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妖怪点头，毫无防备的说:“跟你一样，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像他，当时你年龄小，这颗痣很浅，现在再看，跟他真是愈发的像了。”

像到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苓钰手脚缓慢失温，心里仿佛裂开了一条口子，无数藏在心底深处的黑暗涌现出来，像是藤蔓一样细细的生长，裹住了他的心脏。

他压抑着自己心里翻涌着的阴暗，继续轻声询问:“那你是一直以来都把我当做他，才对我这么好的吗？”

唐昭昭思索了一会儿:“也不算是吧。”

也不算是？

她那片刻的犹豫刺痛了苓钰的神经。

那看来，她曾经真的把自己当作过另外一个人。

这样的想法让苓钰难以抑制的产生戾气，他以为自己是独一无二的那个，殊不知无形中被她当作了另一个人的影子？

这颗泪痣，苓钰冷笑，此刻恨不得把它剜下来。

唐昭昭伸手还想碰，被少年躲开。

唐昭昭一脸无辜的看着面前墨发铺散的少年，他很明显情绪沉了下去，她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苦思冥想了一会儿，她从被子里探出手，悄悄顺着床铺爬进了他的被子里，寻找到了那只带了些冰冷的手轻轻捉住，抓在手里捏了捏。

“你怎么了？”

苓钰闭目调节这自己的情绪，直到压下了眼底的晦暗才回过头。

月光下，少女睁着圆溜溜的杏眼，一脸无辜的看着自己，似乎很忐忑。

苓钰忍不住在心里叹息，这个人明明伤的是他，却一副无辜的模样，让人又爱又恨。

“没什么，刚刚想到了一些不开心的事情，有些出神了。”少年回眸看向她，努力装出温和平静的模样:“不困吗？”

唐昭昭摇头，两人手指牵在一起，奇妙的感觉从手指一路蔓延到心间，她愈发觉得月光下少年面目如玉，眉眼似画，心里痒得不行。

仿佛有羽毛不停的撩拨在自己的心尖上。

终于，一贯打直球的登徒子唐昭昭撑起上半身，大着胆子俯身凑近少年，在他毫无防备的时候，轻轻地吻上了少年眼角的那颗痣。

这一吻仿佛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苓钰的身体轻颤了一下，随后眼神变得深沉起来。

这样的眼神本能地让唐昭昭感觉到危险，她意识到自己好像做错了，缩着脖子往后退，却被少年一把抓住了手腕，制止住了她躲避的动作。

“别动。”

少年放轻了声音。

唐昭昭罕见的结巴了起来:“怎、怎么了？”

后悔了？

少年勾起唇。

接下来的事情完全不受控制了，苓钰提前织好了网，看着猎物终于一步步走了进来，终于舒展着四肢拿回主导权。

他伸出手臂，不容反抗地把唐昭昭反摁在床上，唐昭昭还维持着懵懂的模样，猝不及防一道阴影落下，苓钰鸦青墨发倾泻而下，遮住了眼前的光。

她被伏在身上的人细细的亲吻着，从唇角到耳畔，淡淡竹香扑面，连气都快喘不上来。

两个人青丝纠缠，床榻微动，四角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暖炉中的烟波乱了一瞬，淡淡的暧昧气息弥漫在空气中，让人心悸。

绵密的亲吻结束，少年喘息着在她耳旁轻声蛊惑:“你之前问我，话本上那些描述是什么意思，还记得吗？”

什么描述？唐昭昭微微晃神。

她似乎在哪里问过。

很多年前，破旧的菩萨庙，她翘着脚丫看着话本，漫不经心地问一旁粉雕玉琢的小少年，什么叫痛并快乐着，那些话本中的女子为什么又哭又笑的？

小少年当时满脸烧红，转过身去半天都不理她。

这样一句话怎么忽的提起了？

唐昭昭心里涌上不详的预感，她静默了一会推开少年翻身就要跑，却被少年抓住手腕又摁回了床上。

压制自己的力量不容反抗，少年手脚修长，压制她易如反掌，在皇城里妖力被帝气震慑的丝毫使不出来，唐昭昭像极了待宰的羔羊。

可苓钰的模样却格外温顺。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仰面瞪大了眼睛的妖怪，青丝从脸颊两侧垂下来，发尾扫在唐昭昭的脖颈上，带来一阵酥麻的感觉。

她发现苓钰的唇格外的红，黑曜石般的眸子熠熠生辉，眼尾泛着湿润的绯色。

比起自己，此刻的他更像是一只勾魂夺魄的妖怪。

如果妖怪长成他这个样子，即便对方想吸食自己的血肉精气她也无法说出拒绝的话。

苓钰桎梏着她的手腕，动情的凝望她。

美人垂眉，这谁扛得住啊！

看过话本无数的伪学生车司机唐昭昭愣愣地舔了一下嘴唇。

少年顿时笑得更迷人了，眉眼愈发温柔缱绻，他俯下身，一边吻着她的嘴唇，一边身体力行的告诉她，什么是快乐事。

当初说过的话，都成了今天要还的债。

当初调戏的人，都成了今天索命的鬼。

唐昭昭快乐的哭了。

……

次日，太子殿下从内殿走出，几位宫女太念立即迎上来给太子换了衣服，空气中弥漫的味道让几位在深宫里见惯了风雨的奴才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们偷偷地想瞄一眼帷帐内的人，却又害怕掉了脑袋。

配穿戴整齐后，太子招来了自己随身的暗卫，沉声吩咐着:“你去查一下上京有多少男子跟我一样面带泪痣。”

暗卫单膝跪地收下了指令，纵身一跃从窗台飞出。

苓钰眸色沉浮，阴晴不定。

唐昭昭觉得自己这几天十分疲惫，连看话本都看的都不尽兴。

太子殿下前几天身体力行的教会了她什么是话本上说的快乐事，当事人唐昭昭没有觉得特别快乐，反而是太子做起负责任的好老师，沉浸其中，每日每夜耳鬓厮磨纠缠不放。

也没法拒绝，每当她黑着脸说不时，少年便会眼波流转，用那张漂亮的脸作出委屈的神色，也不会强迫她，只会一味地眼尾发红隐忍的盯着她看，每每到了最后都是她先产生了负罪感，还要反过去哄他。

这人真想是个成了精的狐狸，他才更像个吸人精血的妖怪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