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深深深几许之惊梦玄武门（四）

天策上将府

深夜。

漆黑的街道中策马飞驰的男子，一脸落寞。

他疲惫不堪地穿过府院中的亭台搂阁，方才在宫中发生的一幕幕，在混沌的脑海中翻涌，几乎使他头疼欲裂。

父皇充满露骨的质问，兄长毫不留情的陷害……

他摇摇头，竭力使自己忘却。

推门而进，晃动跳跃的烛火下，吉儿伏在桌案上，已经睡着了。

她在等他。

世民想起日里，皇上急召他进宫时，吉儿花容失色一脸担忧的样子，心下明白，原来她一直在等着他。

世民温柔地触摸她温润如暖玉的脸颊，看着她美得如梦如幻的睡容，竟有种冲动：他愿意守着她一生一世。

父皇不信任的责难，和锐利激烈的言辞重新涌世民上心头。

想到此，世民顿时面容凄苦，稍微失了心神，随即将吉儿轻轻抱起，走向床榻。

吉儿睁开朦胧睡眼，发现自己已经在世民宽阔厚实的温热胸膛前，被他强壮的胳臂牢牢抱住。

她撒娇地搂住他的脖子，柔柔抱怨道：

“你怎么才回来，人家都等好久了……”

世民仍沉浸在失落中没有缓过神来，木然道：

“我抱你到床上睡，别着凉了。”

吉儿这才发现世民眼神凄凉，思绪混乱。

她的心猛然一沉，突然意识到什么，缓缓捧住世民的脸，在黑暗中，审视着他俊美英武的面容，道：

“究竟，发生什么了？”

世民抱着吉儿的胳膊微微一顿，看见她美得惊心动魄的眼眸中，盛满了担忧和不安，不由得紧紧抱住她。

她让他觉得安全，似乎只要和她在一起，他就无所畏惧。

世民将头埋在她柔软丰盈的乳房上，静静地呼吸着她的气息。

“告诉我，世民。”

世民吮吸着她，一会儿，终于紧紧拥着吉儿，喃喃诉说着今日的种种，低沉而微弱的声线略带沙哑，仿佛只是他在自言自语。

原来，大哥建成晋言说：“秦王自言，我有天命，方为天下主，岂有浪死！”

而一向交好于太子的宠妃张婕妤则落井下石，更令原本怒火中烧的李渊怒不可遏。

李渊厉声怒叱世民的夺嫡之心，父子之情哪里还有半分？

世民莫名其妙受此冤屈呵斥，羞恼交加之下，强行保持冷静，知道此时父皇正在火头上，争辩说理不仅无济于事，反而会火上加油。

面对父亲不问青红皂白的兴师问罪，大哥建成与张婕妤的污蔑，世民惟有脱下冠帽，叩头要求由丞相来查明这件事情的真相。

吉儿不敢出声，任由世民断断续续说着，说着……

她可以看见世民轮廓优美的侧脸，一动不动望向上方的浓重夜色，他的下巴缓缓开合着。

“这时候，父皇突然接到急报，说突厥入侵，”

黑暗中，世民嘴角抿起，无声地笑着：

“父皇这才让我戴回冠帽，命我去迎击突厥－－”

吉儿将自己湿漉漉的脸颊埋在世民臂弯，紧紧握着他的手。

一整夜，一句话也说不出。

皇宫

“算我没有看走眼。”

太子建成离开皇宫时，在慕娴耳边轻轻吐出一句。

慕娴心神一阵恍惚，抬眼望去，恰好迎上太子建成诡异玩味的目光。

太子建成正意味深长地看着慕娴，幽暗得几乎令她窒息的眼眸中隐约闪烁着的赞赏笑容，让她想到――

他似乎正满意地对一条狗笑着。

这个她一直固执地不肯忘记的面孔，此刻却变得无比的遥远陌生，仿佛与她毫不相干的一个影象，仅此而已。

她看见他逐渐隐没在稀薄的黑夜中。

终于，一种根深蒂固的情愫被生生从她体内抽离了。

刻骨铭心的痛楚之后，迎来的，是重生的轻盈。

“慕娴――”

男性的，略带沙哑却充满磁性的呼唤声，穿越过她的迷惘。

“慕娴，别走，陪着朕，不要走……”

恍然，梦醒，她审视着李渊饱经沧桑却依然不失英俊的面容，至少这个男人对她或多或少有些垂怜眷恋。

“陛下，臣妾怎么会走呢？”

她，含情脉脉一笑，千娇百媚顿生。

为什么不把爱，留给值得我爱的人呢？

轻纱香帐。

慕娴层层叠叠的裙裳褪去，坦荡着赤裸的柔美身躯，起起伏伏，幽卧在锦绣罗被中，光滑娇嫩的肌肤泛出晶莹光泽。

李渊爱恋地抚弄她年轻的美丽胴体，凝神赞叹。

闭上眼睛，慕娴知道自己被李渊炽烈滚烫的伟岸体魄覆盖住。

他试图进入她时，她甚至可以感觉到他有些虚软，还没开始，就已不再坚硬。

慕娴睁开眼，看到了这个一国之君的无助，急切，和一个男人对于自己已经老去的惶恐。

她纤长白皙的双腿，挂住他的脊背，妖艳而诱惑扭动着，喘息着，道：

“陛下，臣妾觉得，陛下，依然英武……”

“唔――”

李渊难以抑制地轻声呻吟，焦躁的神情终于舒缓镇定。

慕娴真切的觉察到绵软蔫萎的他，就在她的附近，渐渐硬挺起来。

他们迷失在彼此的潮水中，不能呼吸。

天策上将府

从皇宫回来那夜，一夜无眠后，世民就似乎把整个事件遗忘得烟消云散。

他只是每夜每夜地疯狂向吉儿索取慰藉，狂风暴雨般猛烈。

或许，是试图掩饰他刻意隐藏的慌乱不安。

那些跟随他浴血奋战的部将们，愈加频繁地出入天策上将府――尉迟敬德，秦叔宝、侯君集、程知节。

最为诡异的是长孙无忌，常常在深夜进入府中与世民“密谈”。

世民脸上的微笑，淡定，自若。

犹如海啸在席卷海面前的宁静。

吉儿知道，世民越发沉静的时候，就是他蓄势伺机而发，将有所动作的时候。

她可以从每个人的眼神中，体味出他们在暗中策划的事情――

毕竟，她出生自帝王家。

那金碧辉煌的龙椅分明是用森森白骨堆砌而成，龙座之前，则是用残杀和鲜血铺垫的通道。

世民他――应该是非常虚乱，不安的吧。

否则，他——又怎么会整夜都把自己埋得那么深，在她体内。

午夜，他和她纠缠到风口浪尖的颠峰之后，他重重地垂在她胸前，轻柔地喘息着。

“世民――”

“什么？”他低沉地回应。

“你，想做皇帝么？”踌躇之后，她启齿，终于。

“……”

他从她身上翻下，将她拥入坏中，爱怜地吻着：

“如果想，那也是因为无路可走――”

夜深沉。

寂静。

“如果有一天，我这颗心，变得冷酷麻木――”

他拥着她的手臂稍微用力，叹气：

“那也是由于我不得不变成这样，你，明白这种挣扎么？没有退路，不能放弃，也无法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