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止点了点头，“走罢。”

她抬起脚，正要离开，突然发觉少年脚步有些迟钝，转过头一看，这才想起他手里还抱了条鱼。

看着少年不知所措的模样，她一阵失笑。

传闻中杀伐果断，狠绝眦戾的羲国太子被一条鱼弄得这般滑稽，倒是令人意想不到。

她启唇，想起方才老人家大方的话语，又扫了眼裴祁因抱鱼而格外好笑的场景，眉眼一弯特意捉弄他，“带回去罢，今日加餐。”

少年点了点头跟在她身边，不得章法的抓鱼手势令人好笑。

只是在云止看不见的地方，他两手收紧，险些将本就缺水奄奄一息的鱼掐死。

少年垂下睫羽，掩住眼中的情绪。

他依旧因云止会离开他这个认知感到绝望，依旧无助恐惧，可他面上却不显，维持着乖顺的模样，维持着和睦的假象。

等到两人走回府邸门口，一开门，云止就瞧见了府医的身影，而府医似乎也瞧见了她，正要说什么，又眼尖的发现她身后的裴祁。

话都吭不出一声，转身抬脚如同见了鬼一般跑的飞快。

云止怔了一瞬，挑了眉头，最终还是没有暴露府医，与裴祁一同去了后厨。

“会做鱼吗？”少女问道，顺便洗了手，提上刀。

裴祁点点头，“会。”

云止惊讶，她原本都打算自己动手了，“你居然还会做鱼，我还以为你只会些小菜。”

少年抿抿唇，将她手中的刀接过，“我做给你吃，你等着就好。”

云止闻言愉悦的眯起眼，从一旁拿了只木凳，她坐上去靠着墙晒太阳，“好，那我看你做。”

裴祁手起刀落，熟练的剔鳞剖肚，将内脏清出，将鱼清洗后切成小块…

等到喷香的鲜鱼端到云止面前时，她还是有些惊讶，“你居然真的会做…”

少年没吭声，只拿了筷子示意她尝尝。

云止摇了头，夹了几块分到另一个盘子里，又盛了碗早就热好的米饭，“我去给江太医送一份，你在这等我。”

正好她很想知道府医这几日几次三番接近她是想对她说些什么。

少年闻言乖巧地站在原地，端着盘子轻声说，“那你快些回来。”

云止应了声，裙摆翩跹离去。

望着少女逐渐远去的身影，裴祁睫羽垂下去，心口一阵抽痛。

好似有只无形的手正捏住它，不停收紧，挤压，直到将它捏碎。

当裴祁彻底意识到云止根本不需要他时，他的痛苦就将无法停止。

就如同站在迷雾中，一方面他沉迷于迷雾中的美好不愿抽离，一方面他又清晰的知晓这都是假象，将在未来的某一刻骤然破碎。

而他就在这样的患得患失中，清醒的沉溺。

***

少女端着盘子和米饭敲动房门，还没说话就听见府医急匆匆的脚步声，然后门一开，毕恭毕敬的一句，“老臣参见太子殿下。”

他倒是未跪，却弯着腰。

云止愣了一下，笑，“是我。”

府医错愕地抬起头，旋即松了口气，“原来是大人。”

少女将饭菜放到屋内的桌上，随后问道，“说罢，多次寻我是有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