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日出日落

幻暝界

云天青陪着小菱纱在后花园的百花丛中编花环，她偶尔停下来，去追逐漂亮的梦蝶小妖，随它翩翩起舞。

清脆的铃铛声和她欢乐的笑声交织在一起，融化了不少云天青解郁的心情。

“天青，等我回来。”

玄霄离开了，他要去为了天青挑战不可触动的禁忌。

“不，你别去，只要在这里等我就好，你在我身边，我会分心。望舒……我可以御驾它，所以不用担心。”

怎能不担心，但是他也只有在这安全的地方等待。

“霄，我想看海上日出。”他微笑送别，那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好，我一定陪你去看。”吻了天青的额头，转身，月白色的长袍划了一个圈，消失在他面前。

“我去帮忙。”梦璃处理完手上的事宜，也走了。

“……”归邪无奈得看看被留下的两人，继续他的保姆生涯。

他一直在等，等了他千年，却从不曾这样的担忧和恐慌。

霄，你一定要平安无事的归来。

没有任何消息，他们走了好多天，明天日落之时，便是云天青永远消逝的时刻。

可是，他现在却有强烈的预感，那个人，要回来了。

举目遥望，果然，远远的，在花园的入口处，熟悉的两道身影。

云天青迎了上去。

“回来了……”

仿佛一个妻子迎接刚刚回家的丈夫。

“恩，回来了，接你去看日出。”玄霄的脸色苍白，眉宇间似乎有些疲劳，长袍不再是干净的白色，云天青的鼻腔间充满了血腥味。

小菱纱也跑到梦璃身边，担忧地看着她。她的周身还算干净，只是脸色同玄霄一样，白的可怕。

“你们受伤……”心痛，如尖刀刺在上面。

“没关系，都过去了。”玄霄左手把望舒剑递给天青，“重楼有帮忙。”

“他为什么总要帮我们呢？”冰凉的剑身没有丝毫受到损坏。

“谁知道，他不愿说，我也懒得问。”玄霄回首，对身后的梦璃道：“一直多谢你的照顾，现在我要带天青走了，不然可赶不上了。”

“恩，霄叔慢走，云叔……保重。”梦璃什么时候开始不叫“玄霄前辈”了？不过云天青对他们可以不再敌对的转变很高兴。

即墨，寂寞。

这名字谁起的，真是个……好名字。

即墨，或者说这个地方曾经叫做即墨，对她现在的名字霄青二人并不知晓。他们只是沿着记忆中的方向来到这里。

同太平镇一般，这里变化巨大，让人陌生。不过这不重要，因为那长长的海岸线不曾改变。

被那海浪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冲刷着。

他们到了海边的时候，天色还黑着。不过很快，远处海天交接的地方，朝阳发出第一缕曙光时，这黎明前最沉默的黑暗便被撕破了。东方天幕仿佛仙女织出的霓裳，由青白转为暖红，又变成耀眼的金黄，一个火球跃出海面，腾空而起，散发出万道霞光，整个过程并不漫长，好像一个孩子，在不经意间，就长大了。

“好漂亮……不知日落的时候是不是也是如此般壮丽。”云天青靠在玄霄的怀中，那人宽阔温暖的胸膛很是舒服。

他没有问他是否成功，他只知道，玄霄答应他的事一定会做到，所以他赶回来了。

如果他可以活下去，他们也许可以如天河紫英般幸福快乐。

如果他必须消失，那至少，他希望玄霄不要跟着他——因为活着才有希望，总会有人再次出现在他的生命中，陪伴他，不至于让他寂寞孤独一生。

而他，只要在他心中有一个角落就可以了，不用刻意去遗忘，也不用刻意去回忆，只是也许有一天，他们聊天的时候，他会笑着对那人说，曾经，我有一个笨笨的小师弟，他是我爱过的人。

这样就可以了。

“离天黑还有些时间，我们去玩吧！”云天青站起身，拍拍沙子，拉着玄霄走进城里。

他和过去一样胡闹，丢下的烂摊子永远是玄霄的，典型的“有祸我闯，有难你扛”，玄霄只是冷着脸全部接受应承，纵容他，好像两人又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琼华派时的生活。

只是，只是……

无论怎样相像，都是不同的。过去的，已经过去，未来，不会重复。

又砸了一个赌场，云天青无比嚣张的叫嚷终于惊动了官府，拿人手软的昏官很倒霉的遇见了不该遇见的人，成为了某人新的娱乐对象。

在那昏官杀猪般的喊叫声中，云天青很开心的同那些与官老爷一样倒霉的铺头们玩起了追逐战，这游戏他玩了近千年，谁能赢过他？

傍晚时分，红通通的火烧云布满了整个天空，预示着第二天准是个好天气。

云天青和玄霄拎着酒又回到海边，这里密林层层，比较偏僻，一般人是不会来的。

“快要落山了呢……嗝——”玩了一天的云天青刚刚吃饱，坐下来后，很自觉的在玄霄怀里找了个舒适的位置躺下。

“霄……”他的酒瓶倒在地上，不过已经是个空瓶子了。

“我在。”

“我累了……”声音小的好像蚊子一样。

“那就睡吧。”手，敷在他眼上。

“……恩。”难得的，喝醉的人没有粘着他，大声聒噪，任性的要听他唱歌。

太阳，在慢慢滑落，也在留恋么？

留恋天空的美好，留恋云朵的温柔。

风，吹过，将两人的发丝卷起，纠缠。

他们要在一起，天上地下，玄霄追的人，决不会放手。

他抱起云天青开始变冷的身体，向海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