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死神也会睡觉吗？唐昭昭特别好奇的趴在旁边盯着他的睡颜，一直看个不停。

神不会做梦，只能看到过去和未来。

这件事情说的很恐怖，死神自己都觉得很恐怖，他怎么会睡觉呢？

他自从成为了死神有了记忆之后，就从来没有睡过觉，至于为什么他也不知道。

总之，梦境非常的混乱复杂，他也一直在沉沦中浑浑噩噩，甚至从来没有清醒过，不停能看到一些细碎的片段，但是抓不住也理不清。

他看到了浑身是伤的少年，看到了温水池里割破手腕留下的血液，看到了支离破碎的片段，看到了被绑在床上满眼绝望的……自己。

死神显然睡得不安稳，他的睫毛不停地颤抖，唐昭昭没有忍住，伸手上去摸了一下。

他的睫毛颤抖的更厉害了，像一只没有落稳的蝴蝶在快速轻微的扇动翅膀。

“老板，老板老板，你在做噩梦吗？”

忽然间，死神的眉头动了一下，唐昭昭的手还在他的睫毛上，下一秒，他就毫无预兆地睁开了眼睛，灰色的瞳仁里流露出了一点暗红色的光芒。

唐昭昭一时间愣住，连手都忘了抽回来。

死神缓缓地侧头，精致苍白的面孔看向她。

唐昭昭抱头，总觉得他一副要打人的模样。

可死神当然不会打人。

唐昭昭只觉得自己鼻尖进入了一股幽冷的木香，像是通往冥府之路的彼岸花，霎时间包围了她。

他把她轻轻抱进了自己怀里。

她的手半悬在空中，僵在那里:“老板，你怎么了？”

死神闭了闭眼睛，纤长的睫毛仍是不住地颤抖。

他轻声说:“没事。”给我一点时间。

每次只要她在身边，自己就会奇迹般的冷静下来。

唐昭昭老老实实的，果然没有再动。

两个人维持着这样的姿势，静静地拥抱在一起。

死神和人类少女的拥抱显然觉得有些怪异，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拥抱没有任何情色的暧昧，唐昭昭都要以为自己遭受职场潜规则了。

冷漠死神vs人类少女，强取豪夺的戏码听一听就很带感。

只不过对比了两人的姿色，即便她是被动的，也会产生是自己这只癞蛤蟆占了死神这个白天鹅的便宜的心虚感。

此时视线落在两人不知什么时候交握住的手上，相同款式的戒指流露出一丝不自觉的暧昧。

死神的视线柔和下来。

看起来颇为顺眼。

“人间好吗？”

一旁的死神忽然发问。

“嗯？”没有料到他会问这个问题，唐昭昭愣了一下，思考了片刻之后说:“挺好的呀，有好吃的有好玩的，每天都会有不一样的事情发生，我很喜欢人间。”

死神是尝不出味道的，但他时候总想吃饭，想做人类的那些行为。

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执念。

“所以您呢，您还记得自己生前是什么样子的吗？”

死神摇头，看不出情绪:“不记得。”

唐昭昭看着他，眉眼清隽温和的死神慢慢说:“我记忆的开端，就已经是死神了。”

即便在说这些话时带着淡漠的情绪，仍旧是高高在上的死神，但唐昭昭在那双银灰色的眼眸中看到了隐晦的落寞。

他生前大概也热爱过人间吧。

“傅铎好像认识我。”

死神轻声说。

“他认识我，我也认识他，或许，是在我生前的时候。”

唐昭昭愣住。

……

夜晚，从九点开始到第二天的凌晨三点，是属于年轻人夜生活的时间。

在漆黑的夜幕下，温度逐渐降低，年轻的男男女女们吃完晚饭后进入第二场娱乐活动，他们有的饮酒，有的抽烟，有的做别的事情。

在城市的各个商圈里，总是有各种各样沾染着酒气的人摇摇晃晃地从声色场中走出。

一家客满为患的酒吧中，三个明显已经不再年轻的男人走出来，其中有一个喝大了的男人非要开车。

高瘦的男人径直进了副驾驶，另一个肥胖的男人钻进驾驶座，在酒精的作用下，他们无视了最酒后不能开车的规则，随着第三个人以上的车都关门声响起，瘦子一脚踩下油门。

车像离弦的离弦的箭一样，很快就驾驶出了繁华热闹的商圈。

开着车的胖子昏昏欲睡，忽然间，掉在座椅夹缝中的手机铃声响起来。

他睁开眼睛，神情还有些松散，伸出小胖手在地上摸索来摸索去。

由于太胖，手卡在缝里，怎么都够不到手机。后座上的人注意到了这一幕，把手机拿出来递到了他手里。

“谢了啊兄弟。”胖子随口说了一声，接起了电话:“喂，谁呀？”

“胖子！阿里！我还没上车呢！你们跑什么啊？”打开免提，电话里传出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

没上车？

“神经病啊，恶作剧电话？”

胖子嘟囔一句，把手机放耳朵旁拿下来。

正准备挂电话时看到的手机上那个名字，猛地一脚踩住刹车，酒意瞬间吓退。

老李。

那后座上那个人是谁？

胖男人和副驾驶上名叫阿里的人面面相觑。

阿里率先回头看去，却迟迟没有发出声音。

等胖子意识到不对劲看过去时，副驾驶上的阿里也回过了头，他抽搐了两下，口鼻处和耳朵缓缓的了殷红的鲜血，身体一软，睁着眼死在了他面前。

胖子被猛吓了一跳，连滚带爬的下了车，透过玻璃看到后座空无一人，而副驾驶上那个人浑身是血软趴趴的倒在了车座上。

一股寒风袭来，整个街道竟然不知不觉间空无一人，胖子颤抖着后退了两步，终于回过神来赶紧一路跑一路一直狂喊“救命”！

电话里那个朋友莫名其妙:“胖子，你叫什么！你在干嘛啊？”

胖子边跑边哆哆嗦嗦的说:“有鬼！有鬼啊！”

一边跑，一边总觉得黑暗中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

终于跑回路口时，那个打电话的朋友跟他遇到了，一把就拦住惊魂未定的胖子问:“你到底怎么了，在这儿发什么疯呢？”

“老李……”胖子看着他，半晌后视才聚焦，颤抖着把另一个人猝死在副驾驶上的事告诉了老李。

老李面色一震，沉吟片刻说:“先报警。”

胖子点点头，随后又用力摇头:“不行，我喝了酒，酒驾被发现会丢工作的！”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管这个！”

胖子用力抓住老李的肩膀，手指用力到泛白:“不行！绝对不行！老李你不懂，我上有老下有下，酒驾一被查肯定会失业，我家里人就没饭吃了！”

老李脑子一热，说:“那说是我开的，你先把你方向盘上的指纹擦掉，我现在打120。”

两人回到车旁，却意外发现胖子口中说的已经死了的那个朋友端坐在驾驶座上，脸上一丝血迹都没有。

“你唬我啊，今天又不是愚人节，阿里这不是好好的吗？”老李笑着打了一下胖子的肩膀。

胖子也一脸懵，看着坐在车里好好的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