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一念之间

“姓名。”

……

“姓名？”

……

姜明又喝了一口醪糟汁，酸酸甜甜真不赖，放下陶杯，他看着眼前跪在地上的男人笑了笑。

以后南下得找点乌梅来煮酸梅汁，不然这年头又没奶茶和可乐，真不是人过的日子。姜明一边审问，脑子里却转着这些念头。

这是秦军的俘虏中的骑兵校尉，已经被多名俘虏指认。姜明不着急，他早就知道这校尉的名字，叫做祁咎，是这次主帅都尉的亲信。但是想要完全让他屈服，还需要时间。

“你要是什么都不说，我可就要用刑了。”姜明不紧不慢地说道。要得到最核心的信息，必须要先摧毁这个校尉的意志，否则不会有任何收获。

“要杀就杀，不需废话。”祁咎毕竟有些怕，如果他真什么都不怕，早在被俘的时候就抹脖子了。但嘴上还是得硬气一下，主要心里还是觉得愧对都尉大人信赖，此时万分自责下，又有点耍赖闹脾气的成分。

姜明笑道：“要杀你早就杀了……”

祁咎松了口气，可随即姜明的话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汗毛都竖起来了。

“要死很容易，活着却不容易。我会让你活着，甚至会放你回去。但在那之前，我会挑断你的手筋脚筋，割掉你的舌头，刺破你的耳朵，敲掉你的牙齿，让你寸步难行，有口难言，别人说什么也听不见，但是……你下半生会看到别人对你嫌弃的目光，所有人都会觉得你是个废物，实际上到了这一步，你确实是废物。甚至你吃饭都需要人照料，只能喝点粥。”姜明起身，绕着祁咎缓缓踱步。他手上拿着马鞭，不轻不重地在祁咎肩膀上敲了一下，祁咎却浑身一震，看样子吓得不轻。

“别怕，”姜明露出森冷的笑容，“在你彻底成为一个废物之后，我会让你在这里多住一段时间，不会给你任何自杀的机会。一开始你心灰意冷，只想求死，我会安排专人看守你，你绝对不可能死去，等你过一年，或许是半年以后，你就习惯了这样活着，那时我再把你送回去，让你在你的都尉大人旁边苟活一辈子。”

祁咎浑身抖得像是筛糠，面如土色，这么冷的天，脸上都全是汗。

姜明抽出一把匕首，趁其不备，用刀背在他脸上轻轻一划。

“啊——”祁咎吓得大叫一声。

姜明讥讽道：“还没开始呢。或者你也可以选择另一种人生，奉我为主，将来也少不了立战功的机会，照样戎马倥偬，征伐沙场，好酒好肉、权力、钱财、女人，都会有。但选择在你手上，你现在就可以选，你要是选了死扛到底，那可就没有后悔的机会了。我数到三声——”

“一。”

“二。”停顿很短，一秒钟一个数。

“三。动刑。”姜明说罢就往帐外走去。

“不，不要！我投降！我投降！”祁咎直接慌了，没想到这么快就数完三个数，直接就开始动刑。

好歹数慢点啊；就算数快点，也给人一个考虑机会啊；就算不给人考虑机会，你TM别走啊，你要是走了，动刑到一半我临时想投降我找谁去！

祁咎心头慌得直骂娘。

但事已至此，想到这个人说过的话就浑身发冷，再加上方才被那一刀背吓坏了，憋着的一股气泄了，就再也聚不起来。

他大口喘着粗气，浑身力气像是在大叫中被抽走了，跪在地上弯着腰，有点跪不稳，随时可能会跌倒。

一双靴子出现在视线中，虽然刚才这双靴子的主人说的话犹如恶魔。但这时候又看到他，对于祁咎来说，不啻于见到了救命稻草。

祁咎松了一口气，往后瘫坐在地上，流着泪说道：“我投降了，我投降了。”

“姓名。”

“姓……祁咎。”

“骑军校尉。”

“年龄。”

“三十二。”

古人都是说虚岁，三十二岁也就是三十一。

“都尉叫什么。”

“金……金续。”

“总共兵力多少，说详细点，”

祁咎犹豫了一下，说道：“总兵力六千余，我自领骑军一千，剩下的都在后面。”

姜明冷笑，说道：“祁校尉，你怎么说一半留一半？”

祁咎笃定地说道：“将军，我句句属实！”

“你怎么不说后面还分成中军后军，后军都是老弱辎重呢？”姜明冷声反问道。

祁咎又一次吓得脸色苍白，喃喃道：“你怎么知道……”

姜明道：“早在你之前，我就审问过你手下的人，要撬开他们的嘴可容易多了……其实告诉你也无妨，早在攻破你的骑兵营地前，我们就已经烧掉了你们的辎重，剩下的事情很简单，我们只要坚守不出，你军就算围城，也撑不过三天。”

祁咎摇头，狐疑地看着姜明，道：“我不信，你是骗我的。”

“信不信在你，等你回去看看就知道了。”

“我回去？你要放我？”祁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当然要放你，你留在我这也没什么用。我放你回去，要你办一件事。”

祁咎脱口问道：“什么事？”

“我会放你回去，”姜明竖起一根手指头，“并且还有你十名手下，你可以让他们协助你。我的斥候探听到的消息，你那位金续都尉此时正带着人兼程赶路，要来围困我，跟我决一死战。”

祁咎转着眼珠子，一边吸收信息一边在心里琢磨。

“你们没有粮草，要从营寨内押运粮草过来也需耗费时日。现在战马都在我这里，我会截断你们的粮道，如果僵持下去，你们必败。但我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你回去后伺机将这位金都尉绑了送过来，全军自然会投降。这位金都尉，我会以礼相待，重用于他。

如果你不愿意，你也可以回去将我这番话告知他，那么我们就真刀真枪打一场。我会等到你们彻底绝粮三天后再发动进攻，绝不会意气用事，提前动手。等你们绝粮后，那会是一场屠杀，你的金都尉会死在战场上，你也是，我们又骑兵，你们全是步卒，会被我们漫山遍野追杀，全军覆没。你见识过我们的战斗力，你知道我们是不是一群乌合之众。”姜明侃侃而谈，这些东西他早就打好腹稿了。

祁咎为难地说道：“这怎么办得到，都尉大人身边都是亲兵。”

姜明竖起两根指头，道：“两种选择，如果你决定听我的，那就不要劝他，自己找机会动手；如果你决定跟他一条路走到黑，你就私下里把你的遭遇告诉他，不要当众说，否则他会以动摇军心的罪名杀了你。”

姜明示意亲兵给祁咎松绑。

这种时候他不能亲自松绑，就怕这莽夫来个鱼死网破，反手抓过匕首就给自己一刀，那就死得冤枉了。

祁咎走到门口的时候，姜明最后说道：“你已经自由了，想做什么选择都可以，不受我威胁。”

祁咎背对着他，重重点了点头，掀开帐幕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