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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4 章 独家

  • 作者:弓翎
  • 类型:架空历史
  • 更新时间:2021-10-18 01:19:56
  • 章节字数:17706字

夏枢和褚源回到皇陵,侯村长已带着人过来,正在收拾地上的尸体。

装着候庄人尸体的推车旁,有几个妇人、双儿和孩子,正扑在残碎的尸体上撕心裂肺地大哭。

见到两位贵人出现,侯村长不安的心终于放下,忙迎上来,问道:“王爷和王妃可有受伤?”

“没有。”夏枢的眼睛蒙着白纱,摇头道:“我和王爷没有遭遇那两个盗墓贼,翻过山头,追到晋县山脚处,地上的血迹就消失了。我和王爷不能在晋县久待,就原路回来了。”

“哦。”侯村长松了一口气:“没遭遇就好,那些人心狠手辣,迟早要遭报应的。”

说着,便用袖子擦了擦眼中的浊泪,指着推车旁的几人,给夏枢和褚源介绍道:“那是冬子和老马家的,执意要跟上来,我就带他们上来了。”

冬子和老马就是惨死的两个守陵人。

老马是个五六十岁的鳏夫,两个儿子大早上就出发去了别的村庄,并不知道他已经去世,来到山上的是他的两个儿媳和三四个孙子、孙女,都才大人腿高。

冬子年轻,才二十多岁,就是腿脚有些不好,所以服徭役的时候,躲过了征调,被侯村长安排过来守陵。他尚有老娘在,五六十岁衣衫褴褛的老婆子,带着他二十多岁的双儿媳妇、五六岁大饿的走路都不稳的儿子,噗通一声,就冲就冲夏枢和褚源跪了下来,“砰”“砰”“砰”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哭道:“王爷、王妃好心,求你们为冬子做主啊!”

老马的儿媳妇以及孙辈们也噗通跟着跪了下来,哭道:“求王爷、王妃为我公爹阿爷报仇啊!”

妇人们哭的撕心裂肺,小孩子们哭的凄惨无比,夏枢隔着白纱,光是听着,就忍不住红了眼眶。

他咬了咬牙,一把将眼上的白纱取掉,眼前的景象瞬间清晰,眼前的惨状也清楚的落入眼中。

尸体已经被人搬到车上,但地上的土地却被血液浸染成暗红色,蚊蝇乱飞,腥臭难闻,而尸体的亲人们痛到深处,根本顾不得去注意脚下,一个个趴跪在浸染了血液的地上,一遍一遍地磕头哀求,身上、脸上、额头上沾满了暗红的血迹,犹如在炼狱中艰难求生,凄惨至极。

“你们先起来吧。”夏枢上前一步,扶住年纪最大的冬子娘,想把她扶起来。

但老太太看起来颤颤巍巍,人却非常有劲,跪在地上坚决不起,哭着道:“王妃,你不答应为老妇的孩子做主,老妇就不起来。老妇宁愿不要免除田租,也想为孩子报仇,求王妃答应老妇吧。只要你答应,老妇和冬子他媳妇、孩子,就算交两成、三成,甚至四成的田租都愿意,冬子他死的太惨了,求王妃为他做主啊!”

说着,便大哭着又朝夏枢重重地磕了个头。

其他人的哭声瞬间又拔高了起来,纷纷冲着夏枢磕头。

就算是罪大恶极,被官府判决,也顶多是个斩刑,人死还是个全尸,如今这些守陵的普通百姓,安分守己,尽职尽责,却被盗墓贼们残忍地开膛破肚、肢解尸体,连个全尸都没有,亲人们怎么受得了。

活着就受尽折磨,死了还不让人安生,这仇怨不共戴天!

更有过来帮忙拉尸体的男人们站了出来,眼眶通红,咬牙道:“王爷,草民们相信王爷爱民如子,也愿意拼上性命为王爷效力,今晚之后我们哥几个就轮流守陵,保证要么我们兄弟死无全尸,要么盗墓贼们有来无回,草民们不怕死,守陵绝不含糊。只恳求王爷把这些盗墓贼的尸体交于草民们来处理,草民们要将他们碎尸万段。”

“恳求王爷把他们的尸体交于我们!”十来个身材矮小、枯瘦的男人跪了下来,眼眶通红,眼中蕴含着强烈的恨意。

“四具尸体交于你们可以。但是……”褚源开口了,倒是没反对,说道:“无论想干什么,记得他们的脸得完好无损。”

男人们顿时喜极而泣:“谢谢王爷!”

只是稍后,又有不解:“就应该把他们全部剁了喂狗,为何还要留着他们的脸?”

“不留着他们的脸,如何能确认他们的身份以及背后之人,为死去的人报仇?”夏枢道。

趁冬子娘愣神的功夫,他一把将她扶了起来,说道:“冬子和老马为守陵而死,你们身为他的家眷,我和王爷自当抚恤,让他们无后顾之忧。至于为他们做主,我和王爷不会亏待任何一个恪尽职守、为我们效力的人,所以你们大可放心。至于田租的事情,王爷金口玉言,既已承诺免除你们的田租,自没有再改的道理,所以以后莫要再提。冬子和老马的后事,你们两家好好办,丧葬费由我和王爷来出,算送他们最后一程。之后你们就安心种地,好好把孩子养大,有事就找侯村长,他解决不了的,再报予侯府管事,必不会叫你们这些失了儿子长辈,又勤恳生活的家眷们犯了难的。”

家眷们和男人们全红了眼眶,趴在地上,既激动又感激地道:“谢谢王爷,谢谢王妃!”

……

元州回到宅院的时候,天还未全黑。

家里几人已经用过了晚饭,洗完了澡,打算等村子里动静下去,就回屋睡觉。

夏枢刚给夏娘诊了脉,见她虽然还没醒,但烧已经退了些,便叫红棉和猫儿给她擦身体、换药,他则退出正房。

此时见元州从门外进来,他道:“锅里留有晚饭。”

然后在石桌旁的褚源身边坐下,褚源便放下手中的笔,给他打起扇子。

“记完啦?”夏枢拿起石桌上的账册,对着逐渐昏暗的光线看了看,见今日的账目收支都清晰地写在上面,便吹了吹未干的墨迹,将账本收起来。

他正想收拾桌上的笔墨纸砚,元州就开口了,他的脸色并不好看:“村口是怎么回事儿?大晚上挂四具尸体在那里,还敲锣打鼓,惊到小孩子怎么办?你明知道像小枢这样大的双儿最害怕这些,还让村里人在那里闹腾,是想让他们晚上睡不着觉吗?”

他质问的话是对褚源说的。

“哎,我不害怕了,你别怪褚源,这事儿我也是同意的。”夏枢忙开口道。

想想那些妇人、双儿和孩子失去亲人的痛苦模样,夏枢哪还有心思去害怕。在村里人,包括家眷们提出要将四具尸体挂在村口鞭尸、暴晒后,他就同意了。

之后红棉去送丧葬费,回来说见到村里人不论大人还是小孩,男人还是双儿、妇人,都披麻戴孝,轮流上去鞭尸,连两三岁的幼童,都是长辈抱着去鞭打那些已经被抽烂、散发着恶臭气味的尸体,夏枢算是深刻感受到了百姓们的痛苦,以及对那些盗墓贼的恨意。

如此情况,连红棉看了都感同身受,不但不害怕,甚至也想亲手给那些尸体几鞭,夏枢又怎么会惧怕那些尸体,他可是亲眼看到两个守陵人被那些人肢解后的碎尸遍地,他们被如此对待,夏枢心中只有快意。

元州见他表情自然,不像是说假话的模样,便在石桌旁坐下,皱眉道:“今日发生了什么?那些尸体是怎么回事儿?”

他从晋县回来,刚到村口就见到了令人惊骇的一幕,本要喝止,但那些百姓们却说是王爷同意的,他便没细问是怎么回事儿,匆匆跑来质问褚源。

“皇陵今日凌晨被盗了,那些盗墓贼把村里的两个守陵人杀了,开膛破肚,肢解了一地。”夏枢说起这事,情绪不由得有些低沉,他道:“我们怀疑盗墓贼如此残忍,可能抱着两个目的,一是吓唬守陵人,让他们不敢再去守陵;一是皇陵被盗,给褚源扣上守陵不力的帽子。只是盗墓贼的两个活口逃入晋县,四具尸体村里人辨认了一番,不是附近逃入山林的百姓,也不是附近县乡的熟脸,不知他们来自何处,背后之人是谁。”

“你们去晋县了?”元州立马抓住了自己关注的重点,眉头皱成了死疙瘩,厉声对褚源道:“藩王无诏不得出封地,你要抗旨送死,莫拉着小枢一起!”

夏枢:“……”

夏枢真是受够了,他气道:“我们没有进晋县,翻过皇陵后面的山头,沿着血迹追到了山脚,连平地都没踏上,就返回了……你还能不能好好和褚源说话,必须要吵架吗?”

不凶一点儿,元州就不能好好说话。

真的好烦!

褚源摸摸他的脑袋,安抚了一下他的情绪,“看”向元州,话却是对夏枢说的,悠悠笑道:“元大人今日讨粮失败,脾气坏了些,乖哦,咱们不和他计较。”

夏枢的烦躁情绪一滞,惊讶:“讨粮失败?”

“怎么会?”他有点儿不相信,但看元州自回来就黑沉的脸,顿了一下,又点了点头,有点同情地道:“……好吧,那我不计较了。”

元州顿时一口老血憋上心口,咽咽不下去,吐吐不出来。

他算是发现了,褚源就是个心机男,利用小枢喜欢他,每次都把小枢推在第一线怼人,他倒是窝在背后坐收渔翁之利,做了好人。

不过想到小弟护短的性子,元州到底还是咽下了老血,故意减轻了语气中的火气,轻轻地哼了一声:“我倒用不着你搁那儿看戏。”

他偷偷瞄了一眼小弟,发现小弟这次倒是没有生气,只脸上有些意外之色:“晋县一片丰收之象,你又有皇上下的圣旨在手,那县令为何不给你粮草?”

元州却一下子沉默了。

夏枢顿时惊叹:“他竟然敢违旨!”

“那你有没有把他拿下?”夏枢好奇。

元州沉默地摇了摇头,并不打算多说的模样,对他道:“你先回屋休息,我有些话事情要和褚源谈一谈。”

“不用了。”夏枢还没站起来,褚源就一把摁住了他的肩膀,对元州坦然地道:“本王和小枢是为一体,本王没有什么会瞒着小枢,元大人有什么尽管说,不必避着小枢。”

元州:“……”

他下意识朝夏枢看去,果不其然,他小弟一脸感动,眼睛也水汪汪的全是那瞎子一人。

元州脸黑成了碳,嘴巴张了张,到底把心口那股恶心给咽回肚里,点了点头,咬牙:“……好。”

他本不欲把小弟拖到男人们的事情中,但褚源那般心机,小弟到底也不能太单纯了,想了想,他还是道:“若是抓到你的把柄报上去,粮草自然就有了。”

此话一出,褚源就是一声冷笑:“现在都这么明目张胆了吗?”

元州听到那晋县县令的话,也是惊了许久。

一方面是惊讶于永康帝在褚源周围安排了那么多棋子,另一方面则是惊讶于他自己也成了受控于人的棋子。

他知道永康帝不会放过褚源,但一直以为只要褚源老实,永康帝就不会把他怎么样。先前才从李垚的事情里意识到永康帝的真实态度以及褚源的真实处境,他还抱有希望,只是刚到晋县就受了一击,晋县县令竟然开门见山地把粮草搬了出来,威胁他若不尽快对褚源动手,两千禁军的军饷、粮草就别想了,若是禁军生出哗变,永康帝也会以此治他的罪。

元州觉得非常可笑,又生出一些受制于人的愤怒。

他是曾想过无数遍要对褚源动手,但绝不包括那些卑鄙的栽赃诬陷手段。

更别说小弟嫁于褚源,就是为了小弟,他也得保褚源最低做个富贵闲人。

所以褚源一定不能出事。

他心中厌烦褚源,又不能眼不见心不烦,还得想办法保他,几相纠结下来,可不就憋了一肚子气。

不过既然褚源心机男,惯会在小弟面前扮可怜,做好人,他元州当然也会了。

“小枢,我不会做那栽赃陷害之事,你尽管放心。”元州叹了口气,神情故作忧郁地道:“就是军饷和粮草怕是麻烦了……”

“哎,不麻烦不麻烦。”不等元州话说完,夏枢就眼睛贼亮,神情贼激动地道:“等下一季安县田租收了,你的军饷和粮草,我和褚源可以包了呀。”

“我们别的不多,粮食是不会缺哒。”夏枢朝元州拍了拍胸膛,特别自信:“你想要多少都有。”

元州却没料到他竟然这么说,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忙摆手拒绝:“这倒不用了,说了是户部拨款,就一定不能要你的银钱粮草,我再想想办法吧。”

他疯了才会要褚源提供的粮草,打一开始褚源没反对永康帝安排这么多人护送他,元州就知道褚源在盯着这两千人,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褚源养这些禁军的。

“好吧。”夏枢遗憾无比,只好殷殷切切地道:“你需要的时候,可一定要开口呀。”

元州:“……”

虽然小弟的神情让元州觉得他是在关心自己,但元州并不想回答“好”或者“行”,他装作没听到,转而看向褚源:“盗墓贼的背后之人,你可有怀疑是谁?”

其实知道褚源周围那么多棋子之后,元州就猜到了是谁,只是他想再确认一番。

“汤余。”褚源没有卖关子的意思,说道:“他背后是否有人,以及那人的身份本王没有证据,不能乱说,但汤余是安县前任县令,在任时,克扣守陵人的工钱,逼迫侯村长减少一个班次的守陵人人数,紧接着就有盗墓贼打死守陵人,偷盗先皇陪葬品,将先皇陵墓大半掏空,盗墓贼却丝毫没有损伤,销声匿迹。汤余此人极为可疑,有很大可能监守自盗。再者,今日的盗墓贼逃入晋县,明显和晋县之人有关,他这个晋县县令以及前安县县令,无论是否参与两次盗墓,都难辞其咎。”

褚源这话说的非常有意思,汤余的背后之人是谁在场的三人都心知肚明,但他却不明确说出来,只说没有证据,把可能牵涉的范围直接缩小到晋县、安县,让忠君的元州着实松了一口气。

元州想了想,说道:“明日我就带着那些尸体去晋县,若是后续查证汤余真的监守自盗,我就先斩后奏,直接抄了他的老巢。”

褚源却不应声,只是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元大人这下倒是不用受制于人了,本王和王妃愿意为元大人保守秘密,不过条件是一九分账,我们九你一。”

元州本来是试探,但没想到这男人心机如此之深,不仅瞬间明白他的意图,还短短时间就对他起了趁火打劫的心思。

鉴于小弟在身边,他忍住了火气,但还是忍不住骂道:“你怎么不去抢呢你!五五分,再多没有了!”

没错,永康帝压制下,元州搞不来军饷和粮草,他打起贪官府库的主意了。

“一九分。”褚源却毫不动摇,他笑了笑,垂着眼慢条斯理地道:“不说汤余的所有钱财均盗自于安县,本就属于本王以及治下百姓,就说你得了那么多银钱,如何向上面解释你的钱财来源呢?”

“本王却可以解释。”褚源“看”向元州,坦然地道:“本王拥有一片封地,收入多少纯粹是本王说了算。你信不信,若是叫上面得知你截留了一部分银钱,不说治你的罪,这些银钱你一分都留不住。”

元州当然知道他说的半句话都不假,永康帝是个什么人,他比谁都清楚。

他想获得军饷和粮草,可以,但必须付出代价,而那些代价是什么,元州用脚想都知道。

他并不想为了永康帝手中的军饷、粮草,去背叛自己,更别提做出对不起小弟的事。

他一阵咬牙:“六四分,你六我四。”

“不,你不懂我的意思。”褚源收敛了笑容,认真道:“这笔银钱,你最多只能拿一份。”

夏枢趴在石桌上,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兴致勃勃地听着他们交锋,忙的不亦乐乎。

褚源摸了摸他的脑袋,示意他别趴石桌上,石桌太烫,便又冲着元州道:“你以为押送汤余去京,他会在大理寺的刑具之下,为你隐瞒他的财产情况吗?”

“但凡他在朝堂上说出这么些年来搜刮的银钱数额,而实际情况又对不上,你觉得皇上会怎样?”褚源问元州。

皇上肯定会怀疑元州是否截留了所剿银钱,若是元州没对褚源下手,又截留银钱独自养兵,永康帝说不得会怀疑元州有不臣之心,更深一步,则会牵连燕国公府。

元州却没轻易退让:“若是你拿了大头,你就能应对这件事了吗?”

“本王当然可以。”褚源也没有遮掩的意思,自若道:“王府至今未建,银钱是户部未发放,还是被人贪污,本王稍后就会写折子上奏皇上,请皇上帮忙做主,追讨银钱。皇陵多年前被盗,先皇的陪葬哪里去了,本王会一件件的为先皇追讨。守陵人几十年来的工钱被谁克扣了,本王也要一份份的为他们追讨回来。一桩桩、一件件,想必皇上仁孝,必会为先皇、我和百姓们做主。”

元州:“……”

这追讨下来,永康帝就算再贪婪,也不能不顾先皇、百姓们的面子,来寻褚源截留汤余府库的麻烦。

至于暗地里,永康帝又没少找褚源麻烦,褚源还用在乎吗?根本不用在乎。

“而且……”褚源给出最后一击:“抄汤余的家,你可以说是本王怀疑汤余克扣百姓们的守陵银钱,偷盗先皇陵墓,当着所有百姓的面,逼你去查的。”

这样,元州也不会被永康帝怀疑,燕国公府也不用受牵连,可以把所有锅都扣汤余身上,是汤余自己漏了馅,被褚源抓住把柄,还被那么多百姓当面看着,元州就算不想动也得动。

这样的安排,确实说的过去,但元州却忍不住一阵咬牙切齿。

他不得不承认褚源的安排确实为他少了不少麻烦,但这样他就暗地里被褚源绑上了船。

而且一九分账,比例远低于他的预期。

目前汤余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偷盗了多少先皇陪葬尚不可知,若是一成的比例不足以养活两千禁军一年半载,届时他还会陷入焦头烂额,不是向永康帝低头,就是向褚源妥协。

褚源似是知道他的顾虑,给了个小建议:“六原郡三面环山,土匪盗贼无数,他们中有被逼无奈上山的普通百姓,也有为烧伤抢掠、无恶不作的恶人,秋冬季节是他们最活跃的时间,元大人可以带兵去试炼一番。”

来之前,永康帝确实是说了让他们闲的时候,可以进山打土匪。

这也确实是他们积攒军饷、粮草的好法子。

元州却没放松警惕:“你想要多少分账?”

“这个按你说的,五五分账。”褚源非常利索大方:“你们从山上带下来的普通百姓,本王会为他们提供住所和良田,不叫他们再受那山林虫兽之害。带回来的恶人,本王则全权交予你处置。”

五五分账,褚源还要安置百姓,对他来说,确实不算太多。

元州没有吭声,他沉思了一会儿,再一次,却也是第一次朝褚源确认道:“你确定不会做下伤天害理,祸乱李朝之事?”

“我自然不会。”褚源“看”着他,认真道:“我可以以整个褚家的名誉起誓。”

“好,我答应你。”元州不再犹豫,直接拍桌应了下来。

等结束了谈话回到卧房,夏枢不由得眼神奇怪地看着褚源。

“怎么了?”褚源对他的眼神很敏感,不由得笑了一下:“有什么想说的吗?”

和元州谈妥了之后,很显然,他心情非常好。

夏枢对今晚两人的行为非常迷惑,惊叹无比:“……你为何用褚家的名誉起誓,你姓李,根本不姓褚啊?而且,神奇的是,元州他竟然相信了你拿褚家发的誓言!”

真是一个敢发誓,一个敢信。

元州那货也是的,平常总把姓褚的放到嘴边骂,但关键时刻,竟然比谁都相信褚家的门风和名誉。

夏枢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觉得囧囧的。

褚源:“……”

他原本没觉得有什么,只是小流氓提出来,他突然也觉得有一丝好笑。

好像确实是下意识把自己当成褚家人,而元州这个外人竟也没反应过来,下意识也把他当成了褚家人……

“不过你也确实不能以李家名誉起誓。”夏枢自个儿咕哝:“否则我估计元州第一反应就是要和你掀桌,他会以为你是在拿永康帝耍他。”

褚源:“……”

他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呼啦了一下自家小流氓的脑袋,问道:“怎么,生气了?”

夏枢今晚确实有些生气,他虽然想让元州从他们这里获取军饷和粮草,但知道元州从晋县县令那里讨粮失败的原因,还是忍不住火气蹭蹭上涨。

那永康帝到底是什么狗皇帝啊!

夏枢真的好想揍他一顿。

不好好治民,天天就像个搅屎棍一般,搞得大家既恶心又无奈。

想了想,他道:“你真打算把汤余从先皇陵墓中盗取的陪葬收集齐了,重新放回去?”

他不仅烦永康帝,他还烦先皇,都是些昏庸自私的玩意儿。

那些陪葬拿出来,不知道能养多少兵和民了,却被先皇搞进了陵墓,在暗无天日的陵墓中变成废品。

褚源没回答他,却意味深长地道:“你觉得暴露了偷盗皇陵的事迹,汤余他能活着进京?”

夏枢:“!!!”

他的眼睛嗖地一下瞪大,难以置信道:“……你的意思是永康帝……永康帝会杀了他?”

褚源垂眼:“盗取先皇陵墓,实为大不孝,一旦叫人知道他干出如此之事,他这皇帝也不用做了。”

夏枢紧张的咽了口唾沫,手都不由自主地在抖,他没想到永康帝竟然会这么干,还以为是汤余监守自盗……

“那你会不会把汤余……”他试探着道。

王长安就被褚源偷偷藏了起来,汤余也有永康帝的把柄……

“不会。”褚源这次却断然摇头,冷声道:“他不值得活着。”

夏枢:“!!!”

既然汤余半路有可能会被灭口,那他根本不可能在朝堂上拿出账本,告诉别人他贪了多少……

那元州一九分账岂不是亏大了?

夏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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