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白头偕老

王家人以为王献之起码年后才会再次回来。没想到, 在王徽之举办婚礼当日，王献之赶回了会稽。

大雪纷纷, 王徽之与周玥身穿白『色』婚服, 行走在皑皑雪地里。

虽然不合时宜，但是门仆还是忍不住欢喜地跑来通知王家人：“郎主！小王丞相归来矣！”

王羲之一怔：“官奴归来了？”

郗璇也愣了一下。

王家人反应过来，本打算起身往外走。

王肃之提醒道：“阿耶、阿娘。我出去迎接官奴！”

还有这么多宾客在场，王羲之与郗璇可不能离开。

王徽之与周玥刚刚拜天地之礼，王献之便出现了。

看到王献之出现在, 王徽之微怔, 他挑眉冲王献之言道：“官奴迟矣，不如罚舞一支？”

周玥暗暗掐了一把王徽之。

王徽之眉头微蹙, 一脸淡定地说道：“『操』琴助兴也可！”

王献之笑着言道：“好！”

见王献之答应, 王玄之安排人去将王徽之送王献之的那张琴取来。

宾客们看到王献之出现, 纷纷惊讶。

谢安等人坐在屋内，挑眉望着外面的人。

王献之进入亭子里，有人铺席, 有人铺垫, 有人摆琴, 有人燃香。

王献之洗净手之手，入席坐下，手指放在琴弦上, 他望向屋内的人。

王蒙望着王献之，低声呢喃道：“此乃画中仙是也！”

皑皑白雪，俊美少年, 琴声缓缓。此情此景，甚是醉人。

谢安挑了挑眉，没说话。

王献之一出现，便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在王献之『操』琴的时候，桓伊忍不住，拿出笛子，开始吹曲。

听到笛声响起，众人寻声望去，看到了一翩翩青年，他吹着笛子，起身往外走。

殷浩忽然瞅了眼谢安：“昔日安石以一曲引官奴为知己，不知今日，安石可会与官奴共奏一曲？”

谢安目光淡淡地瞥了眼殷浩。

王蒙出声言道：“不如安石与官奴比比，看看你二人谁的琴艺更高超？”

谢安漫不经心地言道：“今日未带琴出门。”

“王家必定有琴，安石不必客气！”殷浩告诉谢安。

谢玄忍不住出声言道：“叔父，与王七比试比试！”

谢安：……

在众人的期待下，谢安向王羲之提出要为王徽之与周玥奏一曲。王羲之笑眯眯地让人取琴给谢安。并且让人重新铺席，在屋檐下准备了一个位置，给谢安在那里弹琴。

此时桓伊吹笛走到了王献之的身旁，站在王献之的身后。注意到谢安的动静后，桓伊收敛笛声。

王献之闭眼弹琴，乍然听闻其他琴音，他睁开了眼睛，望向对面。

看到谢安出现在屋檐下，也开始『操』琴，王献之诧异。

对上那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王献之明白了。谢安这是要跟他比试！

王献之收敛琴音，含笑着望向谢安。

谢安试了一下琴音之后，开始弹奏。

谢安每弹奏一段，他一停下。王献之立马紧接着跟上，将谢安弹奏的琴曲重新弹奏一遍。

宾客们兴奋起来。

“有趣！”

谢尚『骚』动起来，他吩咐仆人：“取笛来。”

在谢安『操』琴的时候，一道笛声响起，与谢安弹奏的琴声缠绵起来。

桓伊愕然。

王献之眯着眼睛望向屋内。

谢尚一边吹笛，一边慢慢从屋里走出来。

谢尚吹着笛，走到了谢安的身旁。

桓伊低头看了眼王献之，王献之朝桓伊点头。

在谢尚与谢安停下乐声后，王献之开始『操』琴，桓伊吹笛。将谢尚与谢安方才吹奏的乐曲，重新表演一遍。

王蒙惊叹：“如此斗乐。甚是有趣！有乐无舞，岂不是少了乐趣！”

说着，王蒙起身，离开席间。

见状，顾和也『骚』动起来。

王蒙直接跑去了王献之的身边，在庭前跳舞。

见王蒙站在王献之那边，顾和只好支持谢安他们。

斗乐斗舞，让在场宾客兴奋起来，也想参与其中。

于是，有才华的人，分别加入王献之与谢安的乐团，参加斗舞斗乐当中。

王徽之与周玥这对新人，从主角变成了观众。王徽之靠在周玥怀里，笑着望向外面的人。

顾恺之跑到了高处，站在高处上观察院里的每一个人。重点盯着王献之。

王玄之身为会稽四美之一，自然要加入王献之的乐团当中，帮着王献之。他带着妻子何氏，来到院子里跳舞。

见状，王凝之也带着自己的妻子去了院子里跳舞。

王涣之带着妻子跟过去。

王肃之看向谢道韫，谢道韫低声对他言道：“我不会跳舞，只怕惹人笑话。”

王肃之不以为意：“我教你！”

王肃之牵着谢道韫走出去。

周玥一看，谢道韫与王肃之都出去跳舞了，她低头看向王徽之。

王徽之挑眉问道：“你也想去？”

周玥告诉王徽之：“我可以舞剑！”

“不行。你若是舞剑，我做什么？”王徽之摇头，他拉着周玥说道：“跳上回在山中我教你的舞。”

“可、可那是……”周玥面『色』羞红，说不出口。

有一次被困在山中的时候，王徽之无聊，学起了青蛙跳舞！甚至还拉着周玥，学青蛙跳。这么多宾客在场，周玥可不好意思跟王徽之跳青蛙舞。

王徽之拉着周玥走出去。

看到周玥与王徽之也加入了狂舞当中，王羲之怔然，他指着王徽之对郗璇言道：“五郎真是……”

王徽之是否还记得自己今天是新郎？

郗璇面『色』微红，她低声言道：“夫主可愿与妾出去试试？”

王羲之愣了一下，他笑着言道：“好！”

大雪纷飞，一群人却在院子里狂舞起来。

夜『色』渐深，众人玩得尽兴，累得倒在席间。

王徽之这才想起来自己今天是新郎，他拉着周玥往喜房走去。

王羲之觉得自己真的是年纪大了，跳了几支舞后，便跳不动了。郗璇最后只能跟媳『妇』们一起跳舞。

送走宾客后，郗璇对王羲之言道：“夫主日后可要锻炼身体了！看看顾公，年过古稀，还如此硬朗。”

王羲之：……

顾和今天可是全场最『骚』的人！那么多人跳舞，只有顾和跳到了最后！所有参加斗舞的人，都累得跳不动了。最后只剩下顾和一个人在院里跳舞。

王羲之转移话题，他问道：“为何不见五郎？”

王玄之正在喝茶，他放下茶杯，回应王羲之：“五郎早已带着妻子回屋了！”

王羲之摇头：“我以为他忘了今日的身份。”

王羲之望向四周，没看到王献之的身影，他问道：“官奴何在？”

王肃之正在给谢道韫剥果，漫不经心地回应了一句：“官奴亲自送谢叔父等人离开。”

郗璇对王羲之言道：“夫主若是累了，不如早些回屋休息。”

王羲之淡定地说道：“我等官奴回来，有话问他。”

郗璇转头对郗道茂言道：“阿凰，早些回屋休息。”

郗道茂轻轻颔首，她起身走出去。

郗道茂离开正堂的时候，正好遇到王献之回来。

王献之叫住她：“阿凰。”

郗道茂停下脚步。

王献之从袖兜里拿出一样东西，递给她：“赠你可好？”

郗道茂看不清楚王献之送的东西，她伸出手，接过来，低声说道：“谢谢……”

把手伸出去，郗道茂握住了王献之的手，她吓得立马收回了手。

见郗道茂突然把手收回去，王献之疑『惑』：“你不喜欢？”

郗道茂摇头，她再次伸出手，小声地对王献之说道：“这是何物？”

王献之把东西放到郗道茂的手里，握住了郗道茂的手，笑着告诉她：“桃木梳。”

“桃木梳……”手被王献之握住，郗道茂浑身僵住。

阿陌忍不住出声言道：“郗女郎，这可是七郎在归来的路上，亲手做的桃木梳！”

郗道茂紧张起来，她觉得自己的心跳得有些厉害，声音不自然地回应道：“多谢官奴……”

王献之收回手，他告诉阿陌：“送阿凰到客居休息。”

阿陌笑着颔首，他对郗道茂言道：“郗女郎这边请。”

郗道茂跟随阿陌离开。

路上，郗道茂握紧那把桃木梳。她忍不住，轻声询问阿陌：“为何官奴要送我木梳？”

阿陌笑眯眯地告诉郗道茂：“小奴亦是疑『惑』，不知七郎为何要做一把木梳送给郗女郎。询问七郎后，才知晓原因。”

郗道茂低声问道：“不知是何原因？”

阿陌看了眼四周，压低声音告诉郗道茂：“七郎说，赠人木梳，其意是愿与对方白头偕老！”

郗道茂怔住，她停下脚步，低声呢喃：“白头偕老……”

其实这两年，郗道茂时常能收到王献之派人送来的书信与捎来的东西。但是这件事，她没有告诉其他人。

王献之送了这么多东西给郗道茂，只有这样东西，是带有特殊含义的……

阿陌笑着说道：“七郎离开建康时，族里打算送他几个美姬。七郎直接拒绝了。七郎说，不愿与他人有关系。七郎心里，唯有郗女郎！”

这回王献之离开建康的时候，王彪之的确安排了几个美人，打算王献之一起带走。却被王献之拒绝了。

郗道茂面『色』羞红，她低着头，没说话。

阿陌指着前方说道：“郗女郎，小奴送你进客居。”

郗道茂摇头：“我自己进去便可，你回去吧。”

阿陌只好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