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起来困惑极了。

像是对一切一无所知，眼中满是不解与疑问，他与云止对视，那副模样既纯良又无辜，眼睫颤动的模样像个无措的稚童。

可云止不会被他这副模样欺骗了。

“我为何这般问？”她重复了一遍他的话，继而转过头来看他，话中讽刺意味更甚，“你真的不明白吗？”

“是要我把所有细节掰开来一点一点讲给你听，把所有猜测都到你面前演示一次…”

“要我把我发现的原因都告诉你，把所有疑点都陈述一遍，你才肯认吗！”她质问道，语气生冷。

裴祁被她呵得一愣，瞳孔骤然紧缩，他启唇，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吐出口的只有那两个字，“阿止……”

他不敢说话，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但此时他明白。

暴露了，他以为能一直瞒下去的事，暴露了。

“是不是很奇怪我怎么发现的？”

“是不是觉得府医不告诉我我就永远不可能知道？”她问道，嗓音一厉——

“裴祁！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聪明？明明早就能看见了，把我当个傻子一样骗的团团转！”

“看我为你忙前忙后，害怕你伤心小心翼翼安慰你的时候，你是不是很开心？你是不是觉得很得意！？”

那张面无表情的面具终于打破，少女的神情终于有了变化。

她死死盯着他，唇边甚至连笑容都维持不住，话语间的愤怒掩饰不下，极度的怒火让她原本绝美的一张脸看起来竟有些狰狞。

她一声又一声地质问，却始终不肯向他靠近半步。

云止站在原地，始终是原地，甚至连她映在地面上的影子都不曾有任何挪动。

“你说话啊！”

“你为什么不说话！心虚了吗！？”

她逼问着，看起来咄咄逼人，凶悍的像是在欺负病弱的少年。

裴祁与她对视，眸光中的无辜与茫然终于被惶恐、畏惧、不安给取代，方才尚存的冷静在此刻被骤然瓦解，他仿佛已然看到自己被抛弃，看到云止离去。

少年牙齿打着颤，睫羽不停地抖，对后果的极度恐惧令他几乎丧失说话的能力。

“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的……”

他重复着这句话，踉跄地站起身，他想靠近云止，可他才往前走一步，少女同样也往后退，直接退出屋外。

他登时停在原地，丝毫不敢动，生怕再往前一步少女就退的更后。

裴祁急急否认，似乎解释清楚就能阻止少女对他的远离。

“不是这样的，真的不是这样的！阿止你相信我，我没有这么想…我没有…”

“我真的没有…”

他否认着，眼圈已经红了一大片，伸出的想要拥抱云止的手因为她的后退生生僵在半空，双手手指还是想将人拉住的姿势。

可此刻他在屋内，云止在屋外。

两人像是身处两个领域，明明境外眼前，却又遥不可及。

“不是这样？不是这样那是哪样？”

“不是这样你为何让府医换药方？你是不是觉得我不会发现？是不是觉得我很好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