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个字，从混沌颖儿的口中说出，一次比一次狠绝，一次比一次不耐烦。

当初，在苍玄大陆。她嫌弃所有人，但唯独他除外！

也是因为她的存在，也是因为她的混沌菩提子，苏悯生才会走至如此地步。

那个时候，他最艰苦的时候，是他爹，他爷爷和苏月婵的关怀下，他才走过来。

但是，他爹死了，他爷爷也死了。现在，就连苏月婵，都已经绝情至此了。

她想过无数种苏月婵会责怪他的样子，但每一个样子，都一定会是他最喜爱的样子。

但，他却怎么都没想到，八年了，再次相见，竟然会是如此绝情。

“小婵……”苏悯生不知冷静了多久，才艰涩的发出声音：“你是神女……我，的确不配！”

混沌颖儿：“……”

“以我的出身，地位，修为，本该连与你说话的资格都没有。我现在能站在这里和你说话，完全来自你的帮助。”

“如果没有混沌菩提子，就没有现在的我。对于你……我就是以命相报也远远不够，又……怎么配要求你什么……”

“以命相报？呵，那倒不用了。”混沌颖儿冷笑着：“当你虽玷污了本神女的身体，但至少还有利用价值。现在，你贱命一条，分文不值。”

“唯一有用的，也就只有你身上的灵魂吞呐仪。你要是真想报答我，就把灵魂吞呐仪给我，本神女，也好回去交差！”

混沌颖儿的话字字诛心。苏悯生试图从中找出些许的不忍或是迟疑，但却……一丝都没有。

“灵魂吞呐仪嘛……”苏悯生的艰难的抗拒着她的压力，手臂艰难的抬起，缓缓的捂在自己的脖颈上。

“你想要……那便给你吧！”苏悯生此刻的心，已是碎成无数片。

手臂甩出，灵魂吞呐仪便丢在了混沌颖儿的手上。

她接下，仔细观摩一眼之后，便毅然决然的收下，恍然大悟道：“原来灵魂吞呐仪竟然一直在你身上，怪不得我找了十二年都没找到。”

“这东西，放在你身上，倒也是可怜。不过既是拿了你的东西，也不能白拿，我就大发慈悲告诉你一件事。”

“你娘，已经知道你来的消息了。我告诉的，但是呢……她没有要见你的意思。”

“还有，如果你真是为了我和你娘好，就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回去。否则，不然你那魔人儿子的身份被察觉，不仅仅要给你带来麻烦，给我带来麻烦，给你娘带来麻烦。”

“还要给你那刚刚回去，没安稳下来的老爹带来……不可弥补的麻烦！”

“魔……魔人的儿子？”苏悯生浑身发述，瞳孔瞪大：“你说什么？”

“哦，对了。你这家伙还不知道自己的老爹是谁吧？也真是可怜。你爹，就是星辰魔域族长，墨陨！”

“师傅？”苏悯生呢喃，瞳孔震荡：“不可能，我师傅，怎么可能是我……”

“先别着急否认，仔细的听我说。你以为，星辰魔域为什么会被四神族联合诛灭？先不说神魔不容，就只说你那好色成性的爹，贪图浮屠神女美色。”

“那霸王硬上弓的样子，倒和你这畜生没什么区别。你娘都不想因为此事展开神魔之争，但有了你，这一切便都晚了。”

“侵犯神女，罪过何其之大，直接触怒四神族。最后，才会惹怒四神族，灭了星辰魔域。”

“但你娘是神女，是整个神界，最心善之人。她没有杀你父亲，也没有杀你，将你父亲封印在苍玄大陆，而你……只不过是她随手丢弃的一条命罢了。”

“不过有时我倒真为她的举动和感动，你娘竟然会留下你，真是愚蠢！”

苏悯生眼角颤荡，双手也不自觉的捏起，全身泛起一阵陌生的酥麻感，而很快，这种陌生感消失……伴随的是毁尸断魂般的委屈。

他浑身剧烈的颤抖着，时而发出的轻微颤音，他眼眶快速的红润，滴滴滴点点的水状物体在不断的凝聚。

他强忍着，但这来自内心的委屈，所让他怎么都无法忍受住鼻中的酸意。

这人啊，在外就是受到再大的苦难都不会落泪，但偏偏受到委屈，眼泪就如同堤坝一般，无法克制的落下……

不知过了多久，苏悯生的心，终是再度平静了下来。紧握的手心缓缓松开，他站起身来，双目无神，仿若死人。

“呵……”他自嘲般的冷呵一声。

“你早这样多好，也省的我费这么多口舌。赶紧滚吧，别再让我看见你。不过，我还以为你会很坚强的说，要我给你一个机会呢。”

“但现在看来，怕是不需要了。”

她戏谑的说，就好像在戏耍一条狗。

“机会？我还有机会？”苏悯生猛的抬头。

“啧啧，真不愧是你啊。纵使受再大的痛苦，也能很快的恢复，真不愧是本神女调教出来的狗呢。”

“不过，既然你如此坚持，那我便给你个见我，以及见你娘的机会。虽然主界之下皆为蝼蚁，但你现在参加的浮屠大会。只要你能拿到首位……别说我，就算是你娘，也有机会面见的吧？”

苏悯生：“……”

混沌颖儿给他的机会，是一个他完全不可能实现的机会，根本就不是一个机会，完全就是在嘲笑和戏弄。

混沌颖儿笑着，笑的无比的戏谑。

他的确参加了浮屠大会，他也进入了最后的决赛。但所有人都知道，苏悯生是用什么方法进入决赛的。

也知道，如果没有混沌颖儿，苏悯生现在连匍匐在这里，苦苦哀求的机会都没有。

苏悯生的脸色逐渐的转为苍白，此刻，他已经再也不渴望得到什么机会了。

内心的压抑越来越重，他无法相信，也无法接受。一直支撑着他走到这一步的信念，竟然就这样成为了他再也不想面对的梦魇。

苏悯生怔了很久，终是缓缓开口：“好，我会滚！会马上滚！”

“以后，也不会在麻烦你。也再也不会踏足神界，更不会想在得到什么。”

“但，我最后的信念，支撑着我一直走至现在的信念告诉我。让我再……看看你，看看本来模样的你，可以嘛？”

苏悯生从来没有想过，他有一天会说出如此卑微的话语。

但她是苏月婵。

她偏偏是苏月婵！

是他内心中，永远无法抹去，永远定格在他内心深处，支撑着他一切信念的人啊。

短暂的沉默，带来的是讽刺的狂笑。

“呵呵，你倒真是冥顽不灵啊！我竟然和你这种人浪费了这么多的时间，真是可笑！”

斯拉！！

空间忽然破裂，苏悯生的身影直接被甩回了浮屠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