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回去的时候，却不想那保长突然眼含热泪走了进来。

却原来方才方川不经意间声响闹的大了点，这保长一听方川带着一帮学子立志要改善庶民的生活，顿时就感动的稀里哗啦的，当下把方川当成领头的，拉着方川的手就不放了，非说要给方川修个祠堂，这让方川哭笑不得，不想让其破费，当下就想走。

那白老汉等一帮百姓也很热情，可惜却连方川的名字都晓不得，这如何肯。

被一群人拉着不妨，方川也很无奈，于是只得告诉他们，自家祖上也是布衣出身，对于百姓的处境，自然是深感痛心，只是却有心无力，正好得遇一帮学子，于是便带了来见识一番民生疾苦，以期这帮学子学有所成之后能够帮助下百姓，所以要感谢，那还是得找正主，日后处境到底会不会好，终归还是看这些人的。

这下，刘飞星等人也感受了一下方川的待遇，被拉起不放，但是众人也晓得，方川这是领头的，而且很明显的跟个老夫子一样在教育这帮人，是以这正主还是方川，当下就表示要给方川立个长生牌位，家家都要立。

这东西花不了多少钱，不过方川也不喜欢这玩意，当下告诉他们，自己叫洪武，乃是洪吕城洪家二公子，祖上也是随着太祖爷为了天下百姓流血流汗的，我洪家家教极严，对于百姓，向来是以善相待的，这点小事，完全不足挂齿，这根本就不及祖上之万一。

对于太祖帝，百姓那都是奉若神明的，一听说祖上跟着太祖帝一起打过天下，顿时对方川的感官又好了不少。

兵，其实百姓并不喜欢，跟匪是并列的，但是太祖帝的兵，那就不同了。

好不容易挣脱出屋，洪武顿时一脸郁闷的拉着方川埋怨；“你干嘛报我的名号，你自己的怎么不报？”

方川郁闷，这脸上贴金的事还有人不喜欢？

我倒是想报我的名号，但是我现在顶着吕岭的名号，我要是抱出去，不是白白给吕岭那小子涨脸吗？

这多亏得慌。

倒是没想到洪武对这么涨脸的事貌似还不太乐意，一直在那抱怨，听了一通抱怨才明白过来，这孙子是抱怨这么涨脸的事该他自己来说啊，叫方川给说了去，这多气人。

其实之前方川也教了他不少，之前还是怼的姜伯言没脾气的，但是后面那都是即兴发挥，方川也没法子。

一帮百姓送出去了老远，方川等人好不容易才摆脱，方川冲着身后道；“这就是百姓啊，没人愿意为他们说话，所以他们从来不说话，倒是有人整天高喊这为名请命，代表百姓说话，但是那说的是谁的话？你们应该听听他们说什么，也应该帮他们发出点声音，他们的要求不高，能吃饱穿暖，他们就会感恩戴德，只要不饿死，他们就觉得满足了，可惜，便是连这点小小的要求，都不曾有人理会，没人在意他们，他们说的话也没人愿意听，他们担负了他们的责任，辛辛苦苦种了一年的地，大头给了士绅，还要应付赋税徭役，但是他们没怨言，这是他们该当担负的责任，只是他们担负了他们的责任，你们却没有担负起你们该当担负的责任啊！”

这次的出行对刘飞星等人的触动很大，这帮人一会热血一会受打击，总觉得心里有一股火苗被点燃，越烧越旺。

前行的路上，司空晴偷偷的冲着方川比划了一个大拇指；“表哥，你太厉害了。”

方川一脸得意；“那当然了，哥哥我最厉害了。”

司空晴却是瞧着刘飞星等人道；“你说，他们会成功吗？”

“注定是失败的。”

“啊！那你还......”司空晴有点不知道怎么说了。

“起码他们现在浑身是劲，很有奔头，不是吗？”

星洛却是凑过来道；“他们或许不会成功，但是他们会把这股精神传递下去，有朝一日，总会有人成功的。”

方川摇头叹息；“或许吧！”

儒家的圣人也把这股精神传递了下来，但是千年的传承，还不是没人实现嘛？

当然了，那时候跟现在是不同的，孔子时代，所谓民都是城郭里面的民，外面的被称之为野人，不算民，所以刘飞星等人的观念也是如此，他们也只觉得城里面的才是民，城外的在他们看来不值一提，他们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肯定是有这么种想法的。

这是从上古就流传下来的邪念，他们视城中为民，城外为野人，或者奴隶，他们从来没想过城外的也是民，方川只是给他们打开了一个方向，告诉他们，城外的也是跟他们一样的人，一样的百姓，这或许能点醒他们，但是上古遗留下来的惯性是很强大的，或许等他们回去睡一觉，就会觉得，城外的跟本就不是人，是奴隶，我管他们干嘛？

肯定是会有人这样想的，但是现在毕竟时移世易，没人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说出来，所以哪怕是这样觉得，暂时也不敢就这么放弃，但是就看他们能坚持多久了。

但是只要有一个观念改变了，把城外那些也当成是跟自己一样的人，一样的百姓了，那方川也就算成功了。

跟千年的惯性对抗，毕竟是很艰难的，方川可不敢说会成功，这还是对上一帮愣头青，若是老油子，这戏早就唱不下去了。

千年魔性，想一朝破除，何其难也。

方川抬头望天，漫天星辰，北斗南移，紫薇星淡，诸星泛白，太微独明，大有携诸星犯宫之势。

“这天，要变了，大乱将起啊！”

司空晴诧异；“你还懂星象？”

方川摇头道；“责任推着我前行，我要学的东西，更多。”

这话让司空晴心中一颤，仔细的打量了方川一番，好似第一次认识一般，有股说不出的韵味。

洪武此时却凑过来道；“你有个屁的责任，你的责任就是混吃等死。”

“还有睡觉。”

方川接口。

洪武一愣，继而大笑。

方川也笑。

司空晴郁闷，刚才的那点感觉，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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