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阴了几天，一场大雪马上就要来了。

朝堂上弹劾曹昂的奏章如雪片一样堆满了桌子，对此曹昂无动于衷，继续他上朝的标配。

靠柱子、藏半个身子、打盹。

“小曹爱卿，面对诸公的弹劾你就没什么要说的吗？”

呼呼呼……

打起了呼噜，正被弹劾的家伙竟睡着了，朝堂内瞬间死寂。

所有人的表情都精彩至极，简直堪比变脸绝技。

老曹黑着脸大喝:“曹子修！”

“啊，散朝了吗？”曹昂被吓醒，擦擦口水就要走。

这一幕气得老曹差点当众发飙，好在岳父杨彪很靠谱，用咳嗽神功提醒了曹昂。

见四周人还排着呢，曹昂讪讪发笑，转向众人道:“哈，氛围太压抑，我给活跃活跃。”

“……”

“孽子。”老曹咬牙吐出的字全落在曹昂的耳朵里，赶紧收敛。

汉帝也无语了，自己上朝这么久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突发状况，好在他也不是废物，很快调节过来，指着弹劾的奏章道:“小曹爱卿，眼看着大雪将至，可你这左民尚书还没做好准备，要百姓如何应对寒冬呀？”

曹昂躬身一拜，惊喜万分道:“陛下也觉得应该帮助百姓扛过寒冬？”

汉帝怔住了，自己说的是很平常的开场白，不明白他这么惊喜干什么？

不过被盯得浑身不舒服，也只好先回应:“这是自然，江山社稷本就以百姓为本……”

“说得太好了，陛下果然是明君。”曹昂拍着巴掌称赞。

“……”汉帝无语，满满都是槽点，你还能再言不由衷点吗？

“无礼，简直是无礼。”华歆又站出来了，指责曹昂的无礼之举。

曹昂给他一个白眼，眼神里写着一个意思，本公子干正事呢，别来捣乱，不服直接单挑，不行就退下。

华歆气得胸口抽气，唾骂着粗鄙，他想要跟曹昂单挑却发现明明走得很慢的臭小子，自己却连衣角都碰不到。

“先生，办正事呢，别闹。”

“……”华歆的负面情绪快把自己淹没了。

“小曹爱卿，你到底是何意？”汉帝实在看不过去了，只好出声阻止了华歆找朋友的小游戏。

曹昂拱手:“大雪的确是要下了，但煤矿也开采了，第一批明天就能运入城，到时候有煤炭烧暖炉，这个冬天不会太难熬。”

“好，小曹爱卿办事靠谱。”汉帝连连称赞，态度好得不能相信。

曹昂虽不解，但这么配合对自己也是好的，见汉帝交口称赞，其他文武也违心的夸赞两句，就连老曹都抚着胡须满意发笑，感叹自家熊孩子终于长大了。

“不过数量不是很多，需要施行配发制，我琢磨着百姓困苦，不妨先配发，至于衮衮诸公就先等一等。”

“什么？”所有人都傻眼了，很想收回刚才的夸赞。

汉帝的嘴角歪了，老曹的胡须也被自己薅掉了好几根，凶神恶煞的眼神直接飞了过来。

曹昂视而不见，拱手道:“微臣本以为自作主张不妥，不想陛下也是同样的意思，心里时刻装着群众，陛下真乃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旷世明君。”

“……”汉帝的心快要疯了，他莫名其妙就成了背锅侠，偏偏还没法否认，不然岂不是成了无视百姓生死的昏君。

而且曹昂也不给他当昏君的机会，再次一拜:“微臣既领了陛下圣意，那这就回去操办了。”

说着就走了，老曹脸色大变，他是相信长子真会干出损人不利己的事的，不由大喊:“慢着。”

“我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曹昂一溜烟跑了，只是留下的话却让老曹黑脸，想要打死这孽子不可。

朝堂诸公本以为曹昂不会做得太过分，但很快他们就发现，曹昂是做得十分过分。

运来的煤炭优先低价卖给了百姓，京城百姓如今也都有积蓄了，为了过冬也舍得，很快九成的煤炭就售空了，剩下的曹昂不卖了，直接拉回了曹家庄。

如果之前因为汉帝被阴的缘故还只能吃哑巴亏，可他们忽然发现曹昂家里不是配给，是整车拉回家，这就蛋疼了……

你一边大义凛然为人民服务，一边又给自己得实惠，这特么是大型双标现场呀，这能忍？难不成士族、勋贵都是吃草的绵羊？

“他要做什么！”老曹在府中气得头疼，“这是要把士族、勋贵得罪干净，奉孝，你不是说他要给瑞儿争的嘛，我怎么一点也没看出来。”

“我也没看出来……”郭嘉也懵了。

本以为这样也就够了，谁想到当第二批煤炭运输的时候，曹昂变本加厉了，沿途就将煤炭首先供给百姓，至于士族、勋贵，不好意思，执行配给制，而且还是高价，比百姓买的贵十倍。

这一刻士族、勋贵的满腔怒火彻底燃烧起来了，开始启用左民尚书府衙中的暗子，他们要撕破脸了，只是还不知道曹昂早已玩了一场无间道，假情报传递了不少，真情报几乎不见。

这便是利益的好处，一边是屠刀一边是金银，只要是聪明人都会选，当然曹昂也不会天真的将全部寄托于利益动人心，背地里地情处的探子紧跟着府衙的人，也的确有两个铁了头要告密传出真情报的，只可惜刚碰头就被从暗处掠出的地情处刺客摘了头颅而去。

地情处由薛义掌管，里面全是刺客，可是贾诩费了很多心血才组建起来的，里面有招揽的游侠，有身怀绝技的死囚，也有道门的高手，为了保证薛义能镇住场子，所有人可谓想尽了办法，终于在双修功以及各种偏方跟丹药的加持下让薛义成了七品武夫。

七品武夫加上神兵利器，又精通各项绝学，薛义在地情处极有慑服力，此番亲自带队，每个人都憋着劲要在他面前表现。

有了前车之鉴，府衙内部彻底成了铁板一块，倒不是他们被王霸之气降伏，而是自知得罪了原主子绝无活路，在走投无路下只能彻底倒向曹昂。

曹昂也不含糊，全部接收，甚至还派出一支队伍一家家的通知，说你们的小弟从今天起跟我了，明着来欢迎，阴着来更欢迎。

最奇葩，这群人还打着奉旨办事的旗号，说优先照顾百姓是天子的金口玉言，自己只是奉命行事，而这些小老弟是自己手底下办事的人，谁要是敢为难，那就是跟自己过不去，跟自己过不去就是跟天子过不去，怎么滴，陛下都不看在眼里了？

要造反？

大帽子扣得满朝文武都想杀人，而背锅侠汉帝更是气得三天没上朝。

老曹躺在软榻上揉捏着太阳穴呻吟，头疼，头疼，他虽然闭门不出但消息一直传进来，外面都要乱了，士族、勋贵要弄死曹昂，而百姓则发狠要护着曹昂，谁敢动就造反。

阶级层面的对立已经剑拔弩张，而且难以调和。

老曹望着走进来的郭嘉，苦笑道:“我们都小瞧他了。”

“是呀，本以为他只是闹一闹就过去了，谁想他选了谁都没想到的时机开战了。”

“报士族打压书院之仇，肃清解决衙门里的贰心之人，向士族开战，一箭三雕，吾突然觉得有些掌控不了他了……”

老曹心理的阴影面积很大，养子如养狼，而此刻他遭到了狼崽子的反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