鹭妖的表情有片刻碎裂:“你好大的胆子，你知道他是谁吗？”

“他不就是苓钰吗？”唐昭昭面露歉意:“我真的要回去了鹭鸶，苓钰一定在等我一起用晚膳。”

正欲化形离开，被鹭妖一把拽住的手腕。

回过头，清冷少女面露疑惑的看着自己:“你在那皇宫里，没有感觉到不适？”

唐昭昭茫然:“没有啊。”

鹭妖松了手。

她一个三百年的大妖尚且被皇城的帝气震得神魂不稳，她一个小妖怪竟然来去自如，当真奇怪。

未央宫外。

未央宫靠近皇帝寝殿，却又巧取了御花园后隔着人造湖的静谧之景，是此走动的人并不多。

红墙青瓦内，清隽的人影素手持书，缓缓翻动。

暮色渐晚，宫人点起了灯火。

琉璃瓦后，蒙面的黑衣人融进林间，没有一丝声响。

一手指了指自己，一手指了指隐隐透过窗子的身影，两个黑衣人交换神色，蹑手蹑脚潜入东宫。

就在他们暗自窃喜顺利进入之时，背后乍响起清脆的女音:

“你们在做什么？”

黑衣人悚然回头，高高的翠竹上，身着灰衣的少女歪着头，清丽的脸庞一片困惑之色。

如果忽略她此时如悬浮一般点立在一片竹叶上，那么看起来真的像是寻常的少女无二。

他们对视一眼，同时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恐惧与暗示，正欲暴起除去女孩之时，倏然静止了下来。

少女轻盈落下，足尖点地。

“是坏人吧。”

两个黑衣人身子一软倒在地上，唐昭昭回身，一手抓起一个人的领子，几个眨眼间来到了高大宫门上。

“就在这里吹吹风吧。”她拍拍手，化身厝鸟消失在夜空中。

高耸的宫门上，两个失去意识的刺客被拔的只剩一条底裤，倒吊在官道中间。

傍晚，御膳房来的人敲响了太子的书房。

太子抬起头，看着端着碟子进来的宫女，淡声询问:“这是什么？”

“回殿下，是御膳房新送来的糕点。”

苓钰停了笔，没有抬头:“给昭姑娘送过去吧。”

婢女点头正欲退出去，书房的门便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灰衣少女蹦蹦跳跳的跑回来，太子抬起头，清俊的面容化开了一抹笑容，仿佛冰层透入的阳光。

他对着少女张开双手，少女立即顺着他的姿势扑进了太子怀中，仰着下巴看他:“今天我在宫外遇到了鹭鸶，她今天化了形，竟然主动跟我说话了！”

看来那只鹭鸶果然是妖。

苓钰柔声道:“怎么回来这么晚？”

“去了一家喜欢的酒楼，刚刚还顺手做了点事。”唐昭昭笑眯眯的凑近他:“你能不能闻到我身上的酒香气？据说，身上沾染着酒香气的人都是风流少年呢，你看我像不像风流少年？”

“像。”太子十分配合。

婢女低垂着脑袋，当自己是透明人。

唐昭昭看到了婢女:“漂亮姐姐！”在苓钰微笑之前看到了她手里的盘子，好奇问:“那是什么？”

“御膳房刚做好的糕点，你若是吃饱了就让她撤下去吧。”

“别！”唐昭昭走了过去捏起一个放在嘴里，弯了弯眼睛:“味道不错。”

苓钰好笑道:“慢点吃。”

宫女毕恭毕敬的放下盘子退了出去，刚关上书房的大门，就换上了另一副嘴脸，眼睛恨不得瞪出来的模样。

从未央宫遣散出来，当初宫女们有多爱她，现在就有多讨厌她。

她走到角落里，对着几个小宫女说:“我看这个什么阿昭姑娘真是十足的妖精，把太子殿下骗的团团转，你都没见太子看见她那个态度，我从来没见过太子那个模样，这妖女当真是魅惑人心呀。”

几个小宫女纷纷不平:“什么都给她，她那山林里出来的平民也配？”

“我看殿下未必是真的喜欢她，不然怎的连个名分都不给，在这掖着藏着？”

“我心中唯一能配得上殿下的只有祁逭郡主。”

“对，祁逭郡主才是太子妃的不二人选，除此之外谁都配不上殿下。”

……

小妖怪一边翻话本一边捏着糕点吃的津津有味，两条小细腿翘在身后荡来荡去，悠然自得。

苓钰看了一会儿后放下笔，不再作画，抓着唐昭昭的手腕，把她按在榻上定定的瞧着，眼角眉梢透着润泽。

雕花的木门打开着，窗外月光正好。

唐昭昭刚想发脾气，就看到窗外天空中正东方向飘来一朵云两朵云三朵云……

她一头雾水之际，忽然看到云层之上，有无数半透明的身影。

这他妈就很惊悚了！

唐昭昭奋力挣扎，可苓钰却忽然低头，一口咬住她的衣领，轻轻拉开了一小截，动作邪气肆意，还凑在她面颊旁轻轻吻了吻。

肉眼可见的，云层上的影子沸腾了。

唐昭昭张嘴叫唤:“别动别动！外面有……”剩下的话没说完，就被苓钰俯过身含在唇间。

“不是要采补我吗？”他轻柔的摩挲着她的后背，似在安抚，唐昭昭心里却慌的不行。

不知道是不是出现了幻觉，她为什么看到云层中有人对她伸出了大拇指？ ？

就很离谱？

唐昭昭伸手推他，却被他抓住手腕，用脚踢他，被他用膝盖压住。

终于，在他松开她的唇瓣抬眸看她时，有了再次说话的机会:“苓钰，有人偷看！”

少年墨发垂肩，漫不经心:“谁敢偷看。”

唐昭昭还没来得及指向窗外，就听到他冷冷的声音传出:“我就挖了他们的眼睛，断了他们的筋骨，好好惩戒那胆大包天之徒。”

顷刻间，云散了，影子没了，万里无云，月光如霜。

唐昭昭一脸茫然，伸手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

苓钰捉住她的手，好笑道:“你怎么了？”

唐昭昭眨眼睛；“我也不知道。”

视线向下，少年轻柔的啄了啄她的唇，贴上她的眼睛:“闭上眼。”

唐昭昭推他:“你怎么一天到晚总想跟我谈情说爱啊！”

苓钰认真思考一番，道:“因为你可爱。”

“……”他说得好有道理。

唐昭昭小脸一红，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