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宫思玄】

一年的时间不长，对于宫紫玄等里界而言，可以是说是很短。

有时候，他们坐关，都可能需要几十年，上百年的时间。

但是对于寿命不过百年的寻常人来说，一年，已足可改变很多东西。

这一年里，无疑发生了很多事，比如说——赤道附近开始下雪，火山频繁爆发，沿海地区飓风暴雨更是如同吃饭一般，三餐都能遇上，至于寒带则出现了四十度高温，无数人无法抵御剧烈变化的天气而死去。

不少教派站起来说世界在死亡，世界末日已经走近，人类将在不久的未来灭亡，只有信“xx”才能得到幸免。

而这一年里，里界对外界的冲击也开始显现出来，无数原本躲在深山野林，被外界人压榨得机会没有藏身之地的妖物与极端的修行者开始了对人类极端的报复。

有夏主席与鬼方酆都首领血不沾会面，并无结果。鬼方酆都就这么突兀地屹立世间，没有加入任何俗世事务，只是简单地经营所统治大地的一切。在察觉到对方并无恶意后，沙俄也曾经想从对方手上夺回属于自己的大地，但是，在数万将士无故死在出征路途中后，沙俄无限期暂停这个计划。在了解鬼方真正意图前，暂时，没有任何国家打算与鬼方结怨。鬼方所统领的大地甚是荒凉，民众不多，是以能与诸国相处良好，只是未来如何，却不是任何人所能说清。至少，在夏主席眼中，这平静的外表下，其波涛，正暗暗袭来。

“里界，无论如何，现在的外界已取代你们的地位，如果肯老老实实躲在角落里，或许这世界还有你们立足之地，但是，现在，这波涛之下，纵然辉煌如里界，也得在这汹涌潮流下成为真正的历史，然后在未来的时间洪流下被人所忘却。”

外界人取代里界人成为世界的主宰已有数百年，尝试到掌控一切权力的甘甜后，想抛弃这甜美，对于外界人来说，实在太难。鬼方酆都虽然毫无作为，但，它的存在本身就是对这个世界的最大侮辱，无论是谁，都不可能对这个国家有任何的好感。

这是意料之外的存在，注定不容于世。

外界人闻名于世，创造出来的机械文明，在过去的骄傲与辉煌下，只是留下着满目疮痍的星球。

里界无时无刻不想毁坏这文明，让这星星恢复生机。现在外界人的挥霍，带来的只是渐进的崩坏，总有一天，这个星星会失去支撑现在的力量，成为无人问津的世界。对于这个居住了数千年的家乡，他们无法如此舍弃。何况，要是真舍弃了，除了那些打破虚空的伟大存在外，哪里还有人能继续生存下去。

这一场纷争，看来引爆也只是迟早的事。只因为人类很难做到相互理解，利益之间的争夺，从来都是如此。

单纯地帮助弱者不能说是就代表正义，曾经，宫紫玄便和鹭泽缘说过这话。那时候，小缘还不能理解他这话的意思，在她看来，帮助弱者是强者的义务，这是他们里界人的宿命。她太单纯，但是，并不能单纯就是坏事。只怪这个世界，太复杂，人性太阴暗。

至少小缘的单纯，宫紫玄是欣赏的。

“单纯没什么不好的，我喜欢单纯的人，也很佩服单纯的人。在这个复杂的世界中，能保持这份单纯，无论如何，都是值得佩服，起码，我办不到。”

神道的覆灭，之后，一年的空隙——小缘的成绩虽然很好，可是，大学她却没能念成。

斩杀祸乱城市的妖怪，与宫紫玄创建的界外宿联手，联手维持了这个东京都的安宁。这个城市，还有宫紫玄的“家”。

经过一年的发展，现在的界外宿已经发展成堪比罗刹教的帮派。与内阁要员加藤才藏的合作，界外宿的发展超乎想象，只是半年，就取代了没落的罗刹教，金魁因为宫紫玄的原因，以及自身实力的不足，罗刹教势力比以前收缩了很多。界外宿集结了大半个东瀛的妖怪势力，原本桀骜不驯的妖怪们，因为宫紫玄留下的威压，妖怪们暂时能团结一心，听从白犬、雪女与小缘的命令。

或许，以其说是因为宫紫玄留下的影响力，不如说是小缘带的孩子——宫思玄！

那个孩子，听说是宫紫玄离开前留下的孩子，出生后，因为这个孩子，小缘与母亲鹭泽萌前闹不和，离开了家。雪女后来知道了这事，便将她接到宫紫玄从加藤才藏那强夺到手的豪宅中去。

“那个孩子，真的是宫紫玄留下的孩子吗？”真的很难相信，宫紫玄那样的人会留下孩子，作为纯粹的里界人，白犬很不能理解。宫紫玄现在的境界，寿命极长，怕不有好几千年的时间可过，这样的修行者，一般是很少留下孩子的。

“你自己不是说了么，气味和他一模一样。”之前白犬你不是这么说的么，怎么这么快就忘记了，雪女倒是一点都不怀疑宫思玄的身份。她欠宫紫玄一条命，很多事，其实都是很简单的。

“但是……”

“在看了那样的一对眼睛后，应该不会有什么疑问了吧。而且，你我的性命是宫紫玄救的。”

白犬挠挠头发，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嗨，算了，我只是惊讶而已。这事，就当我从来没说过吧。”那个只有一岁的孩子，身上隐隐散发出来的气息，却比修行数百年的妖怪还强烈数倍。再怎么想，那样的孩子也不可能是任何普通人能生出来的。

“界外宿始终是宫紫玄的东西，如果他不肯接手界外宿的话。那么，在不久的未来，那个孩子将继任，成为界外宿的宗主。在未来，你我都是那个孩子的属下。话说，白犬，为了逃避这宿命，你应该不会真想杀死那个孩子吧？”偶尔也能看到白犬眼中的黑暗，他是自由惯了的人，如果是宫紫玄，或许不会有反抗之心，但是，换成一个不明不白的宫思玄，那就说不准了。

如果白犬生出背叛之心，那么，自己也只好出手杀了他！

白犬哂然道：“怎么会，我可不想在未来被那家伙追杀啊。而且，如果我真动手了，你会第一个杀掉我吧？”

“啊，这么多年的相处，你也算了解我的作风吧？”

雪女的作风？

虽然不是绝顶高手，也没有突破打破虚空那层膜，但是雪女好歹也是活了几百年的大妖怪。曾经还跟着宫紫玄段时间，从中土道门第一人那学了不少东西，白犬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打败雪女。宫紫玄消失已经超过一年，自从极度深寒变故后，就听说他回了中土，然后就失去了他的消息。相较中土而言，东瀛显得安定许多，而中土实在过于危险。白犬有时候也会恶意地猜测，宫紫玄已经死在中土的战乱中。

“白犬，我想和你说一件事。因为修习入道不转轮的缘故，他随意能从死亡的世界回归这个世界。”那个男人，在过去曾经死过数次，甚至为了杀神而与天照同归于尽，但是，无论死多少次，他都能从死亡世界走回来，因为他确实不会真正死去。或许仍旧存在缺陷，但是，宫紫玄掌握的长生之法，确实是目前最完整的。

那样可就麻烦了。

不过臣服比自己强的人，也是没办法的事吧。这个世界，无论再怎么进步，弱肉强食仍旧是真理，无需证明。而宫紫玄，明显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强人。

想活下去，就只能臣服于那个男人，异心与野心那种东西，并不适合并不甚强大的自己。

那个孩子，小小的，粉雕玉琢的孩子，正咯咯笑着，那对黑珍珠般的眸子，却时刻透露着慑服人之威严，似乎，在这孩子面前，天生万岁便得臣服于她一般。凡人是无论如何也生不出这，一开始便要站在顶端的孩子的。只有那种处于亿万人之上，睥睨天下之人，方有可能诞出这样一个孩子。

是的，不管宫思玄是不是宫紫玄的女儿，只要给她足够的时间，她自然而然地能站在世界的顶端。因为，她天生就该是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