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和她父亲想杀我们，她们的眼睛赤红，提着斧头，那个黄昏的天空像是泼了血。”

“我太小了跑不过她们，姐姐为了引开她们被砍死了，哥哥和我走散了，他差点就能逃脱，可为了找我又回来，结果被林玉按进游泳池里淹死。”

姜妍熙眼睛里填满了恐惧，她颤声说：

“当你看着昨日的亲人，变成塞进塑料袋里的肉泥，简直是不化的噩梦……”

讲到最后，她已经面无血色了。

“谢谢你提供的信息，冷静一点吧。”

回忆有时候是痛苦的，那些不愿回想的画面如玻璃碎片渗进血管。

牧宁见她到了极限，也不再过问，他推开活动室的门，空气又重新流动。

“等等！”姜妍熙上前一步抓住牧宁的手：“我还有件事要告诉你，你先答应我，如果你去斜阳公寓的话，要带我一起！”

不会有什么美男高中生喜欢杀人案，姜妍熙能把自己知道的说出来，也是对于牧宁有所期望。

“我想弄清楚发生了什么，我不想我的姐姐和兄长死的不明不白。”

姜妍熙从桌子上拿起自己画的那张蜡画，在上面添了个被一条蛇圈住的六芒星：“记住，遇到这个符号一定要告诉我。”

“我知道了。”

牧宁点点头把门合上。

他独自走回体育馆，在雨天这里的人的确少得可怜。

牧宁拿出手机，摁下按键把之前看到的六芒图画了出来，发送给了苏雅倩。

牧宁：“苏姐姐，这个图案你认识吗？”

等了一分多钟。

苏雅倩：“小宁，你是想做什么吗？”

牧宁：“哈哈怎么会，我这个人好奇心比较重，有同学考我，问我知不知道这个图案的含义，我不知道就只能找姐姐大人你了。”

苏雅倩：“离你那个同学远一点，这是个名叫“嵬”的邪教组织的图腾，很多的事情都与这个组织有关。”

牧宁：“嗯嗯，我知道了谢谢姐姐。”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后来苏雅倩要出勤，牧宁就结束了聊天。

他坐在体育馆的观众席上，在搜索框里打上“嵬”这个字后，一瞬间跳出许多网页。

“嵬教，山中之鬼追求永生……自焚，吸血，以人炼丹，这个组织不干好事啊。”

牧宁浏览了网页上的信息，又看着那照六芒的图案：“牵扯到邪教组织……那我大概可以弄清楚部分的真相了。”

那些水蛭便是这个嵬教饲养的，拥有强大的致幻作用，林玉和他的父亲就是中了套，迷了心魄，从而渴望血液极度癫狂。

可嵬教的目的是什么，他操纵着林玉杀了双胞胎，肯定不是出于偶然。

嵬教追求永生，难道和这个有关系？

谜团如湖面上的水泡，一个破掉又有一个重新浮起来。

牧宁整理了一下脑中的信息后。

在铃声响起时他回到了自己的教室。

又是数学课，崔大龙的课听得人犯迷糊，不过班上女生们倒是很喜欢，因为崔大龙号称冻龄男神，她们都馋人家身子。

牧宁想着铃小楠，课是一点没有听进去，等到课间他就被崔大龙叫去了办公室。

办公室不知为何，只有他们两个人。

崔大龙批评了牧宁最近的学习态度，又询问了牧宁和赵雨蝶怎么起的矛盾。

到最后，崔大龙让牧宁转过身去，说要给他检查一下被赵雨蝶用雨伞砸中的身体。

这个要求牧宁感觉有点奇怪。

但人家是自己班主任，他就照做转过去把上衣掀起来。

牧宁刚转过去，崔大龙有力的手像铁钳一样抓住了他的肩膀。

“老师，收上来的作业我放这儿啦……”

办公室的门被打开了，江诚探头进来，看到如此场景，他沉默两秒。

“抱歉，打扰你们了，我这就走。”

“回来！”

牧宁和崔大龙齐声喊道，他们觉得江诚似乎误会了什么。

牧宁手放在江诚肩膀上，刚好被江诚一把拉了过去。

“老师，我还有些事和牧宁说，我们就先走了。”

江诚拽着牧宁走出了教师办公室。

牧宁感觉被个男人牵手怪恶心的，一出到外面，他一把甩开了江诚。

“别搞得好像我们有一腿似的。”

牧宁嫌弃的说道。

江诚耸耸肩：“我的取向当然是正常的，不过我晚来一步，你的取向可能就不正常了你。”

“瞎说什么……”

“咳咳……不会吧。”牧宁面孔扭曲。

江诚靠着墙取出一根烟点燃：“我可不希望好不容易见到的正常男人被掰弯了。”

“那你大可放心！”

牧宁一想到刚才被崔大龙摸了下后背，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看来以后不单要防着女人，连男人都不能放松警惕。

想着江诚帮了自己一把，牧宁对他也没有那么抵触了。

在这个世界生活了一个多月，牧宁也意识到可能对方就是唯一一个正常的男人。

“不过我还是想知道，为什么他从七楼跳下去也没有死。”

………

…………

午后的时光悠远且绵长，放学后夕阳余晖落在雨后的柏油路，行人来往稀疏。

牧宁走在雨后黄昏的街道上，他踩着微湿的地面，今天牧宁急着回家，所以没有和王达杰一起。

不过牧宁也不大喜欢和别人同行，他更习惯独自在街道上漫步。

回到家里，牧宁一口气直上三楼，他推开房间的门：“铃小楠！”

空荡荡的房间没有一丝声音，窗帘随着风飞舞，阳光暗淡的照进来。

“也不在家里……”

牧宁慢慢坐在床上，床头柜那一排自己要扔掉却又被铃小楠留下来的玩偶整齐排放，表情认真的看着自己。

“那丫头，离家出走了？”

“算了。”

牧宁在床上站起来，他拿起那些娃娃又放下，自言自语的说道。

“以为别人多在乎她，走就走呗，少一个人地球还会转，更不用说少一只鬼了。”

念头如此通达，牧宁感到好受多了，这才对嘛，被个小鬼弄得魂不守舍实在说不过去。

离牧野下班还有些时间，牧宁想着做几个菜，等老爸回来一起吃。

他现在有家人。

有要好的朋友还不缺喜欢自己的女生。

铃小楠算什么，只是孤魂野鬼。

这世上的孤魂野鬼多了去了。

如果她能在外面找个男鬼再也不回来，那可就太棒了！

牧宁拿着汤勺站在橱柜前，他想着没有铃小楠纠缠自己的好日子，手上不小心把整包盐洒在了地上。

“有没有搞错……”

牧宁小声嘟囔着蹲下去。

“喂，铃小楠帮我拿块抹布。”

“我——”

心底被狠狠抓了一把。

牧宁环顾无人的家里，空荡荡的厅堂凄凉的暮风仿佛永没有停歇。

“当然啦，这个世上爱你的人只有我。”

萤火虫般的身影在眼前浮现，她离开自己的一刻就是要熄灭的时候。

“妈的！”

牧宁骂了一句把汤勺扔掉，他跑下楼梯抓起雨伞，头也不回的跑进雨丝斜斜的黄昏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