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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西法把散落在胸前的黑发高高束起，沉默地看了看自己突然变回来的身体。

这具精瘦有力的青年身体，比起刚才那个武力的小孩好用了不知道多少倍。路西法无力地靠在浴池边上，轻轻按了按自己的额角。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路西法在心里再次暗暗唾弃了一下耶和华，怎么离开了天堂还是躲不过他呢。路西法一边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肩膀，一边仰头看着天花板上的那句兽文：

地狱之门，永远为你敞开。

你说可笑不可笑，曾经自己最厌恶的地方，竟成了自己的归宿。

路西法靠在水池边，第一次这样无力。

片刻后，他把目光转向了窗外，第八层地狱依旧是黑压压的一片。几百年之后，这里会变成什么样子，只有他知道。

天上的那位高傲自大的神啊，就等着吧。

贝利亚收回了往向中城的目光。堕天使们给这群贵族准备的房间勉强还算干净，但是也仅限于干净。贝利亚有些头疼地掸了掸被角，说实话，他觉得还不如之前在城外找到的那处临时屋。这些被褥上面还又写深深浅浅的血迹，谁知道是被用过多久的东西。

明明同是堕天使，为什么还是对自己又这么重的恶意呢。贝利亚就有些难受。

但是贝利亚是不会就这么被打败的，贝利亚深深吸了一口气，想要出去找人理论一番。对同族，他还是没办法下死手的。

还没等他出门，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应该是从别的城池里出来的矜贵公子。铁靴敲打在大理石的地面上，十分有节奏。但是这个节奏凌乱的有些焦虑。一个人这样走着，也许还会让人觉得是哪位王子出来闲庭散步。换了一群人，就像是要出征的士兵，向前行进。

贝利亚不想掺和他们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放下了按在门把上的手，坐回到床沿边。

果然，没过多久，外面就有人吵了起来。

“你们这群堕天使怎么回事！怎么的，看着爷来了，就拿这种东西糊弄爷？滚，老子还没受过这委屈呢！”一个粗壮的声音响了起来，像是一个□□，随即就是各种各样不满的抱怨声。

“这个破床是给魔睡的？这个破木头一坐就塌。”

“还有这个墙，好家伙一碰就塌。说，你们是不是就等着爷被砸死。”

“要不说和天使势不两立，堕天使？我呸，骨子里还是那群虚伪的神经病。”

……

言语中依旧是那些关于堕天使歧视恶魔啊，不愿意真诚待魔啊，恶魔已经不计前嫌认同堕天使但是没有收到同样回报之类的事情。贝利亚撇了撇嘴，自己还是堕天使呢，也没看到有什么优待啊。

当然，贝利亚只能心里悄悄说说。这会儿要是出去，只会让事情更糟。

贝利亚是个怕麻烦的小天使。

但是很可惜，在地狱，怕麻烦并不能让人躲避麻烦。贝利亚听着外面的言辞越来越激烈，接着就是肢体的碰撞。但是肢体碰撞慢慢开始激烈，乒乒乓乓的械斗声让贝利亚听的有些头疼。这都是什么事儿，现在他要是再去找堕天使要求换东西，怕是只会一脚被踢出来。

“咔——”一个兽人撞破了他的房门，原本就不怎么脆弱的门，瞬间变成了地上的碎片。贝利亚的手抓着床沿，上面全是暴起的青筋。

那兽人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像是没看到屋里的这个堕天使，厌恶地呸了一口。

“什么玩意儿，这群堕天使没一个好东西。就知道哪个什么路西法，小白脸儿能他妈干点啥，带出来的人都是群虚伪的傻逼。”

原本贝利亚不想掺和他们的吵闹。但是这句话，一下戳中了贝利亚的底线。他不能忍受任何人对路西法出言不敬。

贝利亚垂着眸子，轻轻跺了跺脚。之前他不想让路西法知道自己研究过这些凶恶的黑魔法，但是现在既然殿下不在，就不用担心会不会被看到自己这个丑陋的样子。贝利亚的双目再次变成了两个黑洞，沉寂得没有一点光亮。两道龙纹从他的眼角蔓延出来，很快就在他的脸上盘踞起来。

刚才那个一脸无所畏惧的兽人，这会儿再也不敢无视贝利亚了。原本以为他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小天使，但是现在，在贝利亚强大的精神压制下，他动都不敢动一下。

哦，也许不是不敢，是他的身体被贝利亚悬空吊起，像是又一双无形的手，紧紧扼住了他。很快，他的力气就开始迅速向外散去，身体肉眼可见地开始变得干瘪。

这外面越来越乱，这个兽人从最开始瞪圆了双目想要挣扎，到现在只能呜咽着求饶，不过始几分钟罢了。到最后，他只能看着贝利亚，祈求他放手。

但是贝利亚刚才听了他的话，正是在气头上，那有那么容易就放人呢？他踱步到这兽人面前，轻声在他耳边说：“你可以说我不好，可以说堕天使如何。但是如果你敢伤害到路西法殿下，我绝对让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明明语气亲昵地像是温柔的情人，但是说出来的话实在是没办法让人联想起那些旖旎的情感。

这兽人在贝利亚眼前疯狂摇头，但是他的力气已经渐渐要散尽了，干瘪的皮肤松松垮垮地套在他的骨头上，已经几乎看不出来他的原貌。

黑魔法有很多这种凶恶的法术，用起来都是不死不休的折磨人。在贝利亚的心里，虽然路西法殿下是指引他学习了黑魔法的老师。但是如果让他看到自己学会了这些乱七八糟的肮脏术法，不异于公开处刑。

路西法想来讨厌这些血腥的东西。既然这样，贝利亚就只好在背后，偷偷做一个恶毒的术士了。他的手扼在那兽人的头骨上，像是抓住了他的灵魂。五指紧紧一扣，那人便痛苦地瞪圆了眼睛。但是贝利亚不想放过他。他抓住了这兽人的灵魂。

“正巧，我有几个囚禁灵魂的术法还没有试验过。正好那你来试阵了。”贝利亚五指一捏，生生捏碎了他的头骨。迸溅出来的鲜血染红了贝利亚的上衣。

他轻轻叹了口气，这是他最后一件干净的制服了。

贝利亚抓着他的头，把这具尸体甩到了门外。外面原本吵吵闹闹的现场，突然安静了下来。

贝利亚歪了歪头，看着那群张牙舞爪的恶魔和堕天使，说：“你们，谁想成为下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