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湿漉漉的。这是戴沐白清醒时第一个感觉。

于是他更加将注意力转移到手上，全然忘记了粉身碎骨般的疼痛。

带有一丝丝温度的湿漉，好像……是泪？

敏锐地察觉到戴沐白在牵动手指，朱竹清迅速直起身子，才发现自己居然就这么趴在床沿睡着了。

“沐白？”

她飞快擦去睡梦中流出的还未干的泪水，不想沙哑的哭腔还是暴露了哭泣的事实。

竹清……在哭？

不行……不能让她担心……

戴沐白想要支起上身，奈何浑身竟没有一处使得上劲力，光是睁眼便和那重重的眼皮抗争了许久。

见他想要动弹，朱竹清赶忙起身制止：“不行！你别乱动！”

总算是睁开了眼。视线模糊望着朱竹清，戴沐白勉强微笑，声线颤抖道：

“……没事，你老公好的很……”

一边说着，一边试图再次起身。

“戴沐白！我叫你别动！”

朱竹清急了，见他为了哄自己放心而扯出笑脸更是心疼不已。若是再这样任由他乱动下去，只会二次创伤，那便前功尽弃了。

“戴沐白，你可以不在意自己的身体，但……不知道我会心疼吗？”

视线终于恢复清晰。戴沐白看见了，看见朱竹清几乎是颤抖着说出这句话。

话音刚落，她的泪水又一次流了下来。

还想再说些什么埋怨他的话，却再说不出口，唯留无限心疼。

爱人的哭泣，让戴沐白惊讶之余，瞬间整个人顿时充满力量。他完全忽略了伤痛，不自觉地张开双臂，用力将朱竹清拦进怀中。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下次会小心的……”他的语气有藏不住的慌乱，正如冰冷似她，却对他有无尽的柔情。

“你每次都这么说。”朱竹清娇嗔的埋怨道。

“那……以后这种场面，我尽量不让你看见？”摸朱竹清披散在身后的秀发，戴沐白对道，“或者你避开，不看就没……”

腰侧某处突然猛的一紧，戴沐白还未说完的后半句话硬生生被咽回去，化作了一口倒吸的凉气。

“嘶——，老婆，疼！”

他被朱竹清这一突然袭击牵动了浑身伤痛，疼的五官皱成一团。

“如果你受伤了不告诉我，我想，你会死的更惨。”

朱竹清狠狠地盯着戴沐白，因为哭泣而通红的双目此刻更是增添不少震慑力。戴沐白不敢再嘴贫了，身上也疼得紧。他缓缓低下头，有点像是做了错事等待教训的孩子。

“老婆……我错了……我以后一定小心行事，为了你更爱惜自己的。”说着，将朱竹清身子更加拢向自己，佳人的脸颊靠在他的胸膛。

听戴沐白的回答带上不少乖巧，朱竹清才算是消了些气。但她却轻轻推开了戴沐白环抱着她的手，坐上床沿，异常认真地看着戴沐白。

“竹清？”

不回答。

“老婆大人？”

依旧认真地盯着，不回答。

朱竹清的眸子通红，里面却写满了复杂的情绪。担忧和伤心在逐渐退散，欣喜和心疼的汇聚让本就美丽的眸子更加明亮了。

戴沐白不明白他在沉思什么，但也不强迫她，任由她盯着自己。

“老婆，我……”

“戴沐白。”

又一次被抢先，戴沐白很是期待朱竹清想对他说些什么。

“把眼睛闭上。”

“闭眼？”

“别废话。”

虽然不太清楚缘由，戴沐白还是照做了。

一对剑眉横卧在双目之上，顺着高挺的鼻梁向下是他的唇，唇瓣因伤病而略微有些苍白，却紧紧抿在一起。

看着这俊容，朱竹清竟有些痴了，她舍不得移开目光，于是旁的稀碎想法也悄然而生。

有点想覆上啊，那片温暖的唇。

“……竹清？还没好吗？”

戴沐白小声道。

这一句将朱竹清点醒了过来，竟是自顾自的红了脸庞，直至耳根。

在想什么呢？怎么可能主动亲他？

“闭嘴。”

也不知道是为了压制住自己想亲吻他的欲望，还是真的被打破遐想而有些微恼，她忍不住又命令道。

戴沐白只得安分等待，可止不住的好奇心让他在这短短半分间想了诸多。

竹清她……难道想要亲我？

怎么办？不会是真的吧？

老婆今天好主动啊……以前从来没有亲过我呢……

受这么多伤，值了！

看戴沐白嘴角越发上扬，朱竹清怎会不知道他的小九九。

想让我亲你？不可能。

不过……看在你受了伤的份上，给你点奖励吧。

耳迹越来越热，戴沐白呼吸变得急促，不自觉地身板也直了起来。朱竹清贴上他的耳廓，像是害羞般犹豫了小会儿，于是启唇柔声道：

“戴沐白，我喜欢你。”

不是童年时那种依赖和寄托的感觉，是了解你的全部之后的喜欢。

喜欢你的霸道，喜欢你的逞强，喜欢你的骄傲，喜欢你的失落和悲伤。

喜欢你的所有所有，还有你那看着我的，充满爱意的目光。

是想和你永远永远在一起的喜欢。

是想……嫁给你的喜欢。

趁着戴沐白还没反应过来，朱竹清又再一次凑上前，带着笑意补充道：

“也好像……是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