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什么钱，刘师兄真会说笑。”靳一围边打哈哈，边摇摇头，继续带着二人往广场左侧的偏殿走。

他心里却在想，都说“千手玉面”是出了名的冷血无情，怎么三年不见，倒像变了一副模样。

虽然境界仍是炼气三重巅峰，却没有再给人以前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不适感了。

或许，这就是他功力精进的表现吧，长老曾说过，大道如水，善利万物，润物无声。

看来，这次比试，我们香炉峰赢面又大了不少。

靳一围面带微笑，将二人送进专门准备的比试场地内，随后就一手扶着刀柄，另一手捋着下巴上为数不多的小胡须，迈开四方步，慢悠悠地往广场踱去。

作为一个严肃认真的值班修士，摸鱼是不可能摸鱼的。我不在，万一有宵小之辈在广场作乱咋办？！想到此，身上炼气二重圆满的法力瞬间开启，脚下也不再停留，飞速地回到了之前遇到刘衡生等人的位置。

……

“各位首座、执事好。”刘衡生一进偏殿，就发觉阵仗不小，只见几位平常不见人影的首座、执事，也都分别坐在殿中的蒲团上，等候着他。

于是凝神静气，认真行礼。

厉奎在身旁也尽力缩小身形，向各位峰里大佬问好。

静渊派诸峰都有的炼丹房首座与藏经阁首座自然是在了，一位是作裁判，一位是当记录员。

不过，香炉峰专有的香炉殿、通天殿、地火殿的执事来做什么。这三座殿里，可是都有炼气以上的修士的，分分钟有人要突破，他们应该没有这么空，来观看一个小小的炼丹PK吧？

“不必多礼。徒儿，这三年闭关，可有什么收获？”向昭远率先开口。

刘衡生抬头，静静看着眼前的这位“三不管”师父。

只见他披头散发，邋里邋遢，身着一身打满补丁的灰白旧道袍，已经洗到看不出原来颜色，右手托一个青铜小鼎，眯着眼睛，眼神仿佛对不上焦，左手却在空中不停地搓着什么，活脱脱一个售卖《如来神掌》的神棍模样。

用力清除脑子里的杂念，暗暗责备自己看了太多地球电影，停顿片刻后，刘衡生还是微微鞠躬，郑重回道：“此次闭关，有很大收获，容弟子比试之后，再单独向师父汇报。”

“很好。”那失去焦距的眼神，依旧迷离，右手上的小鼎，换到了左手，而右手开始在空中揉搓不止。

如果给他一搓盐，他应该能撒的很均匀。

刘衡生莫名奇妙地想着。

正在这时，香炉殿执事轻咳一声，语气不温不火，对刘衡生说道：“我观你修为，闭关前是炼气三重巅峰，出关后仍是巅峰，为何你说有所收获，按常理推断，你应当已至炼气圆满，开始冲击筑基才是。”

“南宫执事所言甚是。以身体的气血强度来看，我看你亏损严重，除了精神尚可，似乎躯体的武道修为，还在倒退？”通天殿执事也疑惑开口。通天殿主修杀伐剑道，对身体的状态特别敏感，一眼就能看出，刘衡生此时处于营养不良的虚弱状态。

照这样子，这次的比试，很悬啊。地火殿执事不喜言语，但冷峻的面容，也表达了他的意思。

“炼丹，小术而已，诸位执事师兄不必担忧。我说能赢，就能赢。”刘衡生也没有过多解释。

毕竟自己刚刚出关，还没有经历七天七夜的斋戒沐浴，也没有通过日常的吸收灵石、打坐吐纳、练拳站桩来补充气血，身体状态看起来差一点，也是情有可原的。

“徒儿，可有几分把握？这次比斗，可是压上了整个香炉峰未来所有的丹药经营权。

为师已经一拖再拖，三年过去，该来的，还是来了。”邋遢师父忽然将手中小鼎一收，从蒲团上率先站起身来。

“如是比拼一炉九枚三层聚气丹，我自是有十分把握。若是临阵出题，我也有七分胜算。”

刘衡生朗声说道。一米九五的身材，此时巍巍挺立，道袍无风自动，浑厚的炼气三层法力，萦绕全身，尤其在双手之处，肉眼可见扭曲的气流疯狂围着他两手旋转。

“好。那我们就比临阵出题。哈哈哈！”门口走来几人，簇拥着一个略带稚气却桀骜不驯的青年男子来到场中。

“多宝峰，闫晓之。”来人主动向刘衡生行了一礼。

刘衡生看着对方，身材比自己略矮一点，年纪却是轻了很多。

金丹以前，修士并不特意控制自己脸上的岁月增长，为的是看到自己的衰老，从而警醒自己：“抚体叹今夕，过去少一日。无常来迅速，身同少水鱼。”

若不勤勉修行，衰老之后伴随的，必定是死亡。

“香炉峰，刘衡生。”刘衡生回礼。

“我知道你，‘千手玉面’，香炉峰，不，静渊派最年轻的炼丹天才，三年前因越级挑战炼制筑基丹失败，炸掉了全派最宝贵的神农青鼎，后主动领了责罚，入了死关嘛！”

闫晓之微微仰头，人畜无害的脸上满是笑容，大咧咧讲出了当年刺在刘衡生心中最痛的一根刺。

听到神农青鼎，向昭远又不知从哪召出了那个小鼎，两眼终于对上焦，仔细品鉴着手中的玩物，眼神闪过怀念、痛惜、遗憾之色。

当然记得。师父手上那小鼎，想来便是青鼎的碎片所制了。

“你说的临阵出题，是什么意思？”刘衡生心静如水，并没有因此气恼半分，而是反问道。

有识藏里的地球经典在，三千大道，我尽可随手取之，小小神鼎，碎了就碎了！

见刘衡生不为所动，闫晓之收起不羁的笑容，年轻稚嫩的脸上变得阴冷严肃，三角眼斜斜看着旁边一人。

那人看着四五十岁，国字脸，浓眉大眼，体型匀称，身着藏青色道袍，手持一把拂尘。他适时上前一步：“我是临渊峰藏经阁总阁执事姬子敬，这次来是做总裁判的。

我还带来了多宝峰、巨灵峰、神羿峰的炼丹房首座，加上你们香炉峰炼丹房首座，我们五人共为裁判，一人一票，决定炼丹比试输赢。

之前说比拼聚气丹，只是由头，我们真正要比的是，如何改善丹药口感。”

“什么？！”香炉峰在场的众人俱是感到惊讶。

刘衡生眉毛微微一动。

“没错，众所周知，丹药这一块，在静渊派的俗世经营体系中，占了很大一部分，但现在各门各派，都有丹药流于市面，我们的供应量也趋于饱和，长此以往，我们通过丹药赚取的灵石，就会越来越少。

缺少了资源，就培养不出更多更高境界的修士，也无法壮大宗门。因此，多宝峰炼丹房率先开展了突破尝试，决定从丹药口感入手，提升我派丹药品质，从而扩大销量。”

临渊峰藏经阁总阁执事，说了一大堆话，最后轻轻地加了一句：“这也是得到临渊峰峰主认可的。”

临渊峰峰主，门派名义上的掌门。

“此事……”香炉峰通天殿、地火殿、藏经阁的人，均看向香炉殿执事南宫问天。

意思是，此事惊动了掌门，香炉峰峰主何洛天那边，没有半点消息吗？

南宫问天面色不变，只是微不可察地摇摇头。

“我同意！”刘衡生镇定有力的声音，打破了空气中令人尴尬的宁静。

“不过，由于我是刚刚知道这个消息，我申请多一些准备时间。另外，对于炼制出有口感的丹药，是哪一类丹药，有没有要求？”刘衡生看向外面来的这群裁判。

“申请接受。丹药没有要求，最简单的小元丹都可以，只要口感上佳。”领头的总裁判姬子敬很快回应。

“好，厉奎，你和几位师弟，带各位长老执事在此稍作休息，我去准备准备。”刘衡生向在场诸位告辞，就大步走出了偏殿。

在走之前，闫晓之冷眼笑道：“可别千万走了就不回来啊，刘大师兄！”

刘衡生脚步一顿，转头，面无表情对他说道：“既然是比斗，我们互相也增加点彩头吧？你看如何？”

“有何不可！”闫晓之故作大方地挥手。

“好！如果你输了，以后，你便不准再炼丹药，我也一样！你敢吗？”刘衡生大步向前，走近闫晓之。

这？闫晓之脸上阴晴不定，默默盘算。

“有何不敢？答应他！”多宝峰炼丹房的首座吴王孙开口道。

“好！我答应你，在场所有人都可以作证！”闫晓之一咬牙，同意了。

“哼！厉奎，还愣着干什么，招呼客人啊？”刘衡生又说了一句。

厉奎麻木地应了一声，“咚咚咚”大步迎上前，带着几位外门弟子，开始招呼众人入座，品茶、聊天。

……

“炼丹、口感？要口感，直接吃肉不就行了？我看这分明是在刁难我刘某人！”

快步走出偏殿后，刘衡生逐渐冷静下来，不知不觉，就转到了后山。

咦？那是，野山鸡吗？胆子这么大，盯着我看，还想冲我？

还有，那一片是……牛肝菌？

看着漫山遍野的“食材”，刘衡生忽然想到，好像静渊派，上上下下不是吸收灵石就是磕丹药，就没有专管伙食的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