后有人算老账,但是这一旦不能说来人到底是谁,很多话不容易说清楚,正在蒋遥为难的时候,便听见外面有人喊,“三哥,出来,我是老十三!”

蒋遥闻言脸上的肥肉不由得一哆嗦,赶紧给了陈羽一个“一切小心,自己看着办吧”的眼色,便匆匆的跑出去了。

陈羽与柳如眉对视一眼,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过了不一会儿,门开处一个英俊得令人眼前一亮的男子当先走了进来,随后跟进来的是一个家仆打扮的小厮,最后才是蒋遥。

等到三人一进来,那走在最前面的英俊男子先是在屋里扫了一眼,目光略过柳如眉时不由得眼中泛起一股异彩,显然是颇为欣赏,但是他的目光却并没有在柳如眉这等绝色身上停留太久,最后,还是着落在了坐在客席上的陈羽身上。

这男子给陈羽的第一感觉便是,真的是好相貌,说是貌比子都都有些损他的意思,总之脸庞、轮廓、身量、风度等无一处不美,而且,他给人的第一印象非常好,一看便是大家子出来有教养的人物,这使得他整个人看上去便如和煦的春风似的,不像其他那些长相帅气的男子似的,通常是让很多人第一眼见了就不由得心里生出一种嫉妒之心,然后便免不了腹诽和排斥,这人让陈羽一见就渴望与之交往,想要与之亲近。

只是,陈羽却有一种很怪异的感觉,因为他发现,这男子的目光对准了自己之后,很快的那眼神开始变味儿,不如方才他刚进来时那样温文尔雅了,在看向自己的时候,那明亮的眼眸里,好像藏着一种刻骨的仇恨似的。不,不是藏着,他狠狠地瞪着陈羽,几乎已经把仇恨摆到脸上来了,这可让陈羽纳闷不已,心说自己难道得罪过他不成?

此人当然是就是蒋家的大小姐蒋颖,跟在他身后的小厮便是她的贴身大丫鬟扣儿,她们主仆俩一行硬是靠着问路问到了平康里,又找到了起鸾楼,在前面本来老鸨儿坚决不许他们进来后面的,但是她蒋颖大小姐女扮男装的魅力真的是无与伦比,居然三言两语外加几个微笑就哄得那老鸨儿乖乖的派人进来问一下了,甚至,等了一会子没听到回信儿之后,他干脆闯了进来。

要说她这改扮化妆的本事可真不愧是绝技,满场中人,也就是蒋遥在江南时见惯了自己妹妹这身扮相,所以一眼就知道这个十足俊俏公子哥儿是自己妹子,至于其他人,不管是整天在男人和女人堆里厮混的老鸨儿,还是陈羽这等女人大家,竟然都没有认出来她是个女儿身。

蒋遥见自己妹子死死地盯着陈羽,那眼神儿似乎想一把掐死陈羽才解恨呢,便不由得赶紧抢前一步打圆场道:“来,老十三,这位就是你仰慕已久的柳如眉柳大家,这一位则是咱们的妹夫,陈羽。”

说完了他又转身对柳如眉和陈羽笑道:“这是我的十三弟,蒋清,这回是他陪我一起上京,送我妹妹成亲来了。”

套说辞他和蒋颖在江南时已经练过无数次了,说起来且一点儿都不似作假。他介绍完了,柳如眉站起身来袅袅挪挪的施了一礼,陈羽则站起身来抱拳一礼,只见那蒋颖只是冲柳如眉笑了笑,一抱拳道了声:“柳大家好。”却是全然不理陈羽,径直的往席上走去。

蒋遥见状心里不由得叫苦,心说这下子要坏,这小魔王不知道是怎么了,今儿看样子就是摆明了来找陈羽的麻烦来了,这下子自己可难办了。他见自家妹子走到席上去了,便忙道:“柳大家,还请为我这弟弟再设一席……”

柳如眉闻言笑着点了点头正要说话,却听得那化名蒋清的大小姐蒋颖却摆了摆手打断了蒋遥的话,轻描淡写道:“不必麻烦了,我和柳大家同坐一席便是。”

陈羽闻言马上瞪大了眼睛看着她,蒋遥闻言那脸上的肥肉则是又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而柳如眉则显得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要吃惊,她自出道起便红遍长安,几年来一直被冠以“大家”、“琴神”之称,别说要和她同席闲话了,便是能亲耳听到她一曲古琴,便已经是足以在朋友间夸耀的事儿了。

正是因为她如此之高的地位,使得所有的男人,哪怕是王爷又或首辅大人,也不敢在她面前摆谱儿,至少都是把她当作一个艺术大家来对待的,无不彬彬有礼,因此,她还是第一次听到一个男子公然的说要和自己同席的,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在妓家这里,一女子与来的男客同席,就代表着这两人的亲密关系了。

若是寻常的一个青楼头牌,与人同席倒也没什么,但是柳如眉毕竟是四大花魁之首,堂堂的琴神哪,这公然的要与她同席,简直就是对她的一种调戏,说严重一点,这简直就是没把她的那些地位之类的东西看在眼里。

虽然柳如眉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比其他青楼女子高贵多少,但是几年来养成的习惯,她对自己的身份还是非常了解的,因此一听到蒋颖这句话,她的第一反应是有些恼怒,然后看着蒋颖那轻松写意不当回事的表情,却又不知怎么便脸上一红,脑子里翻来转去几句推让之词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来。

就在大家愣神的时候,蒋颖已经带着自己的小厮大摇大摆的走了过去,当先在柳如眉身边坐下了,柳如眉尴尬地满脸通红,她出道以来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不知趣这样自我感觉良好的人,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个场面,坐下吧,怎么好意思,走开吧,岂不让人面子上过不去?这可不是她的习惯。

一时间整个厅子里静的诡异,包括陈羽蒋遥还有儿等大小丫鬟在内,都炯炯地注视着那已经坐在席上的蒋清和尴尬地站在那里的柳如眉柳大家。柳如眉不由得捏了捏衣角,看看蒋遥又看看陈羽,那目光里满是求救,陈羽见状就要拍案而起,但是蒋遥却赶紧抢上去一步把他又摁下了,也不管他看得懂看不懂,只是使劲的打眼色给他。

蒋颖却好像是根本不知道自己做出了一件多么令人神共愤的事儿似的,他奇怪地看了尴尬地站在自己身边的柳如眉一眼,很好奇地道:“柳大家,坐呀,来,做到本公子身边来!”

柳如眉闻言脸上更是尴尬,那脸蛋儿红得直如西天的火烧云一般,心里暗道这人是怎么回事啊,看长相倒是一副十足的翩翩佳公子,怎么行事竟是如此霸道,浑不知给人留个起落处,这般的令人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那坐在陈羽身边的儿却是先忍不住了,在她心里,自家小姐自然应该是属于陈羽的才对,只见她霍然站起身道:“这位公子,你未免欺人太甚了,我家小姐出道几年来,不管是那些王宫贵戚,还是朝廷大员,只要是来到了这素月楼内,谁不得老老实实规规矩矩的,何曾有人像你这么大胆,你这般亵渎我家小姐,仔细明天就有人找你麻烦!”

蒋颖看着慷慨激昂的儿不由轻蔑的笑了笑,又抬起头来看了看尴尬的柳如眉,随后竟然再次做出了一件令在场所有人都吃惊不已的事。

蒋颖一把拉住柳如眉的小手,往自己怀里猛地一扯,柳如眉不妨头便一下子被她拉倒了,一下子跌坐在她怀里,正在众人都吃惊不已的时候,那蒋颖不屑地看了陈羽一眼,然后侧过脸去,不得柳如眉反应过来就在她的右边脸蛋儿上亲了一口。

柳如眉霎时愣住了,脸蛋儿羞得犹如大红的绸布,尴尬地不知道该怎么办,甚至都忘了自己的手还支在蒋颖的腿上呢。

见到这一幕,蒋遥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果然如他所料,陈羽拍案而起,怒斥道:“我敬你是三哥的弟弟,又是我未婚妻的哥哥,所以对你隐忍再三,不想你竟如此疏狂,真真是好大的胆子,还不快放开柳大家!柳大家也是你能轻薄的!”

其实要按说,柳如眉也是身在贱籍,刨去了琴神的外衣,她也只是一个普通的青楼女子,客人要与她亲近,这本是平常之事,只不过是因为柳如眉独特的琴技,使她在人们心目中已经超越了普通的歌妓身份,所以,在人们心中,如果有哪个男子要求与她亲近,就变成了过分的事情,几乎等于是亵渎一位公主一样。再加上,陈羽下意识里把柳如眉视作了自己的禁脔,此番好端端的被人家沾了便宜去,他岂肯罢休,别说这人是自己那平妻的哥哥,便是自己的老丈人来了那也是不行的。

蒋颖注意到陈羽的反应,却只是乜着眼儿不屑地瞥了他一眼,然后便转过身去对柳如眉一笑,随后便肆无忌惮的伸手揽住了柳如眉的腰肢,将她抱过来直接的放到了自己腿上。

陈羽直觉得一股热血一下子到了脑际,顿时便什么都顾不得了,顿时便要冲过去揍这个所谓的蒋清一顿。但是他才刚迈出去两步,便听得那蒋颖用一副不屑的口气说道:“柳如眉柳大家自然是你们该尊敬的,可是,我与眉儿两厢情投意合,怎能与你们相同!我纵是轻薄与她,也不过是我们两好之间的事,外人管得着嘛!她若是觉得不好,自然会向别人求救。现在也没听见我眉儿说什么呀,哼,某些人就亟不可待的冲出来要英雄救美了,也不想想,你配嘛!”

说话的当儿,她还好整以暇地给了柳如眉一个灿烂的笑容,拉起她的小手来放到嘴边亲了一口,十足的一副男女和谐亲爱的样子。

这几句话一下子把陈羽噎住了,要说这话说的可是在理,若真的是夫妻男女之间,别说是吵架亲个嘴儿之类的,便是打架,外人也是没法办管的,虽然他们一时闹得厉害,但是谁知道他们会不会一转脸就如漆似胶了,但问题是,柳如眉与他不过是第一次见面,哪里来的夫妻两好一说呢?

可是这个话别人谁说了都没用,谁在这个时候说话,都是蒋颖话里所讽刺的那急等着要英雄救美讨好美人儿的人,都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只有事主柳如眉自己开口求救,外人才有了插手的借口。因此,陈羽虽然马上就想通了应对这番话的关节,但是却还是一时急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因为能挑的理儿都被蒋颖给挑走了,他手底下占不到理儿,所以便只能看向柳如眉,给她使眼色,让她给自己一个借口,好让自己收拾一下这嚣张的小子。

但是,柳如眉虽然看到了陈羽的眼色,但是却不知道是察觉到了什么,她吃惊地扭过脸来看着蒋颖,然后又上下的打量了她一番,却是低头一笑,愣是装作没看见陈羽的眼神

陈羽站在自己席前两步处,脸色尴尬无比,心里那个窝囊啊,心说今儿眉儿这是怎么了?不会是一见面就看中了这个小白脸了吧?

他这般想时,却全然忘了,在蒋颖刚进门的时候,自己心里还猛夸了她一通呢,而且,男扮女装之后的蒋颖十足的像是一个小白脸不假,可是他自己也是斯文俊俏的一个小官儿,多半的也有些小白脸的长相呢。

这时儿看着自家小姐和那个叫蒋清的公子一副如漆似胶的样子,也是吃惊不已,这时蒋遥打了她一下,又使给她一个眼色,她顿时醒悟过来,赶紧起来走过去拉了拉陈羽的衣袖,好歹给了陈羽一个台阶下,拉着他走回来了。

陈羽心里自然是气不顺,不免执起酒壶痛饮一番,柳如眉时而偷瞥过来一眼,倒是想要开口劝劝陈羽,但是每当这时候,那蒋颖总是及时的拉住了她,最后干脆附在她耳边低语一阵,柳如眉闻言看了看陈羽,便不说话了。

这情人交首低语的暧昧作态,自然

更是窝火,不好好在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当初初出茅庐的那个他了,心里便是有气,也只能对自己发罢了。

这一场宴席顿时无趣且尴尬起来,蒋颖与主人柳如眉在那里低头私语,偶尔的也与陈羽斗几句嘴,左不过是互相挖苦讽刺几句而已。除此之外,陈羽便只剩下恨恨地喝闷酒,而蒋遥则不知如何是好。他也曾偷偷的给蒋颖使了几次眼色,但是每次都吃蒋颖恶狠狠地瞪他一眼,慢慢的,蒋遥也不敢怎么样了,也只好在那里喝闷酒。

也不知道蒋颖和柳如眉在那里低着头在说什么,只是说着说着,她们俩的目光开始更多的往陈羽这边瞧,所不同的是,蒋颖的目光里满是不屑与蔑视,而柳如眉的目光里一股别样的羞意开始腾起。

在这种情况下,便是个傻子也能看出来陈羽有多喜欢柳如眉了,而柳如眉虽然是个琴痴,平日里对人情礼往不甚在意,儿女私情更是从来没有过,但是她却也并不傻,陈羽一开始努力的要回护别人对她的侵犯,然后又独自喝闷酒,不与人说话,便连儿也不理,显然是在气自己不给他面子,又一直在和自己身边这个男扮女装的人在斗嘴,显然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地,想通了这一点之后,她便有些害羞地不敢看陈羽了。

偏这个时候蒋颖还不住的撩拨陈羽,时不时的拉过柳如眉来亲昵的耳语一阵,然后说些冷嘲热讽的话儿来拍陈羽的痛处,陈羽看在眼中,听在耳里,只好一忍再忍。不忍又能怎么样呢?自己觉得柳如眉是个值得尊敬的人,所以迟迟的不舍得下手,现在却被这么一个小白脸第一次见面就给夺走了,难道还能哭哭啼啼的做小儿语不成?再或者,耍强横手段把柳如眉夺过来?先不说自己能不能夺过来,便是夺过来了,先不说柳如眉会瞧不起自己,便是连自己都会瞧不起自己。

但是泥菩萨尚有三分火气,又何况陈羽一直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呢,他只是下意识的不舍得离开柳如眉而已,可是到了最后,对于蒋家十三公子的讥讽他实在是忍无可忍,便干脆推案而起,“诸位慢饮,在下酒喝多了,借个地方醒醒酒!”

说完了,他转身一把打横抱起了儿,不等别人说什么,便转身离席,要往柳如眉的楼上走去,儿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陈羽是什么意思了,不由得又羞又喜,激动地伸出两手来抱住陈羽的腰,把脸儿埋在陈羽怀里不敢往外看,深恐自家小姐会耻笑自己。

但是这时那蒋颖却开口道:“慢着!今晚我要留宿与此,阁下还是抱着你的美人儿回家去吧,免得在楼上污了床褥,在下和眉儿便没有个歇息的地方了。”

陈羽闻言,眼睛里似乎要喷出火来,儿缩在他怀里赶紧扯了扯他的衣裳,陈羽呼出一口浊气,然后对着儿笑了笑,也不说什么便转身大步冲着外面走去了。

蒋遥见状叫住也不是,不叫住也不是,一时间尴尬无比,想要随后追出去告诉陈羽到底是怎么回事,却又吃了蒋颖的眼神儿,不敢多说什么,思来想去,便只好又坐下来喝酒。

陈羽走了之后,蒋颖与柳如眉之间倒显得不那么亲热了,只是并肩而坐闲聊些话儿,又不时对饮几次,蒋遥见状道:“真不知道你是为什么,明知道他喜欢柳大家,你干嘛要这样气他!这下子好了,回头两边受气的肯定是我!”

此时蒋颖却是恢复了女声,也不管旁边那些柳如眉的丫鬟们是怎样一副吃惊的表情,径自咂了一口酒之后淡淡地说道:“此人虽也有些肚量,但是到底没有那大丈夫气,做一宰辅倒是尽可以了,但是要做我的夫婿,他还不够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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