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只下了四个小时，即便如此，也能明显看到地上积雪厚了许多。

赵曦裹了件村里找到的宽大袄子在外面，感觉腿上凉飕飕的。她看了看双腿，明明穿了一件抓绒的保暖裤，外面还有一件羽绒裤，可怎么感觉像没穿一样呢！

韩秦丢给她一条男士的宽大棉裤，她穿上后总算没有透风的感觉了。

“上来。”韩秦蹲在赵曦面前说道。

赵曦扑到韩秦背上，觉得穿这么多行动确实不便不太好趴。

庄朝阳从屋里出来看到韩秦背着裹成熊样的赵曦，偷偷笑了起来。

回去的速度慢了一些，毕竟地上铺着已经到达膝盖的积雪。

快离开那段狭窄的山谷时，韩秦他们闻到了血腥味。大家提高警惕，然后看到被昨夜的雪覆盖着的变异动物残骸。

韩秦他们搜索了一遍，只有各种变异动物，没有活尸。看来是变异动物间的相互猎捕。但这血腥味太重了，七八只巨大的动物残骸躺在山沟里，已经被冻住，雪下面全是凝固的血迹。这些残骸也阻断了原本就不宽的山沟。

“快走吧。”赵曦对韩秦说。

等到韩秦一行回到秀水中已经到了中午，正赶上午饭。

赵曦端着饭碗，喝了几口热汤，才觉得人从内到外有了点暖意。

韩秦和王书瀚说了一路上的情况，王书瀚说就从这条山沟出去。

韩秦问道：“出去了你们准备怎么走？”

王书瀚迟疑道：“下午我把大队的人都叫上，你和他们说说情况。晚上我统计下大家的打算，如何？”

韩秦点头：“你也看到了，我的三个同伴以前都是老百姓，虽然人不错，但在战力上确有不足。”

“只是不足？”王书瀚问道。他看韩秦一脸不知道你说什么，补充道：“那个叫赵曦的姑娘好像身体素质完全没有加强。”

“她的能力有些特殊。”韩秦皱眉，王书瀚不是这么多事的人呀？

“直觉？”王书瀚问。

“狼牙还是小鸟说的？”韩秦问。

“小鸟。”王书瀚出卖沈卓毫不迟疑，“要知道变异发生后都是身体的变化，但直觉，这个是属于精神领域了吧？我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变异。”

这个嘴碎的，韩秦心里骂了沈卓一句。

韩秦并不太愿意赵曦的特殊被很多人知道，毕竟这个能力她自己还无法完全掌控。他对王书瀚说：“也许是大脑变异呢，大脑中的秘密人类了解的十分之一都没有。而且她的这个能力她有时自己都弄不明白怎么用，还是别到处说。”

“行，你也别怪沈卓，如果赵曦很能预测危机，能避免很多损失。”

韩秦听王书瀚这么说，摇摇头，王书瀚想依靠赵曦避开所有危险，等赵曦自己弄明白了再说吧。他准备去提醒下沈卓别到处说。

下午吕团长过来和王树翰讨论山谷的事。

吕团长已经从跟着韩秦的两人那了解到路线的具体情况，他觉得需要派人提前去开路。但已经和韩秦讨论过的王书瀚表示现在情况随时都在变化，开了路后各种状况也随时会发生，让开路变得没什么意义。

说服吕团长后，王书瀚和他讨论了大部队动身时间和相关注意事项。出发时间定在后天一早，韩秦他们打头，吕团长的人要听从指挥。吕团长想想以前演习时遇到韩秦他们的事，一咬牙同意了。吕团长也问起赵曦的事，王树翰把话岔开了。

晚上王树翰找到韩秦说大队里大家的安排：“老枪、狼牙、小鸟、豹子都和你到首府去，再加上沈医生和我，还有□□和沈医生的一个同事周倩。”

“好，其他人回驻地？”

“对。想去找家人的我都劝他们先回驻地。毕竟外面这样，路上也难走，不如到驻地找到大部队，大家一起商量着办。”王树翰点头道。

“驻地那边……”

“那边本来人口就少，老人小孩更少，大家肯定没事。”王树翰说，“如果不是我媳妇儿老娘都在首府，我也回驻地去。”

“沈卓两口子凑什么热闹？还有庄朝阳。”韩秦问。

“庄朝阳你也不是不知道，你的小跟班，况且他爸被派驻到鹰国，前两个月他妈去看他爸去了。”王树翰说着摇头，“沈卓他们父母在变异时都不在了。对了，你别在他面前提他们家云朵，云朵变异后是被沈卓自己……好在沈医生讲道理。”云朵是沈卓的女儿，才两岁。

韩秦沉默点头：“□□……”

“撤出C市时他们队的人断后，只有他活下来。他也没想到最后是他这个老家伙活着，状态一直不对。要不是马峻骂了他一顿，说这世道乱的，他老婆儿子还等着他回去遮风挡雨，他也坚持不到现在。”

“他儿子有十岁了吧？”韩秦问。

“十二了，他们那结婚早。前两个月他还给我们看了小巴拉的照片，真应了他的名字，壮得跟小老虎一样。”王书瀚停了下，轻声说道，“应该还活着。”

希望都活着，韩秦心底叹息。

“山谷尽头的村子里还有物资，那都是我的。”韩秦突然说。

“行，大部队现在倒是不缺食物和生活用品，就是缺火力。”王书翰点头。

“现在用冷兵器最好，热武器动静太大。”韩秦说。

“不用也不行，我们遇到过一次三米高的狼群围攻，三四十只狼，如果不是弹药充足，要折不少人。”

“解决狼群之后没引来什么。”韩秦挑眉。

“十七八只变异牦牛。”王书瀚苦笑。

“每个人的身体素质都有大幅提高，而且这个进化还在持续。你们如果太依赖热武器，并不是好事。特别是现在热武器的补充不容易。大家原本就是佼佼者，在充分了解并开发现在的身体后，几只变异动物并不难解决。”韩秦沉声说道。

说完事王书瀚离开。

没几分钟庄朝阳摸进韩秦房间：“老队长。”

韩秦看着他。

“我有个想法。”庄朝阳拖了张椅子坐到韩秦身侧说，“你看现在汽车一直能用对吧。”

韩秦看着他。

“应该说除了通信和网络无法使用外，其他的电器机器都可以使用。也就是说理论上飞机应该也是可以使用的。”庄朝阳期待地看着韩秦。

“你要乘飞机到首府？”韩秦问，这个主意有点意思。

“问题只在于少了导航和地面指挥，其他的和以前差不多。”庄朝阳点头。

差不多？韩秦打量庄朝阳，没有导航，飞机在空中无法辨别方向就是最大问题。而且C省到首府的航道他们可没自己开飞机走过。

“你看，教授、小鸟和你都会开民用客机对吧。如果是直升机我和豹子他们也能上手。当然有军机更好。而且现在也几乎没见过鸟存在，也就是说飞机在天上也没什么威胁，比走地上可快多了。”庄朝阳努力向韩秦推销。

“可以考虑一下。”韩秦点头。

“对对，我找教授拿地图琢磨了半天，有三个机场可以选择，一个凤山机场，但这个离C市市中心太近，而且周边人口也不少，好处是是个军用机场。一个新阳机场，虽然在新阳市郊，但新阳人口也不少，好几百万呢，但这个离我们最近，直线距离不到一百公里。人少的就九龙机场，距离这直线一百五六十公里。可你也知道，那在西部高原上山里，现在是什么情况谁也不知道。”庄朝阳说了自己做的功课。

“你怎么不说流霜机场。”韩秦瞥了他一眼。

“C市边上呢，流霜区人口也不少，近百万。相比之下新阳机场周边人还要少些，而且新阳也近得多。”

韩秦琢磨了一下说：“明天把大家叫上讨论一下。”

在和大家讨论之前，韩秦问了赵曦的感觉，赵曦再度无语地看向他。她觉得韩秦自从遇到他以前的战友后就有点患得患失。虽然以前他也会问，但不会像现在这样做什么都会找她问下吉凶，她又不是真算卦的。www.九九^九)xs(.co^m

韩秦看见赵曦不说话，心下有些叹息，他轻声说：“你的直觉能让很多人保住性命。”他虽然知道很多时候赵曦自己也说不清，但他还是忍不住想问。

赵曦觉得有点有压力，她点点头说：“我尽量看看吧。但你也知道有时没那个灵光，感觉它出不来。”

韩秦轻轻颔首。他也知道自己这几天心绪有些乱。突然遇到战友们，在最初的开心之后，他不由陷入了一种微妙的恐惧中。那个让他退役的任务，最后虽然完成了，但因为情报出问题，导致完成得极为艰难，参与任务的受伤最轻也在病床上躺了半个月。他们小队还好，受伤最重的就是他这个队长。一起出任务的另一个小队，没了两个，残了一个。虽然对他们来说早已做好沙场捐躯的准备，可对于活下来的人来说，始终在心口留下了一道疤痕。

他退役的原因，除了右小腿没了，他由一个尖兵变成残疾人外，也有心理上的因素。以前他一直以为只要自己够强，就能带着大家平安回家。但突然他发现，只是自己够强，再逼着队员够强还不够，不可控的东西太多了，他找不到解决的办法。虽然知道当兵就要随时准备着马革裹尸还，可只是自己还好，看着战友没了，那真是剜心地疼。因此他一时钻了牛角尖，选择了逃避。

赵曦回到屋里，找郑伊人把地图打开，研究新阳机场和九龙机场的情况：

新阳机场离新阳市中心只有十几公里，大一的时候她参加了一个C省大学生的活动，就在新阳市大学城，离机场只有两三公里。也因此机场附近人口百分之八十以上都是大学城的人，老年人和幼儿不多，其实是个很好的作为幸存者基地的地方。而且新阳市距离C市市区快两百公里了。但从这到机场沿途人口不少，类似映月镇这样的情况，可能会碰到不止一次。

而九龙机场建在海拔三千多米的高原上，在几个著名的景区附近，那一片住家极少。从这里走国道和省道到那里，一路弯弯绕绕，近三百公里山路。要命的是从这过去一路翻山越岭，海拔四千多米的高山又要翻两三座。赵曦一想到嘎啦达山上遇到地震的情况就有些腿软。况且这又下了一场雪，地上的雪更厚了。最怕的是机场附近就有火山爆发，不过这样的话自己能提前感知到及时避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