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正杨摇摇头，大笑着快走几步，韩济刚要跟上去，却被一人喊住：“韩军使……”韩济闻声转过头，发现是露华浓的掌柜。笑成一朵花的掌柜满脸奉承：“果然是您啊！”

韩济疑疑惑道：“你认识我？”

掌柜大大地露出一个笑容，说道：“呦，小的哪有福分结交韩军使？只是前阵子几个暴民闹事，韩军使带人去捉拿，小的远远看过韩公子一眼，可当真是少年英雄，威风无比呀，韩公子有所不知，咱店里的姑娘可是天天想着您，念着您呢！”掌柜身后的几个姑娘发出一阵满含引诱的笑声。

韩济感觉跟这个不阴不阳的掌柜说话浑身不舒服，于是转身准备走，却发现苏正杨已不见了踪影，张望着找他的功夫，掌柜趁机拉住了韩济，向身后的姑娘们使了个眼色，姑娘们立马围上来，掌柜说道：“您好不容易路过小店，就进来坐坐嘛，否则姑娘们又得害相思病了！”姑娘们笑着把韩济连拉带推地簇拥进门。

韩济第一次遇到这种架势，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只一个劲喊着：“你们干什么？别拉扯我！我拔剑了啊！”苏正杨在远处看到了这一幕，耸了耸肩，快步走到披红挂绿的露华浓门口，想把韩济解救出来。

苏正杨刚到门口，就又享受了一番韩济刚才的待遇，只不过没有了掌柜在跟前曲意逢迎，但是依旧有一堆姑娘扑了上来，嘴里甜甜地叫着“哥哥”，十分暧昧，不由分说就往里拉，苏正杨这才明白韩济刚才不是没用，是真的不知该如何对待这样一群姑娘，又不能动粗。刚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脂粉香，呛得喉咙不舒服，不由得轻咳了几声。

韩济看到了苏正杨，忙冲过来，说：“刚才都怪你，要不是你不知去向，我四处找你，我怎么会被拖住！这要是让我父亲知道了，非扒了我的皮！”

“哎呦，原来韩将军这么严厉啊？”姑娘们又围上来，韩济死命挣脱，却又被团团围住，一位打扮得十分妩媚的姑娘撒娇似的把手帕往韩济胸前轻轻一甩，软糯糯又十分赤裸裸地说道：“韩公子就不担心姑娘们先扒了你的皮吗？”姑娘们发出一阵阵放浪的笑声。掌柜端着一壶酒出现了，笑嘻嘻地说：“小店今日迎来两位丰神俊朗的公子，真是姑娘们的福气呀！”

苏正杨正打量这掌柜是男是女，便开口问：“这位老……掌柜，如何称呼啊？”

“小人秦武。”身材粗壮的掌柜用尖细的嗓音回道，借着高声说：“姑娘们好生伺候着，别怠慢了贵客！”姑娘们纷纷答应，便要推着韩济跟苏正杨入座，苏正杨见她们狗皮膏药一般贴在身边，十分不快，便怒道：“都住手！”姑娘们被吼得愣住，苏正杨趁此对韩济示意，抓紧离开这里。

突然传来一阵袅袅的乐音，如泠泠泉水，清澈动听，引人入胜。苏正杨和韩济不由停住了脚步，发现声音来自大堂正中一方略高于地面的圆形舞台，几位衣着淡雅的女子在舞台边围了一圈正弹奏着曲子，这一副景象倒是别开生面，跟方才的前簇后拥大不相同。很快舞台周围的客人也都被乐音吸引，不由放开了怀里的美人，凑到舞台这边来一瞧究竟。

随着乐音渐入佳境，几名舞娘出现在舞台中央，舞姿翩翩，妖娆婀娜。这时大门跟窗子都关上了，并且垂下了围帘，顿时光线昏暗，正当有人抱怨不满之际，忽然有一阵淡淡的香气飘来，大家这才发现，从二楼又吊下来一方小小的舞台，舞台上放了一盏做成圆月形状的屏风，屏风后面应当燃着烛火，映出了一个清丽的剪影，那身影在屏风后起舞，仿若落入人间的月下仙子，佳人舞步轻旋，转到屏风之前，飘扬衣袖，曼妙而动，客人们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一袭白衣的女子，她素衣白纱，却胜过周围的花红柳绿，眼神中似有一丝哀愁，又有一丝孤傲，如明月般清冷皎洁，只一个照面，便让客人们惊为天人。

苏正杨有一瞬间觉得这姑娘楚楚动人的眼睛与梁宜然有几分相似，只是梁宜然比这位姑娘更具烟火气，是活在人间的，而这位姑娘则自带一种疏离感，身上的气质似乎与这露华浓的一切格格不入，却牢牢锁住了众看客的眼睛。

一曲舞罢，小舞台缓缓落到奏乐姑娘们围着的舞台中央，白衣姑娘走下舞台，缓缓行礼，看客们似乎还陶醉在刚才的舞蹈里，忘乎所以。直到掌柜秦武出现在白衣姑娘身边，笑着给客人们抱拳道谢，客人们才回过神来。秦武的肥脸上再次出现一个大大的笑容，两只眼睛看了一眼四周，方说道：“这是妙裳姑娘新编的歌舞，承蒙众位客官赏脸。”

“好！”看客们不约而同地鼓起掌来，并从怀中掏出珠玉、银钱、首饰等扔向舞台，妙裳施施然向众位行礼。

“你想烫死大爷吗？”一壮硕男子粗声粗气地在冲一个小丫鬟发火。

“方才分明是你……”小丫鬟颤声辩解。

“你还敢顶嘴！”男子粗暴地一把抓过小丫鬟的手腕，一双眼睛直盯着她，露出一口黄牙，笑了起来，这一笑，脸上的的横肉显得更加可怖，“想不到模样挺标致的，今晚就你陪大爷了！”

“我不是这里的姑娘！”小丫鬟拼劲力气要挣脱男子的手掌。

“陈大官人，这是怎的了？”秦武赶过来问道。

姓陈的松开小丫鬟，不耐烦地说道：“别废话了秦掌柜，规矩我都懂，你说个数。”然后凑到小丫鬟颈间，用力地嗅着，小丫鬟躲闪不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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