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地下城的路是一道巨大的深不见底的沟壑，石块间的缝隙中蜿蜒流动着明明灭灭的岩浆，还未靠近就感到一阵阵难以忍受的热浪扑面而来，连空气都被高温带动的微微扭曲。

悬崖的边上是凭空出现造型怪异的石门，上面布满了各种各样奇怪纹路的图案以及复杂扭曲的咒语，不用想也是来自某种深渊世界的咒式。

两座石质雕塑矗立在门洞外，通体漆黑的不明物匍匐在雕像上面，细长黏腻的尾巴缓慢的扫来扫去，尖锐的毒针附着在尾巴的端部，随时能够刺死猎物。

感受到外来入侵者，黑色的怪物睁开了双眼，猩红的眼珠滴溜溜的转了一圈，锁定了眼前的来人。

那是两个穿着斗篷的外来者，身上都有着令它厌恶的光明气息。

即便跟天堂无关，至少也是地上种族。

光凭这一点，怪物就产生了敌意。

唐昭昭和卡利卡亚也注意到了它。

那是一只通体漆黑克苏鲁风格深渊种，背后长着两只蝙蝠状油光水滑的无毛翅膀，下半身是弯曲的，看起来弹跳力十足的，带着羊蹄的腿，额头上也长着两只怪异的山羊角。

它的脸上黏连着分不清五官的薄膜，随着吸气呼气，那层薄膜鼓胀起伏着，上面布满了纤细猩红的血管。

光是看一眼就让人寒毛倒竖。

相比于这样可怕怪异，一看就感到扑面而来冲击力的魔物，卡利卡亚瘦弱美好的像是随时会融化的雪花。

唐昭昭哆嗦着，忍不住抓住了卡利卡亚的手。

“那是羊魔，跟着它我们可以进入地下城。”

也可以由它指引进入地狱。

身旁的女孩明显在害怕，卡利卡亚不动声色地伸出一条手臂圈住她的肩膀，把人往自己怀里带了带，果然，女孩立即伸出了两条纤细的胳膊搂住他的腰，像是溺水的人抱住了能够拯救自己的浮木一般。

卡利卡亚敛下眼睫，眉宇间透露这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再看向眼前漆黑的羊魔都觉得顺眼多了。

“这是什么东西呀？”她弱弱的探出头，圆溜溜的眼睛不住的打量前面的深渊种。

“这是羊魔，常年生活在不见光的地方，几百年前，路西法堕落后曾跟羊魔签下契约，让它守住地狱的各个入口，后来路西法被神封印在九层地狱之下，羊魔就来到了地下城，守着这里最薄弱的入口。”

卡利卡亚轻描淡写的说完后，感觉到女孩稍微往外退了一步，便补充了一句，“羊魔很危险。”

“……”唐昭昭默默的再次贴紧了卡利卡亚，一脸警惕。

他又说，“它们很狂躁，还喜欢吃掉想要进入地下城的外来者。”

太他妈吓人了吧！唐昭昭贴得更紧了。

少年修长的手指就搭在女孩的肩膀上，指腹不经意的摩挲着那一小片露出衣领外的温热皮肤，手下的触感让他爱不释手。

作为冷漠高贵的天翼种，他并没有放任自己沉浸在这种感官体验上，十分克制的收回手指，隔着衣物握住她的肩膀。

“有我在，不用怕。”他出言安慰。

可是他们两个的形象差太多，唐昭昭真的很难不害怕。

与此同时，匍匐在雕塑上的漆黑怪物张开了嘴，漆黑幽深的喉腔布满了一圈又一圈尖锐可怕的牙齿，像是随时准备把他们撕碎。

“外来者，如果想要进入地下城，一定要回答我三个问题。”

漆黑的羊魔从雕塑上站了起来，高大的身躯将近有四五米那样，唐昭昭一定要仰着脖子才能看到羊魔的全貌。不过经历了黑化的森林之神后，她对这种庞大丑陋的怪物有了一定的免疫力怪物，已经不像是刚来这个世界时那样难以接受了。

卡利卡亚回眸，耐心地向身旁的小龙解释，“羊魔是地下城的守卫，它在此守候地下城不被外来人入侵，与此同时会向过路的人提出三个问题，但这三个问题都会十分严苛，难以回答。”

“回答出了问题就能顺利通过吗？”

“一般情况下即便回答出这些问题，外来者还是会被羊魔吃掉，因为无论怎么回答羊魔都会告诉他们答案错误。”卡利卡亚风轻云淡的表情好像在说今天的天气还不错。

那还问问题有什么意义嘛！

天使那双漂亮的眼眸中流露出了淡淡的嘲讽，“深渊种族都是这样，卑鄙而不可信。”

“……”唐昭昭看着一旁丑陋可怕的羊魔，忍住捂他嘴巴的冲动。

拜托了朋友，这样当面说坏话不太合适吧。

唐昭昭忍不住问，“那万一是他们真的回答错了呢？”

“几百年来都没有人回答出正确答案，想必那个正确答案不存在。”

他十分笃定。

“……那应该怎么办呢？”

“很简单。”卡利卡亚微微一笑，“首先我们需要知道他问的问题我们能否回答出来。”

与此同时那边的羊魔已经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外来者，如你闭口不语，将会是我的名字

若你开口说出我的名字，那便是奇迹发生。”

卡里卡亚仍旧维持着温和的笑容，眼睛里却没什么笑意。

唐昭昭举手，“我知道。”

比她话音更快的，是卡利卡亚手起刀落的细剑。

一片血光中，卡利卡亚温柔的宠她微笑，背后的羊魔失去了自己的头颅，巨大的身体倒下，带起一片扬尘。

“不需要这么麻烦的。”

唐昭昭，“……”说好的回答问题呢，怎么直接把人砍了……

是谁刚刚说羊毛很暴躁很可怕的！明明你比他暴躁多了好吗？

唐昭昭越看越觉得眼前风轻云淡的卡利卡亚其实是因为不知道问题的答案而恼羞成怒动手杀人灭口。

被砍下头颅的羊魔并没有立即死去，那只漆黑丑陋的脑袋仍旧一张一合在说着什么。

卡利卡亚目不斜视，伸出细剑斩断石门上的锁链，牵着唐昭昭走入地下城。

路过那颗脑袋时，唐昭昭忍不住问，“答案是沉默吗？”

羊魔，“是的，答案正是沉默。”

“嘭”的一声，那颗漆黑的脑袋被踩爆。

罪魁祸首卡利卡亚面无表情地拉着她进入了门洞。

……

这是一座永夜的城市。

没有阳光照射，没有黎明的到来，每夜都灯火通明，半兽人开设的酒馆遍布整个地下城，长着黑色尖角的魔族以及各种不见光明的地下种族喧哗着，搂着衣着暴露的兽人女性发出刺耳的笑声。

整个世界充斥着暴力血腥，各种嘈杂的声音以及腐烂的气味扑面而来，几乎是刚进入这里就让人觉得难以忍受。

“地下世界就是这样的，地狱比这里还要可怕。”卡利卡亚的声音像是一抹光亮洒入了深渊，让唐昭昭立即从那种嘈杂声中找到了片刻栖息之地。

她摇了摇头，目光坚定，“我可以适应的。”

少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不再言语，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唐昭昭总觉得他和自己无意间的肢体接触越来越频繁。

频繁到她忍不住怀疑卡利卡亚是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