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身影蜿蜒而至，纤长的水痕粼粼在月光下荡开。

而我漂浮在海面上，寸步也动弹不得。

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钻入鼻孔，有一点像是檀香，夹杂了淡淡的腥味，与海水腥味有区分，但又形容不出来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种行为。

腥香？

我他娘的竟然觉得这种香味也是似曾相识。

梦是故梦，香也是旧香，说不定这游来游去的人我也认识呢。

这么一想，心里面害怕的情绪倒少了很多，正视那道游过来的身影。海面阔大，看似自不远处游过来，实际上距离很远。

我耐着性子，既然醒不来，那就去观察。

身影越来越近，我渐渐看清了它的身形轮廓。披着一头长发，皮肤泛黑色，在月光下闪耀着银光。

这他娘的，是个水鬼啊。

后背泛着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这是来自本能的畏惧，但人之所以是智慧生物，就是因为我们能够克服本能的支配。

不过令我好气的是，究竟是什么样的东西，能够让我产生本能的害怕。

越来越近，终于，我看清了那道身影，它也扬起头来，月色下，一张妖异的面孔，两只黑色的眼眶，正对着我。

这张脸，不能称之为脸，在有生以来，无论是现实中还是电影里，抑或是梦境中，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一张脸。

它是由无数海蛇紧密缠绕在一起，组成的一张面孔。又好像不是蛇类，它的身躯很纤细，不带花纹，只是密密麻麻分布着鳞片。

这张脸很紧致，浑然一体，一个密集恐惧症患者看见它得当场晕过去。

越游越近，我浑身鸡皮疙瘩都要炸起来了，却僵硬站在原地移动不得。

它仰起头，向我游来，我看清楚了，海面上的身躯，也是和脸一样的组成方式。

歌声，从嘴中传出。

它越来越近，漂浮在我的身边，歌声停止，张开那张嘴，露出里面细细密密的牙齿来。

一张黑色细长的舌头，从它的喉咙深处探出来，弯弯绕绕，最终，贴上了我的嘴巴，慢慢向喉咙深处游去。

我脑海里突然炸开。

猛然惊醒！

这是，湿蛟！

我从床上坐起来，按开床头灯，下床拉开窗帘，身上已经是大汗淋漓，我站在窗前大口喘气，脑海里惊疑不定。

竟然是湿蛟。

我从来没有见过湿蛟，只在孟启生的一本古籍上看到过湿蛟的画像，但古人那种四不像的画法，基本没有太大的相似性。

但我很能够确认，我梦见的，就是湿蛟。

因为孟启生曾经给我叙述过他的梦，在那断断续续的梦境中，湿蛟就是这个形象！

硕大的圆月，海面，身影，歌声，长舌。

这就是湿蛟。

我怎么会和孟启生一样，梦见这个东西？

梦境中想不清楚的东西，现在能够想清楚了。那股熟悉的香味，就是顾南山出事时，书房里的香味。

香，虫香，妈祖像，顾南山。

梦境，湿蛟，大海，圆月，虫香。

他娘的。

我在脑海中暗呼一声，他娘的。

这是要大结局了吗？一件一件的事，似乎都开始联系起开了。

这是，天下归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