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轻轻嗯了一声，不再提及这个问题。

明明失明的是他，却还要分出精力来安慰没什么事的自己，云止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裴祁对她说的话并未起疑。

云止不擅医术，同样他也是。

他只觉云止是对新药方寄予厚望，关心他的情况，并不觉得她问他看不看的见有何问题。

如此，又过了几日。

依旧是某日的清晨，少女再度问道，“阿祁，你有没有…感觉眼前清晰许多？”她斟酌着用词，“就像…”

“能感受到光向你投射而来？”

裴祁微愣，还是摇了摇头，“未曾。”

云止明显更失落了，他甚至能看见她耷拉的唇角，看见她墨色眼眸中洋溢的希冀一散而尽。

那样极沮丧又不解的表情，令裴祁的决定有一刹的松动。

他甚至想，不然就告诉她罢，她每日都尽心尽力地照顾他，喂他喝一碗又一碗的药，可长此以往却始终见不到任何效果，哪怕微末。

她又怎会不沮丧，不难过呢？

少年微启唇，甚至都打算开口了，可当他想到告知的后果或许是被抛弃，他的瞳眸又开始闪烁、颤动。

颤了许久，最终不敢看云止，紧紧闭上嘴。

但少女却很快收敛自己的情绪。

如今更感到不安的是裴祁，她不应该在他面前流露出这样负面的情绪，哪怕他还未察觉。

她轻轻张开双臂抱住少年，犹如上一次裴祁抱着她一样，轻声抚慰，“没事的，会好起来的，都会好的。”

她这般说着，不知究竟在安慰谁…

待到用过午膳，她出府购置药物。同时也借由此行，再度寻到黄大夫。

“哟，是姑娘你呀，今日怎么得空来老夫处了，可是有新的药方需要老夫替你查看呐！”黄大夫说道。

旋即笑得满脸皱纹，“要老夫帮这个忙也不是不可，但老夫可是只看好方子的…”他微顿，脸飞快拉下来，“若是同上次那般糊弄，可是不行了。”

云止没说话。

同曾经两次的着急忙慌不同，她缄默的让黄大夫有些不习惯。

“姑娘，你这是…”黄大夫一愣，正要问呢。

云止又突然出声了，“大夫您说，若是用了那张妙方都未曾有起效的眼睛，是不是以后就治不好了？”

她说着，语气低了些，孤零零地站在医者面前，并未动弹。

她不敢想象裴祁永远看不见会是什么样，如今还有她，她走了之后呢？

一个瞎子太子能有什么好下场。

医者更是怔然，他并不知晓发生了什么，但一听清楚云止说的话，他就蹙紧了眉头，“怎会呢。”嘴里一直喃喃，“怎会丝毫效用都没有…”

他疑惑不解后，又突然想起什么一般抬起头看向少女，“不知服药之人可是天生眼疾，娘胎自带？又或是幼年所造，失视多年？”

他的焦急让云止回过神，她摇了摇头否认道，“不，都不是，他前不久失明的…”

说着，语气又低下几分，“如今喝药也喝了大半月了，分毫效果都无。”

黄大夫却是惊诧至极，“如此而言，绝不可能没有效果啊！”

云止听着他诧异之至的语气，不知为何，突然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