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金鸡子出手之前，肖佐便已看出那女子定非其敌手，只是救与不救，却在纠结之中：救吧？万一被认为是英雄救美咋办？想不救吧？前辈有教导曰：“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不救又说不过去。

“救她不救？”肖佐瞟一眼伍福，这小娘正拎着秃毛老狼玩得兴起，听肖佐一问，掰过老狼脑袋，逐根拔它胡子：“救、不救、救、不救……”拔到最后一根，正是单数，小娘看向肖佐，认真一点头：“救！”

救？我看是揪吧？肖佐看老狼被揪成“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的造型，心有戚戚，默默为它哀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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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呔！金鸡子！尚识得某家否？！”肖佐一声大喝，跳入场中，左手一燎，将场间小妖烧得屁滚尿流；右手并指如刀，隔空一划，一道漆黑鬼火锐利如刀，直扑金鸡子面门。

他这鬼火所发时机角度，既刁且准，金鸡子正扑击那女子，气力用老，根本无法变向，仓促间手中双钺交叉一架。这可应了那句老话“风水轮流转”，他金鸡子才以金芒逼得那女子硬架受伤，不到一个呼吸时间，便不得不以相同姿势硬接。

……

“轰！”火光闪、烟尘起，白亮亮两支鸡爪钺冲天而去，落在溃散的小妖群中，发出两声哀鸣，也不知谁家倒霉孩子中弹了；“呼——”清风过、烟尘落，金鸡子呈“大”字型贴在山壁上，须发焦黑曲卷，口鼻中有一阵没一阵地向外冒着黑烟，肖佐上前一把将其撸下，周遭景致一阵水波般晃荡，又变回塔中模样。

那蓝衫女子死里逃生，心神一松顿觉浑身无力，脚下一软靠在墙壁上喘息。伍福拖着老狼走到女子面前，举起白生生的手臂，伸出一根胖乎乎的食指在她面前摇晃：“这是几？”

女子发带被劲气削断，发髻披散下来遮了脸庞，任小娘如何摆弄手指，只若不见。伍福皱皱鼻子：“肖佐，她好像抽过去了哦~”

肖佐在旁大袖一挥，一道微风吹开女子长发，伍福探头一瞧：就看这女子面色苍白、口·唇血色全无，眼中神光涣散、毫无焦距，显然到了休克的边缘，全凭着股过人的毅力才能借着墙壁勉强站立。

“咋整哦？”伍福眨巴眨巴眼睛，直瞅肖佐，

“咋整？”肖佐倒是很感慨这小娘的语言学习能力，来阳世不到一年各地的方言都能来上两句。一转头看见如死鸡般趴在地上的金鸡子，上前踢踢他肋杈子，动静全无：“要不给她整碗死鸡熬白菜？”

这个好，这可是道名菜，伍福滴溜溜眼珠就差吮指头了。不料那死鸡听了这话，猛地抽搐一下，蹦起身打了个转，摆个五体投地的姿势，口中大呼：“金鸡子拜见伍郡主、拜见肖将军！”

……

得，到口的鸡肉飞了……小郡主一鼓包子脸，闷闷地转过头去揪秃毛老狼，肖佐似笑非笑地冷哼一声：

“老杂毛！某家问你，虞璇姬何在！？”

“鱼玄机……？”金鸡子趴在地上眼珠乱转，半晌才不确定道：“被……温璋……杀了？”

“滚！谁问你那唐朝豪放女了！”肖佐闻听大怒，一脚将这满脑袋龌龊的老鸡，踹成个滚地葫芦，“某家问的是虞！璇！姬！”一字一咬，手中升起熊熊鬼火，组成三个大字。

“虞璇姬？”金鸡子这才认清，却仍是一脸迷糊：“这个……那个……”

他正支吾不出个所以然，那边厢插过一个虚弱的声音：“肖将军……找虞璇姬……何事？”却是那蓝衫女子不知何时已缓过劲来，将散发拢到耳后，虽仍是一脸菜色，却透出股别样的病态风情，正一步步艰难地移近。

肖佐望太师椅上一坐，把右腿一盘，右肘架在膝上，握拳支在太阳穴边，抬眼看她：“你是何人？胆敢质问某家？”

女子听肖佐斥问，面不改色，向他深施一礼：“小女子如何敢质问将军？”，直起身来，平视肖佐，一脸坦然。

“你这女娃倒好胆色。”肖佐咬牙狞笑：“将你所知尽数道来，若有隐瞒，某家……阉了那游长生！”他开口几句说得气势十足，结果最后一句着实不着调，倒听得那女子一愣，忙开口撇清：“我……我和长生没、没关系的……”

“有无关系，那是尔等自家事情，与某无干，休要摆那幽怨嘴脸，速将事情讲来！”肖佐不着调起来，丝毫不输伍福，那女子不能适应，愣了一会儿才转过弯来：

“小女子姓庄，名叫雪棠，家住舒甘州，父亲乃是一介凡人，而将军所言虞璇姬……正是家母”

“胡胡胡……你这女子，敢诓某家？那虞璇姬分明于丹云战时，即被擒拿，如何会有你这般大小的女儿？！”肖佐阴恻恻怪笑，两眼冒出惨碧色火光。

“不敢欺瞒将军！”庄雪棠赶忙辩解，神色扭捏：“小女子其实是……是卵生的……”

“卵生？”肖佐微一皱眉，旋即便也释然，鱼嘛，可不就是卵生的么？就听庄雪棠继续说：

“家母产下我这不肖女后，便被蜀山恶贼绑架。家父为保我性命，带着当时还是硬卵的我，躲进深山，将我放入寒泉以水灵珠温养。我虽未能破壳，却灵智早开，父亲一生牵挂母亲，直到他在寒泉前逝世，仍念叨着要将母亲救出……”说到后面，已泣不成声。

“哈哈哈哈……”肖佐听完庄雪棠悲述，仰天大笑，冲她一招手：“真是天涯何处不相逢！来来来，叫声干外公来听听！”

“你！……”庄雪棠不意一身凄苦，竟遭此奚落，眼眶一红，话都说不出来。

肖佐也不理她，笑得过瘾了，才将葩虞佬所托告诉此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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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你真是我的……干外公？”庄雪棠听完前事，半信半疑地重新打量肖佐。

肖佐也不理她话中疑问，只听得“干外公”三字，乐得眉开眼笑：“哇嘎嘎嘎！好乖的外孙女，给外公说说，你为营救母亲，可有何线索？”

庄雪棠急欲揭过“干外公”这节，也不在意肖佐话中称呼，回答道：“我潜入蜀山时日尚短，只知九层锁妖塔，层层有妖修把守，为他门中锻炼弟子之用，每层各行其政，互不来往。”

“一点用处也无！”肖佐毫不留情地斥道：“各层守卫，打杀上去便是，可这虞璇姬究竟何在？若仅被押在下几层，你来此拼命岂不找死！？”

庄雪棠看看同样闷头往上冲的肖佐与伍福，不知如何回答，半晌方开口：“当年我尚在卵中时，曾听抓我娘亲的恶贼说，除非‘锁妖塔倒、葩虞沼干’，否则我娘终不见天日。”

肖佐摸摸下巴：“恩？这锁妖塔倒却是容易，可葩虞沼么？还得问问你亲外公，估计人家不干……”正说着，突然一拍脑门：“这剧情好耳熟啊……在哪听过来着？”

“没听说过……”伍福终于拔完了狼毛，拎着光溜溜的老狼一脸心不在焉，转头看见跪伏在地的金鸡子：“既然他不知道那个什么鱼的……我们吃死鸡熬白菜吧？”说着还伸出粉嫩嫩的舌头舔舔嘴唇。

“不要啊！”金鸡子几步爬到肖佐脚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求饶：“将军饶我，我带将军上塔顶！”

肖佐一扯袖袍，一咬牙亮出白森森的牙齿：“你道某家不敌这群龌龊之辈，须得你带？”

“不敢！不敢！”金鸡子拿出那啄米的本事来磕头：“好教将军知道，今日是三月三，所以蜀山颇有疏漏，若是等天光起来，让他们发现不妥，将军要冲杀出去，也得费上一番手脚。”

肖佐想来有理，唤他起来：“既如此，你有何谋划？”

金鸡子爬起身来，拱手弯腰，陪小心道：“小道来此锁妖塔虽不过月余，但上下钻营，颇知楼上几位根脚，将军听小道细说：

这七层塔主，姓胡，乃是八百年前，英华山中猛虎得道，这虎妖性子古怪得紧，别个虎妖，皆是勇猛鲁莽之辈，他却整日里咬文嚼字、弹琴作画，说起话来一股酸腐之气，自己还兜弄了个雅号，叫什么‘老竹轩主人’，蜀山弟子都管他叫胡老酸。但手底确实够硬，都传言若不是他那糟迂性子，应该由他掌管第八层的；

第八层的塔主，自号大力独角仙，真身也真就是个虫儿独角仙，这厮力大无比，脑筋却是憨直，因为是蜀山老道救回来的，对蜀山是死心塌地，若知道将军所图，定会拼命；

搁最上层的，是个白胡子老道，肯定也是妖修，不过整个锁妖塔无有知其真身来历，小道我也只入塔之日见过一次。这牛鼻子入了蜀山籍，与蜀山掌教是一个辈分的，道号叫白罗，锁妖塔所有有名号的妖修，在他那皆有注册，将军若寻那虞璇姬，这白罗老道可以下手。”

说了这许多，金鸡子偷眼观瞧，见肖佐微一点头，心头大松口气：这条小命算是暂时保住了，要想不被蜀山秋后算账，眼下可是站队的时候了。回想方才肖佐手段，当下一咬牙，撩道袍，“裤衩”一声就跪下了：

“小道久慕将军神勇，愿鞍前马后追随将军，愿领将军上塔以作投名！”

肖佐眉毛一挑，怪笑一声：“‘久慕’之类的屁话就莫要再说，说说如何可轻取此塔，若是功成，某家必然照拂与你。”

金鸡子面露喜色，爬起身来道出一条计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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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笔记本从四米高空做自由落体……本章是在电脑维修店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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