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

第二天, 程不遇睁开眼，手机震了震。

导演组再次调整了拍摄进度，本来他和顾如琢磨戏, 是胡轻流约到了国际知名摄影师来拍电影海报, 今天上午暂时不排戏，所有人都进摄影棚, 先做妆造设计。

程不遇团队没有跟组，乔逸跟了他三四天之后就回去了，程不遇喜欢一个人呆，团队在这里阵仗总是太, 他也不喜欢。

程不遇在被窝里磨了半天，拿起手机一看，看见了通知消息。

一个是群里时间调整通知，另一个是顾如琢早安消息。

时至如今，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顾如琢已经连续跟他发了很长一段时间早晚安消息了。并不是打卡消息, 只是每天都跟他聊一聊, 之前哪怕行程不在一起, 顾如琢也给他挂打电话。

还为此给他送了一个新手机。

“新吃到一个厨师甜品还不错，找人从香港带给你了。”

“我新曲mv你觉得怎么样？”

“夏天天热, 胃不好, 也尽量多吃, 晚上我过来跟你一起吃饭。”

“打游戏带我。”

“车位满了？那之后有空带我。”

“还在打游戏吗？给你买了所有武器皮肤和diy皮肤组件，看到了跟我说一。”

“分享地址：这家餐厅不错, 明天来这边吃吧。”

……

很多东西，很细碎，他没有察觉。以前他问过顾如琢是不是喜欢他, 顾如琢说不是，可当他真正放心下来，拿他当可以亲近师哥来看时候，顾如琢又改了。

他想不过来，干脆也不想了。

程不遇默默翻到最新消息。

顾如琢七点整发来。

“醒了吗？”

七点四十时，顾如琢概已经看见了群发消息，问他：“一儿下楼来找你，吃完早饭去做妆造？”

现在已经八点半了。

程不遇刚看完，就听见自己房门被敲了敲，顾如琢音传了过来：“程不遇，小汤圆，起来了吗？”

音沙哑而温柔。

程不遇竖起耳朵听见了，是没有回答。

他假装自己还没醒。

门传来另一个音，是苏追：“估计还没起呢，小顾，你俩不住一块儿啊？”

“还没住一块儿呢，我挺想。是他敬业，不愿跟我一块儿，影响不好。”

顾如琢还在那儿『插』科打诨，他说完后又咳嗽了一，“开玩笑啊苏老师，我跟他没在一起呢。”

苏追也敲了敲门：“起床了小程！去做妆造了，早拍完早休息，今天不上戏！”

程不遇这才硬头皮，努力假装自己刚刚被叫醒：“好，苏老师，你们先去吧，我再睡一儿。”

“苏老师先去吧，我等他。”顾如琢说。

程不遇赶紧说：“师哥也……你也先去吧，我这边挺麻烦，还想去印台词，很耽误时间，妆造时间长，你们赶紧去吧。”

苏追转头望顾如琢，顾如琢垂眼盯门，若有所思。

随后他笑了笑，低头说：“那苏老师，我们先走吧。”

程不遇握手机，听见门没有动静了，接埋头在被子里，一动不动。

剧组给租都是酒店套间，里边隔间设施配得非常好，很宽很，没有人打扰话，也非常清净。阳光透入，照得睡也一同消散了，边走了几波人，最后终于彻底安静。

程不遇闭上眼睛，本来想睡觉，可是等了好一儿，一直都没有睡。

十点时，他起了床，慢吞吞找好了衣服，这次去化妆间集合。

人都差不多已经来齐了，一进去乌泱泱一片，坐地方都没有，还有一些演员在旁边排队。

“汤圆，过来，这边给你留位置。”

程不遇一下去，直接就被顾如琢逮到了——他今天换了咖啡红西装造型，化妆师正在给他上妆，他抽空对程不遇招手，“过来。”

程不遇捏手里台本，有点慌张地说：“我，我先去那边打印一下台本，一儿方便看。”

他扭头望见李武安还在等排队，于是对他说：“你过去吧，那边位置是空，我打好多东西。”

李武安被撤了月风天角『色』，胡轻流为了补偿他和苏追，另了一个配角出来给他演。

李武安有些受宠若惊：“这怎么好思？顾老师给你占。”

“没事，空也不好思，时间很赶，李老师你过去吧。”程不遇微微颔首，一张脸上没什么表情，和平常一样温顺安和。

程不遇往另一边打印室过去了。

另一边，李武安在顾如琢旁边位置上坐下了，跟他打了个招呼：“小顾老师好。”

顾如琢望程不遇方向：“他去干嘛了？”

“说是有台词印。”李武安也琢磨，“奇怪，前天不是都一起印好了，我还去帮忙了，估计是小程弄丢了？”

剧组每天有量文书往来，所以打印室也是对所有人开放。

程不遇过去找了文印老师，求复印自己台本。

“小程，你这个昨天不是印过了吗？怎么，胡老师不给过啊？还是有改动？”文印老师很好奇。

程不遇说：“之前那份丢了。”

他有点不自在，站得规规矩矩，等印好后，他又专门等了一儿，这才回到化妆室。

程不遇挑了一个离顾如琢最远位置，坐下来让化妆师给他化妆。

他其实生活习惯非常好，几乎从不丢东西，每样东西都在该在位置上，台词本是一个夹子夹好，每一本上还上编号。

他几乎没撒过谎，这一趟下来，他浑身都紧绷绷，眼神也有一些微小慌张。他往顾如琢那里看了看，望见他像是没有察觉什么，不由得松了一。

还是稍微避开一下好。

昨天那句话，他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发出去。或许是他自己都没有想好，应该怎么面对顾如琢。

他今天妆容没有画得很浓，说是有两套，一套单人，一套合作，单人是那个年代常见小西装，妆容画得很素淡，清秀好看，竹子似一个人。

画好第一套，他就被拉进了摄影棚。他进去之前又往旁边看了看，顾如琢已经不在了，估计在别棚里。

摄影师很专业：“小程老师这是单人主题，你可以当镜头不存在，今天主题就是‘探梅’，白梅园布景，您就入罗绮垂戏，当出来散步吧，我来抓拍。”

程不遇点了点头，说：“好。”

他摆了几个姿势，摄影师一路跟拍，棚内很热，他低头摆弄一支白梅花，又想起那杯白梅清茶。

空里似乎有薄荷清香。

程不遇随往摄影师那边望过去，却望见镜头边多了一个人。顾如琢一身深红西装，梳老式中分发型，很俊朗飘逸。

月风天常服打扮。

他正在摄影师身后围观，妆容很精致，很金贵，他又高，这么一个人站在人堆里，非常扎眼，一眼就能挑出来。

程不遇抬眼看他瞬间，被摄影师捕捉了过去：“好好好，这个眼神很好，很有情。”

程不遇赶紧收回视线，低垂眉眼。

他是主角，后半部分又拍了很久才拍完。

“小程老师后半部分有些不太放松，是这样刚刚好，罗绮垂年轻时生涩稚嫩有了。”摄影师说。

程不遇低说：“谢谢老师。”

顾如琢立在旁边，歪头望他。

程不遇以为拍完了，视线避开他，直接往另一边出走去，刚走了几步，摄影师把他拦了一下：“诶诶小程老师，还有一套，您在这里换装就可以了，妆不重新画。”

“在干嘛啊，没看群里通知主题吗？”

顾如琢走上前来，顺势在他头顶一拍。

程不遇一见到他，不由自主就有点慌张起来：“噢，我现在看。”

——刚刚拍摄又入戏了，他实在摆脱罗绮垂感觉。面对月风天时，总多出一份谨慎和端稳，还有一些被压制畏惧。

“不看了，过来。”

顾如琢牵住他手，带他去换装，“这一段是我们两个双人片子。”

程不遇安静了：“噢。”

他顿了一儿，没忍住抬起眼看顾如琢——他稍微走在前面一点，一回头就是半张漂亮锐利侧脸。

他小问：“那是什么主题啊？传承……？还是……”

顾如琢顿了顿，眼底像是藏一点不可捉『摸』笑：“不是。”

摄影师在旁边跟了一句：“小程老师，双人主题是《『色』。欲》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