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苏流澈】

睁开眼，却发现自己处身于间富丽堂皇，充满俗气的房间内。

虽然东西看上去都价值不凡，不过，这也看出了主人的无知与俗不可耐。

“你醒了。”柔柔的语音，脚步声响起，来人正欲伸出手，却又突然将手缩回去，更见她那对好看的柳叶眉紧紧皱起，美丽的眸子中更满是厌恶。颈上挂着块莹绿的翡翠，宫紫玄看到那垂在她那宛如天鹅之颈的脖子上的翡翠，心中一动，内中流动的莹绿正是医治自己伤体的玉精。

“啊，我醒了，我刚才还在想，到底是什么人如此没品味，居住在这么一个地方了。”宫紫玄漠然道，四肢百骸宛如欲散离般的痛苦，没死在那场车祸，自己还真是运气啊。

“没品味？你是说我么。”美女的年纪并不大，却也不小，看上去也有二十七八岁，杏眼桃腮，肌肤白皙，长及腰处的长发披散而下，端的是个好人物，“幸好我没什么品味，要不然，和你这有品味的人一块去大街上讨饭吃，那可凄凉得很呐。”她心情原本就不是很好，若不是因为撞到这躺在床上的宫紫玄，她怕还不知道在哪飙车了。

“咳！”宫紫玄胸口一震，吐出口血，那沸腾的血液便是眼前女子这非里界人也能感觉到奇怪：“你，这是什么病？血液，怎么如此烫人。”

“绝症。”宫紫玄漠然说道，“看得出我快死了吧？”

“你这病，再不折腾死你的话，那就奇怪了。”女子眉头舒展开来，“不过，在死之前，还是和我说说你的名字吧，看你不像是有家人的人，或许你死了，我还可以帮你处理死后的事。”

“哦，那真是感激你了。不过在问别人名字前，不应该先说出自己的名字么，难道说，这个时代变化得太快，我那一套现在已经用不上呢？”宫紫玄皱眉道。

“哦，我叫苏流澈，你应该有听过我的名字。”

“很抱歉，我还真不知道这名，你可以称我为宫紫玄。不用摆出这种表情，我都快死了，难道还会骗你么。”宫紫玄回头看到自己随身佩戴的涅槃剑，心道，“看来我的运气很好，佩剑还在。”

苏流澈看他将目光放在床头的佩剑，不由道：“你很有品味，这个满是ak的时代还拿着把冷兵器，我不否认这把剑很特别，不过，拔不出来的佩剑，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也对，涅槃剑岂是凡人所能拔出。”宫紫玄自嘲地想到，接着开口说：“有没有什么东西能让我这快死的人填饱肚子，也好放心踏上黄泉路。”

苏流澈扬眉道：“死人的要求，我没那么硬的心肠拒绝。”不知怎么的，觉得和眼前的这人说话很轻松，也许，真因为他是快死的人。她不由想起先前自己私人医生说的那话：“这人，就算不死也离死不远了。”

“他体内血液的温度之高，超乎想象，只怕是钢铁，在那高温下也只有融化的份，他还能撑到现在，我不知该说是他的运气还是不幸，那种痛苦，就算活下来，跟死了也没什么分别。”

苏流澈转身走出去，不久便端上她认为不错的伙食，看在宫紫玄将死的份上，她觉得是应该让这人吃顿好的，所以她专挑贵的上，不多时便摆出最后的晚餐宴请宫紫玄：“我从来没请过旁人吃饭，你应该感激下我的大方。”

“我从来没见你这般小气的人，你以为贵的东西便是最好吃的么，还是说，你认为我就吃这么点东西能安心过黄泉路去？”宫紫玄皱眉看着桌上摆放的一小碟小碟的菜肴，满是不满，说道，“好歹让我死个明白吧，至少也做个饱死鬼。”

“没见过这么多要求的死人，好吧，为了让你死个明白，我就多花点心思请你吃这顿饭。”说毕苏流澈离开屋子，接着又端了一脸盆的白饭，“很遗憾，我只能请你吃白饭，不过，我想，白饭配这些菜也该够了。”

宫紫玄端着饭碗，看着眼前这最后的晚餐，埋头将白饭吞下腹去。这一个月来，他几乎没再吃过饭，他虽然是玄门高人，根基深厚，可是再深厚的根基，人也是要吃饭的。苏流澈目瞪口呆，她从来没见过这么能吃的人，从一开始到现在，宫紫玄足足吃了三个小时的饭，而且中间任何地停顿，只是重复将白饭送到自己口中罢了。

苏流澈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你到底几天没吃饭呢？”这世界能吃的人多了去，可是这么能吃的，她还是第一次见，“你吃了三十人份了吧，胃受得了吗？”

“我都要死了，多吃点东西也什么吧。”宫紫玄发现只要自己强调自己快死了，苏流澈便不会有第二个问题，他实在懒得回答苏流澈的问题，所以他将自己要死了摆在嘴巴上，打断苏流澈可能的任何问题。

“好吧，那在你死之前，我有没有那个荣幸知道你打哪来？”

“从该来的地方来。”宫紫玄说着将覆盖在额头上的发丝扫开，盘在耳际，露出眉间那红色道印。

这家伙，如果不是快死了，这祸水的容貌倒真能勾引良家妇女不少，苏流澈想道。

“你，眉间那红色的笔画是什么意思，是天生的吗？”先前她以为是画上去的，想擦掉，没想怎么搓也洗不净，若不是画上去的，这形状，更是令人生奇，“果然，是刺青吧。很特别的东西，很好看。”

“道印能被看成刺青也是你的本事。”宫紫玄嘀咕了声，将最后一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鲍鱼汤喝干这才说，“嗯，有生以来吃得最舒服的第一顿饭，真是太感激了。”

“道印，你是道士啊，真是奇怪。”苏流澈叹了口气，道，“你绝对是我见过最能吃的一人，哦，是道士。”

“都是最后的晚餐了，我能不多吃点么，黑白无常快来找我了。”

苏流澈见他身子僵硬，知道他是在努力忍耐体内那股沸腾血流带来的痛苦，忍受这如此痛苦还能这般乐观，眼前这男子还真是奇特。自己因为工作的事，见过了不少出色男子，视野也比寻常人开阔，但是，能如此乐观面对死亡的，眼前的宫紫玄却是第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