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拳头大，才是江湖上最大的规矩。

端木熙深知此理。

客栈中，弥漫着一种萧杀之气。

“看来，吕公子势必要与我飞鹰门为难了。”

端木熙眼神深邃。

方川淡笑；“何出此言，我的要求，比之贵门提出的条件，可简单多了。”

“公子能寻到此处，对于江湖想必也自有一番了解，何必让我等为难，有些人，我得罪不起。”

“呵呵...”方川闻言笑了；“鱼在池塘里游的久了，难免会产生一种整个池塘都属于自己的错觉，看来，有必要让端木管事清醒清醒了。”

“吕公子遣人怀揣宝钞招摇过市，却又李代桃僵，此举不啻为挑衅，既然吕公子以江湖规矩招我前来，便当知晓，此举难免坏了规矩，此次，只为小惩大诫，规矩，历来如此。”

事情，他早就打听清楚了，但是说实在的，这两边他都不想得罪，但是偏偏，这事却落在了自己的头上，可谓无妄之灾，若是花钱可以消灾，他宁可多花点银子，消去此灾。

“规矩....”方川手持茶杯不断把玩；“一个偷东西的小贼，还偷出成就感来了，还小惩大诫，端木管事怕是这地头蛇做久了，忘了此地到底是谁做主了吧，偷东西的，你得罪不起，莫不是觉得我软弱可欺，莫非，你觉得你便得罪的起我？”

端木熙也笑了，想撕破脸皮？

不错，李家，自己很忌惮，但是吕家嘛，那就呵呵了。

说实在的，若不是李鸣宇在此，这姓吕的，自己还真不放在心上。

在一个地方混的久了，自然方方面面都要打点，在衙门那也是有关系的，那江捕头见了自己，也要叫一声端木兄弟，你个小屁孩，若非有李家的名头罩着，我岂会把你放在眼里。

但是偏偏，他就有李家罩着。

端木熙的笑容愈发的灿烂了几分；“吕兄说笑了，我们也无非是混口饭吃，都是一帮命苦的苦哈哈，只要有口饱饭，任何的委屈都可以忍得，而若是被人砸了饭碗，那便是杀人也在所不惜，吕公子身娇肉贵，何必跟我们一帮苦命人过不去，瓷器与瓦片碰撞，谁硬，也不好说的很，有个磕磕碰碰的，就算碎了一地的瓦片，也总归划不来，瓦片，毕竟不值钱。”

这话软中带硬，意思很明显，你再得理不饶人就给我小心点，咱们江湖人烂命一条，舍得一身剐，没什么事是不敢干的，你再纠缠，小心敲你闷棍。

烂命，死再多都不可惜。

但是若是那金贵命，有个闪失。

那就划不来了。

虽然脸上带着笑，但是已然是有些恼火，口气也难免硬了起来。

一群人拼死你一个，都是你吃亏。

方川闻言却是笑了起来，这样就对了嘛，你个混黑道的，说话不带点江湖的豪气，我都有点看不起你了。

摩挲的茶杯浅笑不语，俟有时，才道；“如此甚好，时间刚刚好。”

“时间？什么时间？”

端木熙有点懵。

方才看方川沉默不语，还以为被自己的话吓到了，但是现在看起来，貌似不像啊。

“管事。”

有人冲进来对着端木熙耳语了一番。

端木熙豁然起身；“兵马司的人一直在我们的产业门口晃荡？这怎么回事？派人去找了衙门的江捕头没有？徐师爷呢？”

那人苦着脸；“衙役跟兵马司不是一个系统，管不着啊，而且那带队的乃是兵马司总旗，也不知道带了多少人马，就是县太爷来了，别人要是不给面子，那也没办法。”

端木熙拍桌大怒；“兵马司里我们也不是没人，每年的上供可不少，此时正是适用之时，可曾派人联络？”

“咱们接触的级别太低，那人也不晓得具体情况，只是.......”

那人看着方川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

端木熙大怒。

“......”

那人虽然默然，但是端木熙却是有些了解了，豁然盯着方川；“是你。”

方川不紧不慢的喝着茶；“你看，有人觉得这是自己的地盘，但是实际上，有些人挥挥手，便能叫其产业灰飞烟灭，势力烟消云散，人贵自知，认清自己的地位，对于日后行事，大有好处。”

处于什么地位，就做什么事，两相对应，才是生存之道。

端木熙想哭，混了这么久，他自然晓得，有些人是不能惹的，但是这也不是自己惹的啊，却偏偏因为自己会门乃是本地地头，就被人找上门来。

偏偏，这锅还真不得不背。

在一个地方，出事自然就是寻本地地头，若是地头连在当地的事情都摆不平，那日后在江湖上也再无地位。

有些人，被人偷了东西就死盯着小偷，有些人，被偷了东西就直接寻地头蛇。

有时候，后者比前者还好使。

身为地头蛇，自然能捞不少好处，但是出了事，自然也得顶上去。

看着方川，端木熙双拳紧握，他现在很想拿下此人，作为人质，不知可否能息了祸事。

不过，想来也是把事情越闹越大而已。

端木熙颓然而坐；“你到底想如何？”

方川呷了一口茶悠悠道；“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偷了本少爷的东西，倒也有些手段，本少爷倒是想见识见识。”

“你等着，我去请。”

端木熙转身而去。

现在也不知道到底是哪头得罪不起了。

得罪方川，立马就是把整个势力连根拔起。

实在不好得罪。

但是对面的他也得罪不起啊。

那些人倒是不会直接就把势力连根拔起，但是若是得罪了，却也是难受的紧，那些人不打你势力，就盯着那领头的收拾，一个不小心，便是送命。

总感觉这是个送命题，怎么选都是个死啊。

出得门来，日已当午，只见其门外街道不时有兵马司人马巡逻而过，大街上一片萧条，江湖人物人人自危，这人海客栈哪里还有人进来。

双方谈判这么久，就只有一个剑客胡吃海塞，却是再无人前来，当时便该察觉才是，显然是被人察觉了危险，谁还敢来。

这货，不讲规矩啊。

跟方川比起来，另外一方虽然也难缠的紧，但是多少还是讲些规矩的。

倒是好打交道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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