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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吃了烤全羊。

荷可一边大快朵颐, 一边说：“快快，趁我经纪人不在，我打包三份回宵夜。”

韩乐也痛苦说：“好久没吃过正常饭了, 我上一部戏导演要我一周减重十斤, 差点我送走。”

他的妻子他盛了一碗羊肉汤，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炉火熊熊燃烧, 金黄的烤全羊底下铺着松树枝，烤来外焦里嫩，又香又解腻，羊油烤了滴落在炭火上, 发滋滋的响声。炭火边放着冻好的冰啤酒，碧绿的酒瓶被烤的水珠滚落，晶莹剔透。

程不遇要的是酸『奶』和大麦茶，浓稠甜润，好喝，但他一边喝, 一边望着那些碧绿冰凉的酒瓶子。

他也没有试过喝酒。

高中毕业时, 他们班有个临别聚会, 一群人带着班主任敞开了喝，男生在起哄声中跟女生告, 临别的朋友们提着酒瓶大声唱歌, 那天黄昏正好, 人声喧嚣，空中弥漫着高考刚结束的悸动。

那个聚会他没, 那时候他还在辗转校考，星传、星艺的面试都在高考之后，还在找临近要租的房子。

时班长他打电话, 一直在叹：“班上人没来齐，之后可能也聚不齐了。你也不在，好多人都在找你，计划着跟你毕业告呢。”

那时顾如琢已经国有一段时间了。

“喝点吗？”顾如琢坐在他旁边，注意到了他的视线。

程不遇犹豫了一下，顾如琢就随手拿起一瓶啤酒，看不清他怎么动作的，瓶盖“咔哒”一声在桌边一磕，就咕噜噜滚落了下。

他接过来，小心喝了一口。

这家啤酒是自酿的，度数不高，麦芽的香浓重，琥珀『色』的『液』体还带着点甜味。

程不遇小口小口喝着。烤羊肉烫，蘸调料吃下，肥瘦相间，甘甜香润，吃到后面他抱了，还是抱着酒瓶子一口一口喝。

“少喝一点啊。”

他听见顾如琢低声说，“这酒不是没有度数的。”

人声喧闹，程不遇抬起眼，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己的酒瓶。他已经有点醉了——皙的脸上浮一丝薄红，眼神也比平常更加茫然一些，那种无知无觉的凉薄消失了，剩下的有平静的柔软。

他认真思索了一下，随后一脸严肃告诉他：“我要喝。”

顾如琢：“…………”

他不动声『色』：“你会醉的。”

“那就喝醉。”

“喝醉了，你知道会怎么样吗？”

顾如琢压低声音，吓唬他。店里热热闹闹的，旁边的包厢里爆发男人喝醉的大笑声，夹杂着少年或少女柔媚的撒娇声。

影视基鱼龙混杂，俊男美女多，好听的说法是故事发生的几率大，不好听的说法是方『乱』，一夜情多。影视行业利润高，利益越大，欲望越大，各怀心思的人也就越多。不少人根本没有做好任准备就进了这个利场，看见了光鲜亮丽，却没有看见背后黑『色』的漩涡，危险涌动。

程不遇好骗得要死，他乖乖听他说了，视线跟着往外看。

他们包厢的位置，玻璃是半透的，外边看不清里边，里边却能隐约看见外边的样子。红男绿女们喝醉之后搂搂抱抱，大肆调情，空中暧昧涌动。

“喝醉了……”

顾如琢听见程不遇说。

他和程不遇之间隔着一个塑料凳，中间本来坐着女二号蒋幽幽，不过蒋幽幽这会儿跑了荷可那边，与荷可一起搂抱着大声唱歌，中间于是空了来。

“喝醉了，什么？”他盯着程不遇乌黑的眼睛。

程不遇歪了歪，忽而越过他们中间的凳子，爬了过来，贴在他耳边轻轻说，“我知道……要上床的。”

他几乎是贴在他耳边，息滚热，呼吸就软软贴在他耳根边，带着芬芳的香。

这一刹那，如同有电流拂过，顾如琢整个人僵在了原。

而程不遇无知无觉的，他喝醉了，觉得身上轻飘飘的，也有点开心，他接着问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什么是上床？我知道的。”

他仍然贴在他耳边，顾如琢身上仍然绷紧，声音也哑得奇怪：“……好，我知道你知道……”

“但是我没试过。”程不遇又说，眉目冷静。

他在仔细思索。

他在是成年人了，上一次齐庆差点把他拉开房，尽管中途被顾如琢打断了，但他仍然记得在入戏后，在对方身上感受到的那种涌动的情愫与欲望，是热烈的、压迫『性』的、将人沉沉包裹，辛辣刺激。

除了入戏，他也一直在寻找，能够让自己感受快乐，感知到活着的热烈的事情

顾如琢抬起眼睨他，他漂亮的丹凤眼里忽而透十分的锐利与凶悍，他的声音跟着绷紧，是警告『性』的：“……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程不遇被他突然凶了一下，愣了一下，随后老实了一点，“嗯”了一声。

顾如琢说：“放屁，你不知道。”

他少说粗话，沙哑的声音压低了，听起来凶得要死。

程不遇瞅了他一眼，似乎找回了一些对他的警惕，准备默默坐回时，又被顾如琢一把拽住了，扣着他的手腕不让动，这双手滚热发烫，像是比炉火还烫。

程不遇快发——是自己身上有点烫，今天实践，证明了他的酒量实在是不太行。

他觉得有点难受，于是不停喝酸『奶』——顾如琢不许他喝酒了，把他的啤酒没收了起来。

他就安安静静呆在他身边，像个被管束的小朋友，一杯酸『奶』喝空，其他人也喝得七七八八了，纷纷提议打道回府。

夜晚有凉风拂过。

此时已经是春末，夜风也比往常和暖。

一群人差不多都醉了，夜戏也没办法拍，导演得把每个人叫骂了一顿，最后也无可奈把他们放走了。

这天就算是全放假了。

一群人高高兴兴的，脚被骂完，后脚就欢呼起来。

程不遇飞快融入了这样的氛围里，他也高兴——尽管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着高兴，他喜欢演戏，每天开工都最积极。

顾如琢费了半天劲儿，才把他拖回房车里。不然程不遇还想在外边游『荡』几圈。

“洗澡。”顾如琢冷静而严肃，扯着程不遇，把他往里塞，“洗好了换睡衣，然后……”

“然后上床。”程不遇眼睛一眨眼不眨盯着他。

顾如琢：“……我会找找你到底看了什么的。快。”

程不遇洗得慢。

顾如琢在另一边洗好了，程不遇动作还慢吞吞的。

顾如琢坐在床上，睡衣穿得严严实实，低拿平板吉他谱。

要他今天把吉他录好放程不遇不实了，但他明后几天都会呆在录音棚，可以顺便帮他录一版。

淋浴间水声哗哗，热蒸腾，影影绰绰能看见其后的人影，水声溅落在房车淋浴间的特质板上，声音大，震震如同闷雷。

顾如琢了一会儿，想起来问一声：“你没事吧？”

醉酒了洗澡容易事。

程不遇在里边应了声。

顾如琢也就不说话。

他嘀咕了一下：“你以洗澡好像没这么麻烦。”

高中时，程不遇洗澡应该没有这么慢——但他有些记不清了，对这个结论并不是确定。

高二上学期之后，他们就开始每天睡在一起，有时候是他下楼进他房间，不过更多的时候是程不遇完作业，就在他房间里洗澡。

浴室里哗哗水声，而他继续坐在窗弹琴。

“咔哒”一声，浴室门开了。

程不遇穿着睡衣在他眼，发湿漉漉的，手里举着一个吹风机：“这个坏了。不过我差不多吹好了。”

他发乌黑，还有点润，肌肤莹润，锁骨上还坠着没干的水珠。浴室灯光是暖黄的，将他带着水光的肌肤映成柔和的、略带透明的蜜『色』。

热浮动，他的关节、脸颊、眼尾都浮着浅浅的桃花『色』，一眼看过来，觉得……艳丽『逼』人。

顾如琢感觉又像是被什么东西电了一下——他在想清楚那是什么之，已经移开了视线，随口说：“不用管，明天换个新的。”

“好。”

程不遇转身把吹风机放好，随后望向他和他的床：“那我上来了。”

……明明是早已习惯的场景，但时至如今却仿佛变得……

格外香艳。

“……嗯。”顾如琢的视线盯着平板，神情没什么变，和平常一样有些懒散冷漠。

程不遇快爬上床，带着一身微凉水汽和沐浴『露』清香，舒舒服服躺了下来。

床铺柔软，程不遇用伸了个懒腰，随后转过来，找他要歌听：“我想听天的那首歌。”

顾如琢早有准备，他倾身床拿起一副蓝牙耳机，连接平板播放器后，伸手递他。

程不遇听了一会儿后，喃喃说：“是英文的。你也英文歌吗？”

“骗你的啊，不是我的，这是动画片的片尾曲。”顾如琢懒洋洋说，“吉他版明天你录。”

听见他这么说，程不遇睁开眼睛望着他。

顾如琢自认为这次的欺骗『性』为不是严重，他就笑着望着他：“别生啊。”

“那你骗我。”程不遇喃喃说，“我回房间睡了。”

顾如琢说：“那你把耳机还我，自己回房间。”

程不遇已经舒舒服服在被窝里躺下了，他料定他这时候懒得动，所以不是着急，循循善诱劝他：“要不明天回？”

程不遇采纳了这个建议。

他翻了个身，塞着耳机，往被窝更温暖的方缩了进。顾如琢靠在床，一抬眼能瞥见床一侧鼓鼓囊囊的一团，脑袋在哪里都看不见。

程不遇听歌，顾如琢编曲。

房车内的灯关得剩下顾如琢这边的床灯，过了久之后，顾如琢也终于感到困意上涌，他关闭了平板，转望程不遇。

程不遇没声音久了，应该是睡着了。

他轻轻探入被子中，『摸』到了他软软的发与脸颊，放轻动作，替他把耳机摘了下来。

是睡着了。

他没被惊醒。

顾如琢放好耳机，顺手关了床灯，也躺进被子里，进入睡眠。

半夜时，顾如琢醒了。

他是被冻醒的。

空调风呼呼吹，一阵凉意，他身上的被子不知踪影，转一看才望见全了程不遇那边。

程不遇把自己裹得像个刺猬，被子一层叠一层，理直壮全叠在他身上，睡得正安然。

顾如琢深吸一口，『摸』过掀开一个角，强硬挤了进。

程不遇在睡梦中要踢他，被他反手钳制住了。

顾如琢压低声音警告他：“小东西，别蹬鼻子上脸。”

程不遇在睡梦中似乎也有所感应，快不动了。

闹这么一，睡是睡不着了。顾如琢一手抱着程不遇，一手『摸』手机，随便刷起了社交网站。

他的大号归梁静掌控（团队禁止他用大号惹事），不过他还有个人尽皆知的小号，不营业，不转发，随『性』自在。

他点进消息看了看。

艾特他的第一条是个超话帖子。

☆如琢如遇超话☆

顾如琢程不遇

“与你并肩，已是天上人间”

【琢玉双人站】：今晚路透，在影视城拍到的，并排走哦！！！

【琢玉双人站】：“惨了，本来想带双人标签的，结果变成艾特双人了，等等我回家马上编辑！”

顾如琢点进看了看，拍得还挺好，设备一级棒，高清大特，他和程不遇并排走着，一个低看手机，一个正巧转向他的方向。

还挺有感觉。

顾如琢顺手点了保存，又进超话看了看，想知道这帮子小姑娘还能搞什么东西来。

结果点进，超话第一的是同人文。

“半架空/高/h/包养设定/雷者勿入”

顾如琢：“？”

点开第一张图片，一行字首先跃入眼帘。

“他摩挲着他细腻的肌肤xxxxxxx咬过他皙的喉结xxxxxx”

“他眼中闪着泪光，满面『潮』红，低声哀求xxxxx”

“哥哥，不要了……”

……

文笔稚嫩，十分离谱。

但顾如琢，快觉得怀里抱着的人有点烫手。

搞艺术的人多少有点想象丰富的通病，顾如琢的曲风向来以天马行空，他又小敏锐，画面、空间构想能和通感能都极强……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他真的见过程不遇关节粉嫩的样子，也见过他面容发红的样子。

甚至还记得他以叫他“师哥”，软软跟在他身后，乖得不行。

顾如琢觉得怀里的人更烫了，连带着呼吸都有些发烫。

程不遇被他抱得太紧，『迷』『迷』糊糊要醒转过来，察觉他呼吸滚烫，咕哝着动了动：“……顾如琢？”

他一动，还没来得及睁开眼，就听见顾如琢有些凶狠说：“别动！”

他的呼吸喷在耳尖，热得不行，程不遇有些疑『惑』，但快度沉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