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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生

  • 作者:江洋
  • 类型:综合其他
  • 更新时间:2021-07-06 03:01:10
  • 章节字数:11008字

变生 飞烟 青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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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殷适就带嘉止上山,一来原本他们就打算去碧潭游泳,二来是想避开那个于昭,殷适道行虽然不深,但也已经可以感知出危险的存在。

望着清透见底的小潭,殷适快活地大喊一声,三两下脱掉了衣服,扑嗵一声跳进水里,潜了一个来回,冒出头来时,发现嘉止还未解衣,有点神不守舍的样子。

殷适奇怪地问:“怎么了?快下来呀,水里好舒服。”一边掬起了水花泼他。

嘉止闪身避开,忧心忡忡地道:“阿适……”

“怎么?”

嘉止犹豫不决,却不再说,殷适好生纳闷,爬上岸来问:“你担心什么?”

“那个于昭,我觉得他不是一般人。”

“那当然,我两个哥哥都是皇子伴读,大哥陪伴太子,二哥伴的是三皇子。”忽然想到:“咦,怪了,我记得那个三皇子跟我一般大,怎么这个人……”

“于昭,鲜于昭,太子是叫鲜于昭么?”

殷适也并不清楚,不过记得大哥曾说过“昭太子”,那多半便不错了,因此点了点头。

嘉止脸色有些发白,想起殷老爷曾仔细叮咛过他万不可接触当朝权贵,甚至终生都不要踏进京城,如今他在深山并未出去,外面的人却平空冒了出来,这却如何是好?

殷适也记起了父亲的话,不过他并不特别担心,安慰道:“我家老宅山灵水秀,说不定二哥只是陪他过来游山玩水。”只是殷泽平素从未带外人来过,如今突然带了人来,事先也没派人送个信来,实在有点出奇。

“别担心啦,今天咱们晚点回去,说不定他们就已经走了。”殷适急急地帮嘉止脱了衣服,便拉他跳进水里去,空山旷野,杳无人迹,两人从小就习惯了裸泳,好象两尾光溜溜的小鱼,在碧波中钻来钻去,笑闹不禁。

突然远远的传来两声狗吠,二人一愣,听得出那是小胖,转眼间吠声便近了不少,嘉止转头看去,小胖正兴奋地蹿过来,一溜烟直冲进水潭,溅起好大一片水花。

“喂喂喂,你这臭狗,把水都弄脏了!”殷适捉住小胖大呼小叫,跟它玩了起来,嘉止却转身游向岸边,迅速穿起衣服,还未结束利落,林边闪出两个人来,正是殷泽和于昭。

于昭的眼睛直盯着嘉止,见他衣衫零乱,鸦色长发湿漉漉地披散在背上,还滴着水珠,芙蓉色的面颊上亦是水雾未干,不由得想象起他入浴的美色,笑道:“怎么不玩了?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到这里,多亏了有你的狗带路。”

嘉止微微咬牙,背转身去整理衣衫,小胖不明所以,还伸出舌头讨好地舔殷适的脸,殷适大怒,一把将小胖按进水里,小胖拼命倒着四条腿,刨得水花四溅,好不容易等殷适放开它,立即呜呜哀着逃到岸上去,夹着尾巴看殷适。

殷适见那个于昭的眼睛紧紧盯着嘉止不放,那眼光里的含意,哼!他也是男人,哪里看不明白?是可忍孰不可忍!他伸手捏了个决,便欲使个法术教训他,嘉止眼角看到了,急忙拦在中间,强笑道:“阿适,客人来了怎么还不出来。”殷泽也急忙道:“阿适,于昭公子说想同你们一起游玩,所以我们就带你的狗找来了,还不快出来款待贵客。”一边说,一边向殷适和嘉止使眼色,嘉止何等伶俐,便知这位于昭是得罪不得的,勉强带了笑容客套,殷适闷闷地爬上岸来,好心情被破坏怠尽,满脸尽是怒气。

于昭也不理他,只一味同嘉止说话,眼睛更是上上下下把他打量个遍,只觉这少年秀美异常,宛若瑶池美玉,月下奇芭,更透着一股清灵之气,神情虽是淡淡的毫不逢迎,却自然带有一股风流态度,任是无情也动人。

他这边厢魂予神夺,殷适那边厢几乎气炸了肺,狠狠瞪了二哥一眼,心想你怎么带了这种人上山来捣乱!殷泽望着兄弟苦笑无语,心想我也不愿意啊。

突然草丛里跳出一只红色的狐狸,见到潭边众人,似是一愣,随即闪电般蹿进了林中,小胖狂吠追去,殷适大喜,立即拉了嘉止追赶,于昭不甘心,亦追在后面,殷泽无奈,跟在其后,山林间刹那间一片沸腾,然而不久大家就跑散了,殷适拉着嘉止藏匿起来,听见于昭跑过去,殷泽大叫:“殿下,殿下,千万小心!”

声音渐渐远去,殷适吐吐舌头,笑道:“前面不远就是悬崖,希望小红手下留情,不要把他们诱到那里去。”原来那只解围的狐狸正是小红。

嘉止咬着嘴唇,长眉紧蹙,殷适安慰道:“没事啦,别理他们,那个混蛋于昭,哼,竟敢那样看你,真想揍他一顿!”伸手搂住嘉止道:“我的嘉止只有我能看!”

嘉止烦恼道:“我不该被他看到。”

“看到也没什么啊,不理他就是。”

“不是的,唉。”嘉止有些烦躁,草叶一响,小胖跳了出来,吐着舌头喘气,殷适踹它一脚道:“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谁让你带了外人来?”

小胖委屈地低叫,嘉止道:“别跟狗儿为难,它懂什么。”

两个人只拣林深草密处行去,找了处熟悉的山洞休息,肩并肩靠坐在一起,殷适为了让嘉止开心,故意跟他东拉西扯,信口开河,终于逗得嘉止展颜为喜,两人直呆到月上中天才下山,偷偷潜回宅中一看,殷泽和于昭都不见了,两人找阿莘询问,阿莘道他们下午就下山了,那个于昭在山上伤了腿,走的时候一幅怒气冲冲的样子,殷泽也灰头土脸,全不似来的时候神采飞扬。

殷适哈哈大笑,把白天的事讲给阿莘听,阿莘却面有忧色,看了看嘉止道:“这件事蹊跷,不说二公子怎会突然带了外人前来,单说那个于昭……”

殷适道:“管他是谁,反正我们不欢迎他,下回再有人来打扰我们,我和嘉止就都上山去跟师父住在一起,谁也不见了。”

阿莘欲言又止,叹了口气,见嘉止拧起眉毛,容色中透出一股罕见的戾气,便道:“嘉止,你也不用担心,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总之还有阿适的师父在这里,凡事总有解决的办法。”

嘉止挑眉道:“哼,我才不用求他!”转身去了。

殷适想要追去,阿莘道:“不是说你师父只许回来一天么?你已经超时了。”

殷适一年多来才再次与嘉止重温甜蜜,不知不觉早忘了时间,被她一提醒,顿时省悟,懊恼地道:“啊呀,我都忘光了,可是……”嘉止正在生气,殷适好生放心不下,阿莘笑道:“你还担心他?你快担心你自己是正经,瞧你师父不揭你一层皮!”

殷适打个冷战,忙拜托阿莘照顾嘉止,自己念动咒语,瞬时间回到山上。

枫川却不在,山洞里冷冷清清,只留有一封信,告诉殷适练功已到一个阶段,需自己修炼一段时间,他出外云游去了,归期未定。

殷适先是喜出望外,继而患得患失,八年来师徒俩从未分开,这一别不知何时相见,却是颇有几分惆怅惦念。不过,终是对嘉止的思念压倒一切,他欢欢喜喜地再次下山,告诉大家这个好消息。

祁先生夫妻听说他不用再上山苦修,自然高兴,嘉止虽然有些忧烦,毕竟还是开心更多,阿莘却闭门算了又算,颇有疑虑。

数年来维莘潜心研究殷老先生留下的大量道学经典,颇有心得,于医术上尤其用心,并陆续在村民间治病救人,渐渐传出美名,十里四乡的百姓常来寻医问药,祁先生在大家的帮助下,专门为她在老宅前建了医庐,每月有一半的时间会坐堂问诊。

殷适既然不用再上山,便和嘉止一起经常在医庐帮忙,只不过殷适在明,嘉止在暗,医庐里有一间从不对外开放的药房,便是嘉止常呆的地方。

殷适只有要有空,也爱钻进去帮忙,至于帮的是什么忙,那就不尽为外人道了。

这天殷适正跟嘉止腻在一起,要用写方子的笔给他画眉,然而左看右看,实在无处下笔,心中暗暗赞叹,凑过去在他眉眼上轻吻,低声道:“嘉止,你生得这么美,叫我好害怕。”

嘉止白他一眼,淡淡道:“害怕什么?”

“怕你是天上的神仙下凡,说不定哪天嗖的一下就不见了,留下我一个人,可怎么办?”

嘉止失笑,用肩膀顶开他,道:“你不是在修仙么?怎么不说自己成了仙丢下我一个人在凡尘受苦?”

殷适笑道:“有你在,我才觉得修行有意思,如果得道成仙需要离开你,我才不去哩。天上有什么好?我就不信有哪个神仙美得过你。”

嘉止恼道:“原来你只贪图我的美貌!”

殷适忙道:“不是不是,我喜欢的就是嘉止,美不美我都喜欢。”

“原来你喜欢那只狐狸!”嘉止故意跟他别扭,眼底眉梢,却流露出顽皮神色。

“哎呀,嘉止你怎么缠七夹八,我喜欢你就是喜欢你,哪怕你就是那只狐狸我也喜欢你啊!” 殷适笑眯眯地捧住他的脸,两个人额头轻抵,四目相投,一时俱是痴了,缓缓靠近,便欲亲吻在一起。

门上“啪”的一响,紧接着一张药方从小窗扔了进来,阿莘带怒的声音道:“做事要专心!”

殷适和嘉止相对做个鬼脸,各忙各的去了。

殷适帮一位老伯包扎好跌伤的腿,顺便吹了一口气,施个无形的符咒,帮他止痛,乡民大多纯朴,阿莘和殷适不欲张扬,因此并不明着使用法术,但配合着医术使用一些,使病人好得更快,却是手到擒来的事。

眼看那老伯千恩万谢地去了,殷适站起来大大伸个懒腰,忽见山下来了一辆马车,渐行渐近,看清赶车的正是右矢。

“咦,娘派他来接我回家么?”殷适自言自语,等车到了近前,右矢跳下车来,掀开车帷,出来的却是殷适的大哥殷商。

“大哥?!”殷适又惊又喜,跳上前去迎接,殷商脸色却不像他那般开心,拍拍他的肩,问道:“你不用上山去了是么?”

殷适点头,把师父的话复述一遍,殷商道:“我还当你出师了呢,原来只是告一段落。”

殷适笑道:“修道哪有那么容易,虽然你兄弟聪明过人,还是要经过许多难关才行呢。”

殷商摇头,对殷适的厚脸皮习以为常,也不在意,转头看道:“嘉止呢?”

殷适道:“在屋里,爹不让他见外人,所以他从不出来。”

殷商若有所思,看他一眼道:“要真是从不见人倒好了。”语气有些沉重。

殷适问:“怎么?”想起一月前二哥的行止,微恼道:“都是二哥不好啦,爹明明说过不许外人见嘉止的,他偏带了人来这里,结果就碰巧看到嘉止了,大哥,你知道那个于昭是谁吧?我不喜欢他。”

殷商道:“你喜不喜欢不打紧,那人也不用你喜欢,他是太子殿下。”

殷适早猜到了,也不惊奇,殷商接着却道:“你二哥带太子殿下来也是事出有因,说到底还要怪你自己不好。”

殷适奇道:“怎么要怪我?”

殷商也不解释,只道:“爹让我来接嘉止进京,太子殿下点名要他做伴读。”

殷适吓了一跳,忙叫道:“那怎么行?!”

殷商无奈道:“如今这事却由不得你了,爹当然是不想让他进京的,我跟他说的时候他大吃一惊,极力反对,但太子殿下坚持己意,爹也没有办法,只好让我来接他。”

“不行不行,哥,你不知道那家伙的品性么?他看嘉止的时候恨不得口水都流下来了,根本就是居心不良!”

殷适又好气又好笑,道:“你那是什么措辞!他是太子殿下!”

“太子便怎么了,嘉止绝对不能去陪伴他,否则不知会出什么乱子。”

殷商叹了口气道:“我哪有不知,只是现在事已至此,太子亲眼在咱家见到了嘉止,明明白白地提出要他进宫伴读,皇上都准了,咱们却如何拒绝?”又道:“第一次见嘉止时我也吓了一跳,这孩子生得太好,恐不是福寿之相,这些年爹严禁他会见外人,说不定也是存着这种担心,只是现在避无可避,着实令人头痛。”说罢忧形于色,倒是真的为嘉止担心。

“那就说嘉止得急病死了,反正就是不能进京!”殷适急得口不择言,殷商瞪他一眼,道:“真能这样倒好了,就只怕殿下不信。”

“那有什么难处?我完全可以办得到。”殷适心里闪电般转过若干念头,甚至连如何令嘉止假死都想好了,却听殷商道:“你那点小法术,还是不要卖弄的好,你知道三皇子从小亦是修道之人,现在法力非同一般,他同太子殿下要好,哥哥想要的东西,无论什么他都能给弄到。”

殷适怒道:“我的嘉止又不是东西!”

嘉止在他身后气道:“你才不是东西!”原来看病的村民早已散尽,嘉止走出来听他们说话已经听了一段。

殷适急忙回头,陪笑道:“呵呵,不是不是,我说错话了,我的嘉止是东西,嘿嘿,咦,也不对呀。”

嘉止不理他,径自对殷商道:“大哥,究竟是怎么回事?”

殷商把事情的起因大致说了一下,原来太子殿下不知从哪里看到了嘉止的画像,惊为天人,一心想要结识,又居然得知了嘉止住在殷家老宅,便命殷商带路来寻,殷商知道不妥,几次含混过去,太子心下不快,那天干脆借故捉到殷泽,命他带路来到山中,果然见到了嘉止,回去之后神魂颠倒,竟是为他茶饭不思起来,他本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主儿,此时便放出话来要招嘉止入宫陪伴,皇上不以为意,随口准了,却惊坏了殷商和殷家老爷,然而已无力转圜,百般无奈之下,这才派殷商来接嘉止。

殷商说罢,又问殷适:“阿适,你有没有什么法子,让嘉止的脸稍微变一点形状?”

殷适不明所以,问道:“为什么?把嘉止变丑么?”

“不是,只是……”殷商踌躇了一下才道:“他长得太像从前的一个人,父亲怕他入宫以后,会引出意想不到的麻烦,但太子已经见过了他,那也无法可想,只是如果能让他的容貌稍微产生一点变化,可能对他以后会有益处。”

殷适盯着嘉止的脸,想了半天不知该修改哪里,懊恼道:“我的嘉止每一根头发都长得恰到好处,实在没处下手。”

殷商几乎气煞,道:“你只把他变得似是而非就行,又不是让你给他毁容!”

殷适垂头丧气地道:“不去不行么?”

“要能不去我还来干什么?能想的办法早都想过了,现在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殷适只好对着嘉止默默施术,殷商眼睁睁看着,只觉有点眼花,再定晴看时,果然嘉止的相貌发生了一些变化,变得……像殷适了。

“不是让你把他变成你!”

“可我只觉得我们两个好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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