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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3章 失忆心机美人 73

  • 作者:鱼daddy
  • 类型:浪漫青春
  • 更新时间:2021-12-19 04:52:45
  • 章节字数:10912字

入秋一夜萧索。

天空染了阴霾,青灰色的云朵浓厚的遮挡在苍穹之上,遮蔽了一轮金乌,使整个上京都掩盖在重重的雾蒙之中。

倒与朝堂之上的混乱有些呼应。

坐经三朝的太后本是垂帘听政,却被太子以‘身体为重’‘去山中修养可延年益寿,亦保祖母安康,稳朝廷上下’为由送进了皇家别观修养。

所有蠢蠢欲动的手足都下场极惨,当今圣上的血脉竟所剩无几,太子以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手刃手足,最后立于朝堂之上,端坐在暂理朝政之位,口口声声说等圣上醒来。

可圣上,究竟会不会醒来?

宦官干政,与阉党交好,利益环环相扣,竟引来东厂协助威慑群臣。

此时,世子归京的消息便显得无足轻重。

太后退去之后,太子便真的执掌了朝纲。

宁原粮仓万万亩田野出现蝗灾,迟迟无法秋收,南方竟遇水涝,河岸决堤,水漫数城,民不聊生。

在这继续开国库赈灾之际,太子问的竟然是矿,是从三朝老臣手中收回实权。

一轮皓月,照亮了层叠巍峨的宫檐,也照亮了皇城外的长街小巷。

几个孩童坐在屋檐下唱着童谣。

‘明珠藏,皎月隐,太微垣,误东宫’

谁是明珠皎月,谁又误占了东宫?

“慕容氏关外军,还有呢?与他勾结的还有何叛贼?”

男子退下蟒袍,缓缓回眸,凤眼冷冷上挑,似要极力做出温和的模样,嘴角诡邪的弧度却宣泄出漠然的冷态。

角落里蜷缩着一个身着锦衣的女子,头上的珠钗乱了,努力坐直身体,想展露出大家闺秀的端庄,却因颤抖的眼睫宣泄了惊惧的心情。

柳嫒了解这个男人是多么冷血可怖。

前世做过夫妻,本以为今朝无甚瓜葛,没想到那日在慈恩寺,被人蒙住了头,再醒来就是他上京密训杀手的暗院。

周围的刑具带着煞气,男人轻描淡溪的拿起染血的尖锐虎钳端详,又问了一遍。

“柳小姐,你说你梦见的那些前世还有吗?”

柳嫒现在悔恨极了,她之前不该因旧情提点他前世的种种,令他起疑,竟还殃及自己。

京中巨变,血洗朝纲,这本该是前世容泠的作为,如今却是太子血洗,怎么一切都与前世不同……

虎钳猛的上下开合,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锐响,柳嫒吓得浑身一抖,顿时忘记了所谓的端庄得体,抖着身子抱住肩膀,瑟缩不止。

“我不知……前世你未曾让我听过朝政,之后……之后我们被囚了水牢,后面的事一概不知。”

“所以,你知道的只有这些了?嗯?”

一声淡淡上扬的鼻音,让柳嫒几乎想要叫出来。

若是对他没了用处,她可能会死。

柳嫒忽然急道,“上一世!上一世的世子……容泠,容泠他并不想当皇帝的!他最后并没有要皇位,而是辅佐了我们的孩子登基,他并非觊觎皇位,其余的,我还要想想……”

太子嘉陵背身而立,对着烛火,却仍没有丝毫暖意。

自一入京,容泠便如人间蒸发一般,不知去向。

世子府,别苑,他能查出的所有容泠的产业都命人细细查验过了,可以说是掘地三尺。

可竟丝毫踪迹都查不出来。

打上融光的面容并不清晰,半晌后忽然弯起唇角,露出意味不明的笑,“那柳小姐一定要仔细回忆回忆,不要让孤失望。”

‘噔蹬蹬’三声门响,属下来报。

“揽月楼来了消息,满月玲琅阁会开阁。”

嘉陵放下虎钳,柳嫒因他这动作松了口气,接着听他略带烦躁的说,“这次多取些蛊来,玲琅阁最近开阁时间不定,不要误了孤的大事。”

属下应声退下,悄然消失。

玲琅阁的毒只有玲琅阁可解,太子的暗院也一直用那里的月蛊控制杀手榜上的杀手,若是月蛊断了,怕是会有大麻烦。

次日朝堂,太子听完群臣来报,退朝前忽命大内总管拿出了一卷诏书。

阉人声音尖细,诵读着所谓诏书上的内容。

竟然是封提前拟好的让位书,仿若圣上昏迷前便已知晓自己会伤重一般,太子面上难掩哀伤,却明显虚伪至极。

群臣面面相觑。

圣上竟当真拟好了诏书?

这诏书怕是有些问题。

可除了当今太子之外,剩下的皇储不是痴傻疯癫便是残疾避世,明知东宫用心险恶,却挑不出其余人选。

只是再多的问题都来不及商讨,太子嘉陵白日命宦官宣读了诏书,竟夜上观星台,推演占卜,天师一番捏指掐算龟背观星之后,在密函上拟下了登基吉日,封在法坛之上。

上京,怕真是要变天了。

距皇城绵绵百里外,有座依附上京而建的小镇,河道的两侧种满高高的槐树。

人们常说,不能在槐树下睡觉,会遇南柯一梦。

云昭却总倚着那颗二人合抱的槐树睡觉。

她已经许久未见过容泠了,一如他所说,让她不要踏入上京,她就真的无法进入京城半步,什么方法都用过,哪怕是她轻功极佳,也未能混入。

这座宅子精美奢华,亭台水榭雕梁画栋,玉池垂柳,廊角下挂着精致的风铃,微风吹过叮咚作响。

她从一开始的悲伤急切,到后来心生恼怒,再到后来的无奈,只过去了十几日。

倒是无意间在街上买了个被人追着赶出酒楼吃了霸王餐的小少年。

本是随手的举动,没想到那个小少年跟着一路到了宅子,求她收留,说自己什么活都能干,只求给口饭吃。

宅子里没什么下人,又特别空旷宽阔,打扫起来不便,云昭便收留了他,

小少年十分能干,院子里里外外收拾的时分妥帖,还时不时跑出去,水里游的天上飞的,都能给她弄来,烧菜也十分好吃,样样都合云昭口味,日子过得竟分外滋润。

手脚也精巧,时不时带些精美的小物件回来,有的是他自己做的,有的说是从集市上淘的,样样都精美好看。还不知道从搞来了些漂亮的石头彩珠,切割了之后镶在那些小物件上,给云昭缝了个药囊,说是可以凝神。

整日里郁郁寡欢,夜不能寐,竟被这小少年看在眼里。

云昭接过药囊,刚挂在腰间,小少年又递来了一串金色挂链镶彩石桃花的事物,有些像风铃,十分精美。

“这是金的吗?”

少年笑的憨厚,裂出一口大白牙,“怎么可能呀姑娘,这是铜的。”

“还挺好看。”云昭拨了两下,挂在小院外的房檐角下,权当风铃使了。

谁知少年看见这一幕呀呀的叫了起来,跑过来摘了下来,一脸疼惜,“姑娘怎么挂在这,不怕被人偷了去。”

“不是铜的吗?又不值钱……”云昭摊摊手,一脸无辜,“挂门上挺好看的呀。”

“那也不行。”少年嘴角抽搐,“这七事那么精美……算了,我给姑娘挂内院门上吧。”

七事迎风摇晃,桃花梨花栩栩如生,最下端坠着两朵花,模样有些许眼熟。

“这是什么花?”

“姑娘,这是秋海棠。”

秋海棠?

云昭抬手,拔下了发簪,少年惊奇的凑过来看了几眼,露出好奇神色。

“姑娘发簪上的这朵也是秋海棠,是别人赠的吗?”

云昭不解,“这秋海棠有什么寓意吗?”

小少年挤眉弄眼,“当然有,这是单恋,单相思,赠簪那人恋慕姑娘。”

单相思。

借花传情,倒是隐晦。

云昭把簪子簪回了发间, 回到院落中,静静听了片刻,院子里挂风铃的少年回了厢房,她才缓缓打开门,重新走了出来。

少年好虽好,却太过燥了一些。

往日里她也话多,每每容泠看书时就喜欢叽叽喳喳的缠上去,现在颇有些理解他当时无奈的心境,不知道那时容泠是不是也觉得自己吵闹。

晚霞渐薄,夜幕降临,又到了月上柳梢之时。

刚出大门,身后便响起了微不可察的脚步声。

这些都是容泠派来紧盯她的,生怕她进入上京,这些日子她已经习以为常。

这些暗卫往日里都像死了一样,无论她如何搭话询问,都不跟她透露半点消息,云昭想知道上京情况如何,全靠茶馆里说书先生那真真假假激昂的讲述。

今日讲的,是当今朝堂上无法考究的风云巨变。

似乎淡忘了,曾经那个惊才绝艳名动天下的礼亲王世子。

云昭兴趣缺缺,一壶茶见了底,觉得索然无味起身要离开,不想撞着了身后托着坛子准备外出的姑娘。

她手里捧着晶亮的酒曲,被云昭一撞打翻了一身。

姑娘惊呼出声,看着自己泅湿了的衣裙和满身的酒气,急得不停用手摩擦,嘴里还慌忙念叨着。

“怎么办怎么办,我还要等着进京呢,怎么不长眼啊你!”

云昭连连道歉,那姑娘却完全听不进去,口里还念念有词,说什么如果去晚了就死定了。

她一时好奇,忍不住问,“姑娘是要去哪儿?”

“上京的揽月楼,我要将这酒曲送过去,耽误了时机是要被罚的!”

门口处人头攒动,遮蔽了视线。

云昭垂着头,忽然提议,“姑娘不妨跟我一起去换身衣服?”

一道城墙,两种世界。

城墙内灯火璀璨,人影重重,金红灯笼高高挂在划入苍穹的飞檐下,画扇屏风上倒映着纸迷金醉的晃影。

有人素手卷起珠帘,对着西风欣赏秋月皎洁的月。

月下孤影成三人,融融月光流转,似层晶莹的银霜。

最为恢宏华美的销金窟,有人正在发脾气。

名贵精致的屏风被猛的推翻,吓得一众小侍连连后退,却没躲过飞来的酒盏,砸的额头通红苦不堪言。

“滚!都滚出去!”

原本清润好听的嗓音微微变形,主人失了一贯的风度,淡青色的衣袖划出急躁的弧度,在空中极速下滑,掀起微风惹得烛火晃动不止。

“他为何囚禁我!”

‘哗啦’一声,玉案也未能幸免,被人被推翻,上面的古琴滚落,崩断了名贵的弦。

小侍哆哆嗦嗦,却仍是硬着头皮开口。

“公子,皇宫里来了贵人,想听公子抚……”

“不见!”

哐的一声,又是猛的砸来一壶酒。

小侍吓得彻底噤了声,抖如筛糠急急跪行出了门。

末了,还小心翼翼关紧了门缝,声怕再惹了主人生气。

可仍旧有不识趣的人进来。

‘吱呀’一声微响,刚关紧的门被人重新推开。

“都说了不见!滚出去!”

甩出去的茶盏落在一双绣鞋旁,滚了几圈后颤颤巍巍地倒下。

扶光愠怒的表情在一瞬间变成错愕,又变成极力掩饰的温和笑意。

“昭姑娘,你怎么来了。”

云昭穿着明显泅湿了一块的裙子,蹙眉避开了脚旁往外泅水的茶盏。

再抬眸看他时,眼底一片冷芒。

扶光的身姿高,五官深邃阴柔,却不显女气,这样的容貌无需过多点缀,通常只着一根玉簪绾发便可。

单一根玉簪的点缀,也就成了他的习惯。

以至于,他在某一次以另一种形象出现在她眼前时,忘记了换下那根簪。

她看了眼扶光发间的玉簪,忽然伸出了手,上下挡住他的脸,只余那双眼睛在外面。

扶光立刻反应过来,转头就想躲,却被女孩一把钳住了下巴。

她的力道并不客气,消瘦无暇的下巴上很快起了红痕,却不见手指的主人有半点怜惜。

“都说揽月楼易容术非同寻常,没想到连身高喉结,都能改。”

扶光一怔,眼睫微微下垂。

终究是被发现了。

怎么会发现不了呢?他给她留了那么多痕迹。

或许他一直是想被她发现的,只是这时机,不太对。

扶光抬起眼眸,桃花般的眼睛里已经没了闪躲。

“遮喉结的是软蜡,上下填补凹槽,除非伸手触摸,否则不会被查觉。身高则是缩骨功,可这功法会消减寿命,所以不能缩太多,因此看起来比寻常女子还是高出不少。”

云昭点头,“是,江湖功法大多讲究以物换物,无物可换时,减的就是寿命,炼毒应也是如此。”

所以,容泠那些时日越来越黯淡,连面对她时眼中都有哀伤。

甚至,从抗拒她的接近,到最终把她推开。

早该想到的。

“你既然都知道,为何还那般?”

“哪般?以为容泠杀了剪月吗?” 云昭笑了,仿佛昔日宫中同榻而眠的那个天真少女,“我不是信了,而是他想我信,他不希望我跟着他,我便如他所愿。”

扶光怔怔的看她,眼神复杂。

“云昭,你……”

“我只想知道你为何这么做,扶光。”敛去笑意,那张逐渐褪去稚嫩的脸显出一丝冷艳的风华,连同她的嗓音,都像带了刺,“容泠喊我昭昭,你喊我云昭姑娘,单字昭却是我的代号,天下间喊我昭的,只有一人。”

汝城的院落内,他曾数次喊她,昭。

“我竟不知,你与太子也有合作。”

到嘴边的挣扎最终化作苦笑,扶光失了锋芒,眼神暗淡, “那你……为何而来?”

“我有事要问你。” 云昭皱眉,“你可知,他体内的毒……”

“鬼金蛊,如果你问的是这个。” 扶光神色淡淡,哀伤掩去,变成了平静,“他以身作蛊毒温床,应该是许久之前就不想留在这世上了。”

许久之前……

云昭微微愣住。

“这毒,是他自己给自己下的?”

扶光里在窗边,于月华之下,显得分外孤寂。

心上人咫尺天涯,满心满眼全是另一个男子。

是他迟了。

如果早些表明身份,是否事情会不一样?

他神色复杂,口中却依然平静的陈述,“他本有厌世之兆,给自己施下的都是秘法上失传的奇毒,几乎无解,后来我知他来汝城后搜罗天下药书,刮骨换血,大抵是想毒逼出来……”

闭了闭眼,他目露悲悯,“云昭,你是他的变数,如果你没出现,他完成了自己的夙愿就会离世,可现在,我猜,他想留下。”

而最痛苦的,莫过于他想留下,却已无计可施。

还不如从未有过眷恋,现在他还怎么离得开。

扶光竟然诡异的与心底厌恨之人共情了。

大抵是不甘心。

我总对自己的字数判断失误……

后面这些写的有点长了,等不及的可以跳几章……

谢谢宝贝的月票票!感谢阅读感谢笔记评论,爱您们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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