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4章 大梦初醒（五）

少年依偎在云止身边，轻声回答着，“阿止放心，我曾习武多年，即使身体再差，也是比普通人强些的。”

提到此事，云止反而想起来了。

她伸手掐住少年的下颌，将他从自己脖颈边提起，语气略有责怪，“你还好意思说，若不是你那般胡乱折腾，何故如此！”

好生生的寻死自戕就罢了，好不容易活下来了还非把自己弄聋弄瞎。

少年自知理亏，不敢吭声，闷闷地任由少女掐着。

他的两颊被捏得瘪下去，嘴倒是微嘟，漂亮瞳孔与云止对视，看了两眼又心虚地垂下去。

云止见他这幅模样也是气不打一处来，却还算冷静地想起他噩梦初醒的模样，如今人还脆弱着，不是骂的时候。

于是她冷哼一声，作势起身离去。

谁料刚走没两步呢，裴祁又跟上来了。

许是受了那奇怪的噩梦影响，他如今乖巧许多，不再计较云止时常佩戴铃铛一事，见了她腕间他亲手雕的木镯也能展颜一笑。

若说唯一不同之处，约莫就是比曾经更加粘人，几乎无时无刻陪伴在云止身边。

哪怕是她出恭也要守在门外，像是只要他离开半步她就会被从天而降的刺客暗杀。

越是如此，越是引得云止对他的梦好奇。

只是她越好奇，他越不说。

若非裴祁是个会撒娇的，仗着他那张昳丽隽美的容颜卖乖发软，否则就他这般吊云止胃口，早被云止骂了。

时间一日一日过。

裴祁不再如初醒时那般敏感脆弱，倒是比此前敞开心扉，笑起来时也越发纯澈。

那些曾被他深埋于心的算计，在此刻似乎不再启用。

他又拾起雕刻的心思，只是再未雕过类似铃铛的物件，反倒琢磨着雕些饰品。

只是由于轮回次数过多，雕刻技术忘了不少大有退步，初握起刀时，不甚割破手心流血一片，生生将手中的木料都染成绯红。

如此这般，自是免不了被云止一顿问责。

少年抱着少女的手，将头靠在她臂膀，憋着嘴委屈巴巴地小声问，“我都流血了，阿止还要凶我…”

云止闻言嗓音一顿，欲要再骂些什么，他又扑闪着漂亮的眼睛看她，眸中隐有氤氲，越发显得可怜。

他如今太明白要如何讨云止欢心，太懂得要怎样示弱。

少女张了张唇，理智告诉她应当毫不留情痛骂一顿让裴祁长记性，可看着他那张泫然欲泣的脸，终是说不出什么狠话来。

而云止包扎过程中，又想起他曾做过的噩梦。

少女微抿唇，注视裴祁如今乖巧平和的模样，心想若是如今发问，应当无甚大碍了罢？于是顺势问出口。

少年身体微僵，又很快缓和，侧眸看向少女，轻声问道，“阿止很好奇？”

云止犹豫片刻，微点头。

无法，她实在被裴祁吊得太久，好奇心达到顶峰，又一日日累积，再控制不住。

裴祁闻言启唇，“那可巧了，我对梦中一言心存疑惑许久，思量几日不得结果，正打算寻阿止问呢，阿止倒是先撞上来了。”

云止微瞪眼眸，下意识问道，“什么话？”

少年弯着眉眼注视手心处包扎好的伤口，心下愉悦，附在她耳边问，“无死既无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