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诚来到女尊世界的时间线在四百年前，也就是说自己这个同学已经高龄四百余岁了。

这不得不说是非常难以接受的事，牧宁震惊之余，立刻缠着江诚要拜把子。

有个满级号的大佬站在自己这边，以后自己可就多条活路了。

虽然江诚无法参与到这次的斜阳公寓事件，但保不准将来有大用呢。

牧宁就下定了和对方打好关系的想法。

…………

夜晚早已降临天穹，漆黑的天空上灰色的乌云飘去很远。

牧宁和牧野打了个电话，说今晚在同学家过夜后，又看了看系统。

明天结束斜阳公寓的任务，应该就可以填满能量条了。

“到时候就能恢复正常生活了……”

牧宁想着，他可以过着普通的日常，交个女朋友脱离单身，然后娶妻生子一辈子如流水而逝。

想着想着，牧宁在沙发上倒头就睡。

他太累了，每个晚上去驱魔，又找了铃小楠整整一天，此时牧宁躺在沙发上，睡得不省人事。

大院子的阁楼有三层。

最上面就是天台，月色朦胧，铃小楠以一种很危险的方式坐在天台边缘上，两条白腿无聊的乱晃。

一道人影缓缓走过来。

江诚靠在了楼梯口的门上。

望着远处的铃小楠，她单薄得好像随时都能被天台上的风给刮下去的精灵。

“你对牧宁撒谎了。”

过了许久，江诚打破了沉寂：“完成所谓的天道任务，并不能让你进入轮回，对不对。”

铃小楠坐着缓缓回头，风吹动她耳边的发丝。

天台的风声呜咽，楼下那户人家还在哭丧，喇叭唢呐齐奏，一声比一声还要凄厉。

“牧宁说是你带他来到这个世界，可你区区十年厉鬼何来这等实力。”

江诚低着头说：“你和天道做了交易，拿自己的某样东西换来了牧宁死去后的重生。”

铃小楠缓缓站起来，夜风卷起她的长发和长裙，她迎着黑夜张开双手，像是随时要飞走的蝴蝶。

“在我很小的时候，父母离异了。”她缓缓开口说道。

“他们谁也不想要我，于是我被送到奶奶家。”

“我住在楼梯间的储物室里，吃他们的剩饭。”

“奶奶家有个我应该喊哥哥的人，想对我动手。”

“于是我用剪刀刺破了他的眼睛，接着我被扔到精神病院，然后是孤儿院。”

铃小楠挽了挽发丝：“在那里我遇到了牧宁，他总是没心没肺的，对所有事都很乐观，却让着我，为了我还经常和别的孩子打架……”

江诚点燃一根烟，抬起头：“你和天道交易的是灵魂。”

“想清楚了吗，你会魂飞魄散的哦，这世间不会再有你遗留的痕迹，你会像是沙滩上的沙子被浪卷走，形神俱灭，难道就不害怕？”

人死如灯熄灭，魂魄便是灯芯，只要灯芯还在就有重燃的一天，但铃小楠亲手掐灭了自己，换回牧宁一段人生。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都是亏到底的买卖。

默默的……

女孩白皙的脸上滑落两行泪水。

悲伤如海潮，隐藏在她瘦小的身体里。

“怕啊，当然怕啦，”

“我太任性了，私自做了让他重生的决定，害得牧宁在轮回之中忘记了以前的事。”

铃小楠啜泣着，瞳孔那么多那么多的不舍。

“我不想离开他……”

“即使形神俱灭，我都想一直在他的身边啊。”

“可是……可是……”铃小楠握住拳头，泪水漫过脸颊。

她咬牙切齿：“可我怎么能让他死呢！他陪着我到最后，他是世上唯一爱我的人啊！我多么乐意看到他活着！”

站在天台的顶端上，下面的屋舍万家灯火，有打架输了的孩子在哭，下棋的大奶兴高采烈的把对方将死，炒菜的香味温馨且幸福。

“你是个很厉害的人，可我很讨厌你。”

铃小楠走下来，对着江诚：“但以后请帮帮牧宁，拜托了。”

“有些话你不和牧宁说吗？”

“不了，说的越多越放不下……”

她弯下腰鞠了躬，踩着楼梯径直往下面走。

楼下办白事的人家还没有消停，哭丧的声音一叠高过一叠。

“极乐之所已成远方，送行之火昭示着终点。”

踩着冰冷的地面，铃小楠听到背后那个苍凉的曲子，背负着永生的少年站在那里，远处又响起镇魂之音。

“徘徊于时空不散的人，重演着再会与别离……”

……

…………

东方升起一抹鱼肚白，雨停后的天，阳光大放，气温热得人像是手中的冰棍融化了似的。

牧宁无精打采的走在街上，江诚在他左边，铃小楠则牵着他的右手，步子的节奏轻快非常。

“所以为什么我要请假陪你们去迪士尼玩啊。”牧宁脸上写满郁闷：“今晚可是要去斜阳公寓耶，真不明白游乐园有什么好玩的。”

江诚拍了拍他：“保持一颗童心是很重要的，不然等你老了，只有些老古董放进你的坟墓里，半个纸片人老婆都没有。”

“我要纸片人老婆干嘛？”牧宁满头黑线：“话说你出来玩，不能花自己的钱啊。”

“我那家庭条件你也是有目共睹的，就当是救济贫困老人吧。”

“那你今晚陪我去斜阳公寓！”

“不去。”

江诚伸了个懒腰，他走快一步，跑到前面：“不耽误你们两个约会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约会？诶诶，你回来啊！”牧宁想追上江诚，铃小楠一把拖住他的手臂。

“嘻嘻，陪陪我嘛，你说过我想玩什么都可以的。”

“拿你没办法。”

牧宁揉了揉铃小楠的头，旁边的游客看见这家伙对着空气说话，也纷纷避之不及。

之后的一天，牧宁陪着她把迪士尼逛了个遍，也非常豪迈的把牧野给他的卡刷了个空。

他领着铃小楠进了服装店，给她换上白色的百褶裙和厚厚的松糕鞋。

衣服穿在铃小楠身上，很快也从人们眼前消失，但这并不妨碍牧宁付款和看着裙子在女孩身上起舞。

他们去坐了摩天轮，在数十米的高空上，以蓝天白云为背景拍了照合影，可惜照片里只有牧宁一个人。

铃小楠还是很开心，她指着照片：“你看上面虽然看不到我，但你的动作就好像搂着一个人一样。”

休息时他们坐在枝繁叶茂的柳树下，牧宁买来了哈根达斯，但害怕铃小楠吃的时候，别人会看到悬空的冰淇淋。

所以，两人同吃一个冰淇淋桶，铃小楠笑着说好像回到以前，牧宁摇摇头，说他已经想不起以前了。

时间过得似箭如梭。

转眼之间，天快黑了，路边的游客越来越少，落日余晖给地面镀上了金色。

牧宁拿出手机，看着上面的信息，显得有些烦恼。

“怎么了，牧宁。”铃小楠还在路边跳着方格子。

牧宁没有抬头，他叹了口气：“出大糗了。”

“嗯？”

“之前不是和赵雨蝶起矛盾了吗，我就想着不能一直这样，就挑了件礼物去赔罪，”

牧宁尴尬的举起手机，上面是张毛茸茸的小熊照片：“结果我忘了这是女尊世界了，赵雨蝶以为我送礼物是在挑衅她，唉，误会越来越大了。”

“那这只小熊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牧宁摊开手：“当然是拿去扔了呗，我又不喜欢毛绒玩具。”

铃小楠背对着他，两根手指点了点：“可以送给我呀，扔掉太浪费了耶。”

“好吧。”

牧宁随口答应下来。

他望着天边的火烧云，牧宁拍了拍裤子站起来：“走吧，到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