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时候的幻想都是美好的, 但过度到现实中，就会对比的尤为惨烈。

职场的开始，江轩幻想过各种对他来说十分美好的可能, 他自认为手腕能力都不差，以前他是甘当秦淮的绿叶，愿意在背后扶持，当然秦淮的能力他也是认可的, 秦淮如果不是足够完美优秀，他又怎么会对他从学生时代起就念念不忘, 但在他心里，他并不比秦淮差, 只看他是否愿意去展现自己。

成功的入职让他猜测, 秦淮虽然是民用通信项目组的负责人, 但权利未必有多大, 这种东西最终的权限肯定是掌握在官方那边, 而秦淮能做这个负责人，只是天时地利人和的运气, 否则以他当初对自己那般不留情面的出手, 怎么可能不在背后搞点小动作，让他能顺利入职。

他的幻想或者说给自己预设的未来中，不说能将秦淮踩在脚底下，至少能与他比肩而立，相互抗衡, 他要让秦淮好好看看，看他自己究竟是多瞎了眼睛去选那朵莬丝花。

慕楠他也算了解，不是那种特别会来事的温柔小意的人，娇气又任性, 这些年他虽然没有自己去关注着慕楠，但也的确有安排人收集了一些慕楠的情况，只不过因为慕楠越来越宅，都不怎么跟人接触，他收集到的情况也不多，但就这么一星半点也能知道，少了秦淮的慕楠过的有多自闭阴郁。

江轩觉得现在的秦淮对慕楠更多的是愧疚，而慕楠一定会仗着秦淮的愧疚各种作妖，时间久了，再多的愧疚也都消耗光了，慕楠这人又没有什么出众到让人侧目的地方，所以他们早晚有一天会掰，到时候秦淮一定会后悔当初的选择。而自己，只要把握好了工作的机会，展现出个人魅力，等职位越爬越高，他一定会应验那句话，今天你对我爱答不理，明天我让你高攀不起！

但是等正式入职后，江轩才发现，秦淮或许大权力没有，但小权利还是有的，例如分配工作，例如人员分组。他们这种工作除了讲究个人能力，还要有团队的协作力，一个项目，只要有一个人拖了后腿，就会拉扯

住整个项目的进度。

但如果仅仅只是一个人，其他人的分摊一下也不是问题，可是那些跟他分到一个组的都是些什么人，五十多岁的程序员，手指都僵化了，那个三十来岁的小年轻，一整天咳咳咳的，像是有肺痨一样，还有一个更离谱，天天抱着书不知道在看什么，让他实操，速度慢的跟蜗牛一样。

这样一堆老弱病残，光靠他一个人有什么用，更让江轩受不了的是，就这样一个分组，他还不是小组长，小组长是一个笑眯眯墙头草，别人说什么都是好好好，一点硬气都没有，更不用说能力了，真不知道这种人是怎么选上的。

忍无可忍的江轩这才敲开了秦淮办公室的门，他觉得他们很有必要好好的谈一谈了。

秦淮当然知道江轩会来找他，只是没想到，这才几天而已就忍不住了，所以见到他一点都不意外，面无表情道:“分组是经过能力考核和考量的，你当初的测考就是那么点分，不分到这个组，你想进一组？那你得问问一组的组员同不同意。”

江轩连忙道:“你知道我什么能力的，我是太冷了手上冻疮活动不开才耽误了时间。”

秦淮:“我知道？我知道你什么？你长不长冻疮活不活动的开是你的事，我看工作能力分的组，你有意见就别考那么低的分。”

江轩双眼一红:“秦淮！你凭什么记恨我，慕楠又不是我的谁，我凭什么要对他多加看顾，你要把他那个责任揽在自己身上，那就自己负责，我是欺负他了还是迫害他了？你没有资格这么对我！”

江轩的委屈是真的，他跟慕楠毫无关系，慕楠那么大个人了，又不是需要喂饭的三岁小孩，离了谁难道就活不下去，不会过日子了，要什么看顾，就为了这么一点小事，跟他断了这么多年的交情，甚至将他视为仇敌，他是真的又恨又委屈。

而这样的江轩，的确再次打破了秦淮对他的认知，他真觉得自己眼睛有多瞎，是如何做到跟这种又蠢又毒的人当了那么多年的朋友，看着气急败坏又故作可怜的江轩，秦淮眼神冷漠没有半点触动:

“所以你想说什么？考评的分数不是你自己考的？你有原因别人没有原因？这个天气只冻你一个人，不冻别人？”

江轩深吸一口气:“我只是想让你对我公平点。”

秦淮闻言笑了:“那你说说，我哪里对你不公平了？”

江轩再能辩，这话也辨不出个一二来，公开考试，凭分分组，哪里不公平？哪里都公平，一切公平公开公正，可是明明就是秦淮算计他把他算计到那个老弱病残组，他却拿不出任何指证。

看着他说不出话来的模样，秦淮神色一冷:“我说过，你最好永远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后果自负。”

江轩咻地抬头看向秦淮，他就知道一定是秦淮做了什么！虽然没有证据，但他相信自己的直觉！

“我就不懂了，你为什么就这么恨我？你难道一定要逼死我吗！”

秦淮也不在乎他在办公室大声嚷嚷，别说江轩这事本身就是他自己站不住脚，就算他真那么无辜，职场这个现实的环境，做好人一定有好报，或者正义一定打败邪恶这种事，从来都只在电视剧里发生，更何况江轩还未必是他自认为正义的那一方。

“你死不死的关我什么事，你现在是在用工作时间谈论私人的事情，如果你这么公私不分，我是可以辞退你的。”

江轩双手紧紧握拳，不管他心里如何有抱负，但在现实面前也不得不低头:“你为什么要赶尽杀绝，我不招惹你就是了，我们就当从来没有认识过一样不行吗，我爸妈还要我赡养，你也是曾经喊过他们一声叔叔阿姨的人，难道你一定要饿死我全家吗！”

秦淮冷冷道:“你也是曾经被楠楠喊过江轩哥的人，你都说你跟楠楠没有关系了，你的父母又关我什么事？我说过，要么永远别出现在我眼前，前尘旧事一笔勾销，你如果出现了，那就有一笔算一笔的好好跟你清算。”

江轩在秦淮办公室嚷嚷，一些距离秦淮办公室比较近的人都听到了，有人听到自然有人八卦，休息间里吃饭的时候，周创鸿疑问了一句，秦淮也没隐瞒:“我们

曾经是同学，中间我出国了，托他帮我照顾一下我弟弟，他不但没有照顾，还作假欺骗了我好几年，所以断交了，现在他考评成绩靠后，觉得是我暗箱操作。”

周创鸿顿时无语了:“这么不要脸？自己能力不行就有被害妄想症？卧槽真没看出来他是这种人啊。”

秦淮将吃完的饭盒收起来道:“所以下午有一个新通知，跟你们自身绩效有关。”

等下午午休结束，很快所有人都接到了新通知，今后每个月都会进行一次考评，连续三个月考评最后一名将会被辞退，每个月第一名都会有额外的补贴奖励，这也算是很大程度的调动了大家的积极性，虽然现在的环境即便不调动，能有个糊口的工作就足够让人积极起来了。

至于江轩，眼里只看到了被辞退的要求，他觉得，这就是秦淮的阴谋，光明正大的辞退他，从而对他身心直接造成打击，他一个敲电脑的程序员，除了干这一行，现在想要活下去恐怕只能搬砖了，一旦手被搬废了，他就再也不可能回到这个行业里来了。

江轩活在职场爱恨逆袭流剧情中无法自拔的时候，另一个戏份明明很重，但却从未跟他正面对上过的慕楠还在努力种田模式，经过了几天的折腾，总算是将楼上楼下稍微整合了一下，在二楼腾出了一点空间成功的种下了苜蓿草，苜蓿草一年可以收好几茬，只要温度和水量以及土壤的营养达标。

他家里虽然养的兔子少，但完全不担心收获太多吃不完营养流失或者干掉，反正收了往空间里一放，妥妥的，正好趁现在多积攒一些饲料，不管以后还要养啥，只要是吃草的，就不愁没有喂养的饲料。

因为秦兵之前是负责巡查整个二区，那时候没有网络和电话，住在二区的人如果需要什么生活物资，只能跟他们这种巡查兵上报，再由他们继续上报，现在虽然有了网络和电话，但还没有出一个正规的交换区平台，所以慕楠还是只能找秦兵。

看着几只活蹦乱跳的兔子，慕楠拍了几张小兔子的照片给秦兵:“有鸡吗？会下蛋的那种，兔子换鸡啦。”

秦兵今天轮休，但

每天的训练不能废，正在寝室里锻炼，收到慕楠消息，有些意外，没想到当初的两只兔子竟然真的被养活了，还生崽了，他给慕楠回了一句他去问问，然后穿上衣服去了后勤部，可惜目前没有鸡，他们这边没有。

但之前有一批人，当时就是住在外环线的居民，被政府带着迁离市中心疫病重灾区的时候，带走了不少物资，其中就有一些活禽，他们现在虽然已经取得了联系，并且开始有了物资的往来，但只能运送一些冻肉，这个天气运输活禽，只怕送过来也都冻死了，暂时没那个条件。

秦兵从后勤部问过了后，朝慕楠回道:“目前没有，但很快会有肉品上线，蛋类可能要等天气回暖一点才会有。”

慕楠回了个好，虽然可惜没有，但没关系，他空间里很多，只不过外面没有的话，他中午就没办法给秦淮带有鸡蛋的菜了，家里也就那么点东西能够拿到明面上来，中午来来去去的反复几样，他怕秦淮吃腻了，也不知道地下的地铁什么时候可以疏通运营。

正式运营的话，他中午就可以给秦淮送饭了，那能带的东西就多了，像是粉面一类，一些出锅后放久了不好吃的水饺煎饺之类的，他都可以放在保温袋里，等到了秦淮单位，再隔着保温袋直接从空间里拿出来，保证能让秦淮吃到最新鲜的。

不过这些目前也只能想想，只能希望早点通车。

又从菜盆子里除了一些杂草，慕楠丢到了兔子窝里，洗了个手下楼，虽然现在供电了，家里地暖也都重新打开了，但打开的主要原因是让菜能长起来，房间里睡觉尽管有地暖，可还是没有炕睡的暖和，加上慕楠知道这段时间温度会再创新低，自然不会回到房间睡，依然是睡在一楼的炕上。

把灶台里添加了一些木柴，刚爬上炕，看到秦兵又发过来一条消息，还没看内容，以为是鸡的事情，连忙点开，见秦兵问他哥是不是上班去了，便道:“对啊，上班去了，你找我哥有事？”

秦兵道:“不是，你家里只有一个人的话，白天也不要随便给人开门，上次你说的那个车牌号我们查

了，的确是一群钻漏洞想要入室抢劫的，但并不是碎尸案的凶手，他们没有杀过人，杀人凶手应该是熟人作案。”

慕楠想了想，回道:“熟人的话，那我们除了自己院子里的，也没什么熟人了。”所以作案的话，也作不到他们这边来吧。

秦兵:“上个星期，有个独居在公寓楼的二十岁男生，又遭到了毒手，现在我们能调查到的信息有限，只能通过屋内被破坏的环境来看，是受害人自行开门，并且根据住得近人说，并没有听到挣扎打斗的声音，所以才推断是熟人作案。”

慕楠还以为就是上次晚上敲门说要量体温钻漏洞的那些人干的，原来不是，这又遇害了一个，之前是他们这边二区，现在是一区，也就是说凶手应该就是这附近的，想到这附近隐藏了一个杀人犯，还是有点可怕的，想了想，慕楠朝秦兵问道:“第二个遇害的，也被碎尸了吗？”

秦兵:“是的，现场很惨烈，所以才提醒你们多注意，尤其是对认识的人，也要多加防备。”

慕楠道:“上一次的尸体有缺失吗？是不是被人带走吃掉了啊？”

吃人这种事，慕楠觉得也不是没可能，虽然现在他过着不缺食物的日子，外面看起来好像也还维持着秩序，但这个世道的确是变了，不管政府用了多大的力气去将这秩序维持住，可整个社会的崩坏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不管未来要花多长时间才能恢复到从前，至少现在，无论是哪里，其实都处在一种看似平静，却深藏暗涌的混乱当中。有人跨过了人性的底线，也是预料之中的事。

过了好一会儿，秦兵才回道:“没有，尸体最后拼凑完全了，并没有遗失什么大部位，但有些肉块绞的太碎了，最近一位受害者的尸体还在处理中，所以暂时也不能排除吃人肉的可能。”毕竟凶手要是拿走一两斤肉那种，以那样碎尸的程度来还原，的确有点难发现。

秦兵又给慕楠科普了一下独自在家的一些注意事项，还有遇到一些突发事件的应急办法，虽然秦兵说的这些，秦淮每隔一段时间都会给他上个课，

讲的比秦兵发过来的还要详细，但慕楠还是认认真真的看了一遍，谢过了秦兵的提醒后，转发到了他们左邻右舍的小群当中，让所有人都警觉一点。

他这消息一发出去，很快秦淮的消息就发过来了，慕楠将秦兵跟他说的，公寓楼那边又一个男生遇害的事情跟秦淮说了一遍:“所以要防备认识的熟人，不过想想我们院子的几个，应该没可能，但你放心，你不在家，我也不会随便开门的。”

秦淮笑了笑:“还早，蒙着被子睡个午觉，等你睡醒了，我就回家了。”

慕楠本来就已经在炕上了，脱掉了厚重的衣服，正躺在被子里玩手机，看时间早就过了秦淮午休的时间，未免打扰到秦淮工作，慕楠说了一句要午睡了，就结束了聊天，然后戴上眼罩，钻进被子里，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可能因为白天午睡的时间比较短，将睡眠都集中在了那个把小时里，所以睡的特别沉不说，如果没有睡好就被吵醒，起床气也会更重一些。

被手机消息声吵醒的时候，慕楠是烦躁的，但又怕跟他发消息的是秦淮，于是挣扎着醒过来，拉开眼罩稍微适应了一会儿光线后一看，不是秦淮，那烦躁直接升级了，手机往旁边一丢，搭理都不想搭理。

只不过被吵醒后，再想沉沉的睡过去就有点难了，在被子里辗转折腾了快半小时，实在是睡不着了，只好又把手机找回来，看看是谁跟他发的消息，结果一看，是都没怎么聊过天的梁昱。

梁昱就是上次去取身份证的时候，闲聊认识的人，不过当时还没通网，他们也没有交换手机号，是后来梁昱从二区大群里面加了他。

像以前的大厦楼一样，他们别墅区这边也建立了一个群，因为这边直接被划分为二区，为了一目了然，群名就叫二区群，方便有什么事能第一时间通知到各家各户，也便于居住在这边的交换一些信息，或者以物易物的交换物品，慕楠也加了群，毕竟万一有通知，不在群里可能就没办法第一时间通知到。

梁昱也是住在这边的，所以就通过大群私下加了他，当然也加了他哥，但他

们并没有聊过天。

他虽然每天在家，可也是很忙的，早上要在秦淮起床后，将头一天准备好放进空间的早餐拿出来给秦淮吃，还有要带的午餐也要临走时给秦淮带上，秦淮上班后，他睡个回笼觉，睡醒就要起来整理家务，换下的衣服要洗，不过现在通了地暖，屋内的温度提升了，水管也通了，可以用洗衣机了，倒是比以前轻松多了，要拖地，上下三层楼呢，扫地机顾及不到的地方就要手动清理，要浇菜，要除草，要清理兔子的房间。

一通忙活下来就差不多到下午了，小小的睡一会儿等秦淮下班，一天就这样过去了，中间哪有时间天天挂在床上抱着手机刷，所以基本没怎么跟人聊天。

梁昱给他发消息说，刚在黄家打完牌，见时间还早，想要来找他玩。不过这都是半小时之前的事了，没得到他的回应，梁昱也没有继续发，估计已经回去了。

慕楠不喜欢跟不熟的人接触，尤其是让不太熟悉的人踏入自家领地，而且两人也就见过那一次，玩什么呢，尬聊吗，想想都浑身不得劲，于是回道:“不好意思，下午忙别的事去了，刚刚才看到。”

梁昱那边很快就回消息了:“没事，你在家吗？”后面还跟了个笑脸的表情包。

慕楠啧了一声，这是还想来啊，还没等他想好怎么拒绝，梁昱又发来了一条消息:“你吃小饼干吗？我做了点曲奇饼，虽然条件有限，但有限的条件下做出来的曲奇饼味道还是挺不错的，送点给你尝尝？”

看到这慕楠连忙道:“谢谢你的好意，但我不吃甜食，我现在有点忙，不聊了，88。”手指叭叭叭的一顿戳，几乎是秒速发了过去，生怕发晚了一分钟，人家就站在他家门口敲门了。

慕楠发完消息就把手机丢开了，想着不管梁昱再发什么他都不理，就当自己很忙没看见一样，但好在梁昱只说了一句那有空再约就没继续了，慕楠顿时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虽然热情，但还没热情到没情商的程度。

看了眼时间，距离他哥下班还有一个多小时，便将这简短的对话截图发了过去，调侃道:“总觉得这人热情过头了，你说他是看上你了，还是看上我了？”

秦淮看着那简短的对话，眉头都要皱起来了:“不管看上谁了，以后都不要在搭理他。”无事献殷勤的人，不管什么原因，远着点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