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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9章 心想事成只是自由自在地往前飞去。……

  • 作者:御井烹香
  • 类型:浪漫青春
  • 更新时间:2021-10-28 17:48:08
  • 章节字数:8592字

在虚数之, 一切宛如幻境,随心而变,胡闵、胡华亦早已习惯, 但即管如此,二人踏土地之时, 依旧有一如梦似幻般强烈的不真实感, 在索桥感受到的吹拂狂风,乍然间已退去,回望来路,见到一条飘摇细线,连无垠星海,而琅嬛周天却早已消失不见, 直到他神念到故乡,才在星海发出亮光。

二人意识移去之时,仿佛对周天的一切, 能了如指掌, 此时方设法攻来的诸多道祖灵韵,周天『荡』不平的灵炁,那逐渐展开又正在缓缓凋落的道域,多少洞天修士,昔日高高在, 谈笑间便将南鄞洲颠覆陆沉,此时却也是随意便将身道途献祭, 为了换取己二人的脚步与时间——

胡闵先将注意力挪开,大口大口地喘息了起来,过了一会方才将己心境稳住。此时他已知晓道祖必将在其后追摄,琅嬛众真争取到的余裕不太多, 心下不免有些忐忑——若是完全无知,倒也没有什么,管往前走去,但正因为对宇宙广袤、道祖灵机有了认识,知晓己决计应付不了,方才然生出恐惧。

先是看下怀玉蛛,见它依旧是僵冷之态,八目之,唯有一双眼睛偶尔亮起灵光,便知晓黄师父恐怕还未恢复,来到这里,已是远超道祖当日赋予他的权柄,仅能维系一丝意识,这也未尝不是,若是黄师父神智恢复,也就代表洞阳道韵跟着他一起到了此处,有如今这般在生死之徘徊的状态,方才能保持两人的主。

再看胡华,他的法和胡闵类似,却快许多,已是抬头望身侧若有若无的白雾,这白『色』灵炁,看似单薄,但在索桥却不知为他平息了多少风浪,暗又增加了他多少力气,磨砺明晰了几番心志,否则若以二人之力,怕早被吹下桥面。虽然其此刻未化现人形,但胡华却仍是问道,“师父,他能追到这里来吗?”

那白雾轻轻飘『荡』,传来模糊神念,师父的答案倒颇为肯定,“很难,但你也不可停了脚步。”

二胡均知,师父的法体还在琅嬛周天,别看这白雾单薄,但她定然已是将己大部分神通威能投注其,方才能凭借因,陪着他一道走进此处,还没有断去联系。这其每一刻耗费的法力是难以象的巨大,因此二人也确然不敢耽搁,依旧一同抱着玉蛛,往前碎步小跑,顺着那彩光小径,走进了山洞之。

二人来到这孤山之,四周便是无有一丝生机灵炁,却也无颓败荒芜之气,一切是安定平静,和索桥那步步惊心不同,此处便仿佛是暴风眼内,哪管四周巨浪滔天,此处也始终维持稳定。若四周,却别无瑰丽,是一片虚无,尽管足下土地坚实,身旁风景鲜明,但踏足其的同时,却也能清晰地意识到这一切是心的幻境,己正在一步步接近所有幻境的起点。这割裂的感受,对两人的神识是不小的负担,但奇特的是,两人心却也是知晓,这折磨可堪忍受,余下不会再有一丝变故,己二人是宇宙诞生以来,唯二能接近此地的生灵,因此便不会再有什么猛兽伏击,在他到达终点以前,道祖灵韵也难以追摄而来,他会平平安安地到达山洞的尽头。

在这样的地方,已无法分辨这到底是心的念成真,还是对未来发展的感应,又或者在此处,二者本就没有什么不同。在虚数之始,三千大道仍为一体,生灵心念的每一变化,既是他的愿望,也就是一未来。因他二人是此处情念最活跃的生灵,虚数之始便会遵循其意,择选出和他的情念最为吻合的可能,呈现在他眼前……此处,真可以心成,凭着身心意,将整个宇宙随意雕塑!

洞阳道祖对虚数之始的推测,二胡无知,以他的见识,还不出‘将身脱离出本方宇宙’的念头,便连本方宇宙,他是懵懵懂懂,觉其隐秘尚且一无所知,离开本方宇宙又能去往何处,那便更不知晓。二人是推知此处可以心成,知晓其的份量,便是心头大震,仿佛这才明白了身旅程对实数的意义,为什么两名师父从未放弃,师父道侣更是不断投入宝材,乃至如今各大洞天,以身合道,为他争取机会。

心成,如今他的一个心愿,便可扭转局势,更改实数,休琅嬛大劫,便是此时正在合道的洞天,可以一言以决,让他恢复旧观,甚至是各大道祖,或者将在这个愿望灰飞烟灭!

哪怕是,或者,将宇宙重启……

无数念头,随着这一明悟,然随之滋生,浮联翩。而二人恍惚间也从沉思醒来,发觉己已经走到了山洞尽头,此处却无任何异象,有一泓深潭,潭水深不可测,蕴有无穷可能,而远处那潭心处,则隐有一尊人像,面目虽然模糊,但身份却是昭然若揭——正是创立宇宙的阴阳五行道祖,他的意志,便是虚数之始的核心,三千大道,全他一念塑造,哪怕此身已离开此间,但仍为本方宇宙永远尊主,二胡悚然之余,也不免抱着玉蛛勉力叩拜,以表敬意。

那人像一片漠然,无丝毫回应,四周也依旧犹如往常,但二胡隐约间却仿佛也参悟到了此间玄机——此处虽然可以心成,但非无有极限,这极限便是二人的思,他无法许下超过身象的愿望。如渴望宇宙重启,那么便对宇宙重启有一定的了解,若是什么不知道,知道这四个字,却也是不成的。

许愿道祖陨落,那便对道祖所持的大道,有所领悟,许愿琅嬛周天躲过大劫,便知晓琅嬛周天该如何才能躲过大劫。也是因此,方才二胡那些掠过脑海的念头,未触此地灵机,也就未能成真,因其入道开始,便在虚数之,根本许不了关系实数的愿望。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胡华一时间,恍然大悟,便望身侧白雾,又看了看怀玉蛛——他来到此处,走完了全程,原来也有己的作用!

便是让两名师父,潜入意识之,夺舍身,许下他的愿望!他是在实数呼风唤雨之辈,然可以许下愿望,改易实数命运,将琅嬛周天永远从大劫解脱。若是许愿合道,则他便会刹那间多出两名道祖师父,琅嬛局势,将迎刃而解!

这便是众真为他前赴后继的缘故,那么多惊才绝艳的人物,为了他呕心沥血,此时也到了他献出身的时候!

胡闵、胡华对视一眼,瞧出二人决断,胡华笑道,“我来抱着黄师父,阿闵,你来接应师父。”

玉蛛在此,重量正逐渐变轻,他一人也可担负,胡华接过玉蛛,却还有一手和胡闵牵着没放,他一路走到这里,也将面临身的终结,心虽知轻重,却又岂能没有不舍,此时相视一笑,闭目静静等待,胡华忽而到,“死是什么样的呢?死后的灵,又该去何处,我反而奇起来了。”

是虽然做了决断,但等候良久,却无有丝毫变化。那白雾依然静静笼罩在二人周围,无丝毫变化,胡华、胡闵等候良久,终于又睁开双眼,心下是大感不妙,对视一眼,知道彼此的担忧:难道,师父也断开了联系?

千辛万苦来到此地,却无法许愿,难道……这么多人的牺牲,押了周天命运的豪赌,真功亏一篑?

像是感应到了二人担忧,那白雾忽而一阵逸散扭转,化为师父那模糊面容,素口轻启,传出含糊神念——双方距离之远,已无法有更多交流,连容貌已模糊,更别语气神『色』了,但二人均可以象到师父时的表情,虽然他见面极少,但年幼时在云端雾所见那惊鸿一瞥,却永远留在两名少年心间。

那闭目趺坐的巨大法相,面永远是似笑非笑,仿佛看穿了世间所有奥妙,却又桀骜不驯,将其抛诸脑后——

师父道,“这是你二人的旅程,你走到了最后,到什么,便许什么。”

“别的,无需多。天地命运,又与你何干?”

最后一句,犹然带了些傲气,牺牲了这么许多,付出了这么许多,但胡闵、胡华又何尝求过这些?他也不过是在追逐着己的道途——支持他的人,有没有回报,那不是他考量的问题。也不是师父在考量的问题。

那这一切,对师父又有何意义?

二人面面相觑,能免去死亡,心然而然,生出劫后余生的窃喜,免心头重负,更是也难免感到轻松,但仍对相助他的修士感到极大的歉疚,亦对琅嬛周天的将来极是忧虑。

“相伴你,走到此处,途所见,便已是报偿。”

师父像是察觉到了二人法,又传递出最后一缕神念,便似耗尽了法力,再无音信。胡闵、胡华彼此凝望许久,有些不知所措,心绪也是难平,无了他人期望,无了‘必做之’,反而真不知己的心愿,又是什么。

胡华试着胡『乱』许了几个无关痛痒的愿望,皆未有应验,又尝试地放下玉蛛,玉蛛亦是无有丝毫回应,二人再回首来路,不知不觉间,已是断去了光辉,他怕是回不去了。

若是许愿,当能回到来处,但这一愿却决不能许,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胡华突地笑了起来,道,“我居然被困在这里了。”

胡闵也道,“千辛万苦,来到此处,还以为是……是周天致胜之举,结却是这般了局!”

二人感到强烈的荒唐与滑稽,不知是谁先开始,竟噗嗤笑了起来,伸脚坐在地,勾肩搭背,笑着笑着,又笑出了哭声。回首前尘,这一路艰难险阻,千万次险死还生,最终,竟走到了此处,但结却是所有人无法预!

但对他两人来,毕竟也是走到了终点,不论结有没有意义,旅程终于结束。在巨大的失落、悲痛之余,他又感受到极强的解脱松快,仿佛师父的一席,将他赦免解脱,终于有心思为己一笑一哭,为己活了这么短短一段时间。

也不知笑了多久,胡华盘坐起来,望着那幽深的潭面,忽而问道,“阿闵,你……不忘她还吗?她还活在世吗?”

其实他二人,早已有所感觉,胡不忘怕是早已散落在过往烟尘之,成为了实数的一道身影,一段回忆。但对他二人来,过往的那段时光却从未淡忘,在桃源仙境的夕阳之,伴随着清越水声,从玉池冒出来的小姑娘,仿佛依旧在心湖一角对他微笑。

那一刻,是两个孩子变成少年的瞬间,胡闵低声道,“是啊,阿华,不忘……我没有忘了她,她忘了我吗?”

这是他在几乎永无止息的旅程,常常起的瞬间,离别时胡不忘的笑脸,她的忧伤,他的许诺。“念念不忘,我永远不忘记你,你也勿忘记我。”

我没有忘记你……你呢……你呢?

他谁也没有留意到,潭水逐渐放出光明。

在那无边无际,比实数宇宙还广袤无数倍,无穷无尽,无量无涯的虚数大海之,无数念力化为尘埃,在空缓缓飘『荡』,它是人心情念的终点,所有强烈的感情,会在情念维度留下痕迹,也会留下这么一丝尘埃一般的印痕,便是身存在过的证明。

在这细小如芥子的尘埃洪流之,忽有一丝极细小的尘埃,缓缓亮了起来,像一枚子,蜿蜒成长,开出念花,那念花在空飘飘『荡』『荡』,往远处飞去。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胡不忘很快就死了,她在死前从没有忘记过这对少年,是她或许也没有到,经过数千年,经过了那样漫长的旅途,这对少年也没有忘记她。她是南鄞洲所有生灵的怨念诞生的畸零怪兽,众真陆沉南鄞,无非是为了周天大劫,而最终这所有艰难的旅程,却也为了这么一奇兽的复生。道祖争斗,宇宙超脱,此刻成就了少年时心一瞬,情窦初开的倾慕。

这朵念花飞过无数盛开了又凋谢的道域,飞过那些细小的,正往虚数渗透的道韵洪流,飞过这些波澜壮阔的战场。

所有那些神念,投来了复杂的眼神,而它一无所觉,是在地往前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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