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陷入沉默，齐天明刚刚从外面回来，对于朝中局势更是不清楚。

京书语斟酌之下，又道:“义父，你有没有觉得，之前发生的事好像也有什么人在操控？我的意思是，我觉得，当今皇上还在盛年，他手中的权利并没有放给各个皇子。”

“蝗灾那次的事，你有没有想过，二皇子养那么多的蝗虫销往何处？谁帮他销售出去？这个点子又是谁给他出的？”

“还有，蝗灾之后，户部那边的种子被调包，以及最近出现的轻重术事件，每一桩都是影响民生的。皇子怎么说也是大兴的皇子，民生不稳定，民心不齐，到时候就算他们当了太子乃至登记，烂摊子也是自己的，他们不可能那么傻。而且，影响民生之事，已经不算是皇子之前的斗争，倒像是故意针对大兴这个国家。”

此话一说出口，南首辅跟齐天明的面色都变了。

南首辅双目深邃，似是在回忆过往。

谁会对大兴不利？

中都之地的人吗？应该不是。

如果真是那边的几个世家要找大兴的麻烦，颜伯父应该早就有书信过来告知。

再者，中都之地近二十多年来一直跟大兴和平共处。而且，中都的颜家还送了嫡亲子女来大兴和亲，大兴也送去了两名皇室公主到中都。

这样的关系在，南首辅直接将这个怀疑排除。

除却中都之地的话……

齐天明的声音在此时响起，“说起这样的人，会不会是柳城那位？”

“柳城？”京书语一头雾水，这听上去好像是大兴的地盘。

南首辅神色严肃，眼神放空，盯着地面，“如果真是柳城的……这件事还是要知会太上皇一下比较好。”

“要我说，当初太上皇跟师父他们就不应该放任那位去柳城，直接在帝都的寺庙出家，保他一世无忧就好了。”齐天明道。

南首辅叹了口气，“是啊，当初想的太简单了。那位虽说已经没有争名逐利的心，难保他的后人知晓了真相之后，不争名逐利。”

京书语这会儿插不上话，一直静静的听。

齐天明喝了口酒水，又道:“算了算了，当初我不愿入仕为官，就是不想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搅扰。不提了，喝酒。”

南首辅张了张嘴，还想就柳城夏家的事说上几句，瞧着齐天明真的不想说，他也没再继续。

京书语正听得热闹，这突然中断了，算什么事儿啊？

“义父啊，那夏家究竟是什么人啊？”京书语试探地问了句。

南首辅表情顿了顿，见齐天明没有阻止的意思，索性他给京书语做了解释。

“夏家，曾经其实是皇家。不过，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当初的皇上不作为，民不聊生。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现在的太上皇的父亲又做了皇上。据说，夏家的太子跟太上皇还有我母亲的关系很不错，他们为夏家太子求了情，得了一条生路。我母亲将那夏家太子安顿在了她的家乡柳城。”

“我那时候年纪还小，很多事都不记得。我只是知道，母亲带着我去过几次柳城，后来有了弟弟妹妹，便很少过去了。夏家太子也挺本分，多年来不曾离开过柳城。”

“至于后来，他的后人世代经商，也没有一个入朝为官的。太上皇还有当今皇上见此，应该是也没再将他们放在心上。”

“不过，最近这几个月发生的事，实在是令人不得不多想。书语你说的对，之前事情发生的时候倒是没觉怎么样，现在想想，好像确实如你所言。恐怕，老二那傻子是被人利用了。”

南首辅说罢，在心里又把北瑾睿骂了一顿。如果真是他们推测的这样，北瑾睿就是千古罪人。

“那现在要怎么办？没凭没据的，直接去找二皇子，他肯定不能承认。”京书语道。

南首辅没有回应，似是在思考着对策。

齐天明又给自己斟了一杯，“自寻烦恼，自寻烦恼啊。”

京书语看了自家师父一眼，又对自家义父有些同情。

明明师父要比义父年长十岁，可义父看上去却并不显得比师父年轻。

两个人要说是同年的，都有人信。

“义父，现在对方直接对你下手，我觉得应该是有点儿狗急跳墙了。不如我们先静观其变，看对方露马脚。”京书语帮忙献策。

南首辅有些不解，他有些当局者迷的困惑，没能第一时间分析出来问题关键。

“狗急跳墙？”

“是啊义父，如果我们刚刚的猜想是对的，就那夏家的人来故意针对大兴的话，那轻重术肯定也是他的手笔。朝廷及时颁布法令，放耕于民，减轻赋税，百姓们全都回归农田，捕鸟的人越来越少。这就代表对方的计划失败了。”

“计划失败，对方没能达到目的，又没有后手准备，加上之前每一次的计划几乎都没成功过，如此一来，不着急才怪。”

京书语的话说完，南首辅顿觉很有道理。回想起这几个月发生的事，南首辅看向京书语的眼神满是赞赏。

“你这孩子，可惜了。如果是男儿，必定能成为国之栋梁。他日，做上首辅都是……”

“不不不，书语的梦想可不是当官。义父实在是抬举了。”京书语截断对方的话，“义父，这件事先不讨论了，你累了一天，先吃饭。”

南首辅呼了口气，点点头，“好，吃饭。”

“义父，其实有些时候你不必一直都难为自己，皇上才是一国之君，有些棘手的事最好先让他自己感受感受，你再出谋划策，才能体现出你的价值。不然，每一次你解决了朝政难题，他都会觉得是理所应当。”

“丫头。”齐天明挑眉，低语警告似的喊了一嗓子。

南首辅摆摆手，“兄长，这丫头的脾气我也习惯了，无妨无妨，她也是为了我好。”

齐天明:才几个月，就把首辅这块硬疙瘩给收服了？啧啧啧，这么厉害的丫头是谁的徒弟啊？

“小姐，外面来了个自称六皇子的公子，说找你有要事谈。”杏儿匆匆跑来禀报，谁料，北瑾阔已经从她后面超到了前面，“弟…额，书语，是我，你六哥。吃饭那？刚好我也没吃呢。”

北瑾阔不客气地走过来，又乐呵呵地打招呼，“两位伯父好，我过来蹭个饭、啊不是，我过来商谈个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