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书正说到，肖佐正欲安排肖氏族长肖静落脚，谁料还不及出门，便又听大声鬼唱礼：“天行古家大执事——苻默苻大总管——铁公鸡一只——一毛不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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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得唱礼，马望山眉头一挑，笑呵呵迎出门去，林立眼角一跳，招呼肖佐：

“今日却是怎的了？这般时分，竟还有客上门，肖老弟可知这苻默什么来头？如何不请自来？”

肖佐在五夷山中，也与苻默有过见面，还得这大总管送了一面客卿金牌，待要拿与林立一观，却不知落在何处，想想许是在伍福髻子中，见小娘睡得香甜，也就作罢，只对林立介绍：

“这苻默，乃是古阀内门总执事，如他这般一个外姓，做到这个位置，在阳世算独一份儿。

某家在五夷山中，曾吃过他一顿酒饭，听他言语，竟是数十年前兵与马老头相识，此番衣是欲借我黄泉井接引魂魄，以谋那泼天的功德。”

林立闻言，啐上一口道：“这也功德，那也功德，偏偏就咱家这个没这功德！什么世道。”嘴上痛快几句，又问肖佐：

“既是有求于我，可曾许下好处？总不是想着空手套白狼罢？还是被你小子私吞了？！”

肖佐看他做声色俱厉状，失笑道：“有甚子好处！还真打着空手套白狼的念头，只想着嫁个女儿与我，也不知马老头怎么找上这么个货合作。”

他话中其余，林立皆不曾在意，惟独那“嫁个女儿”，听得分外清晰，鼓掌大笑道：“甚好，甚好！老弟你如今位高权重，正是少年得意之时，确是要娶上一房门当户对的婆娘！这古阀既在阳间有如许积累，当不堕老弟门户！”

肖佐瞪他一眼，还不及斥他，就听背上伍福小娘，迷迷糊糊问道：“娶谁……”

林立笑声如被重掐，嘎然而止，看看小娘支在肖佐肩上的脑袋，正半睡半醒地晃荡，心中思量：某家这兄弟好手段，下山一趟，竟与这白师徒儿愈加亲厚，有如此兄弟，何愁夏家不兴？

念头在玲珑心七窍上一转，立马拿定，面色如常，笑对肖佐道：“小小玩笑，老弟莫要在意，且与我一同见见这个内廷大总管？”他将“内门”说成“内廷”，可见心中不满与轻视肖佐微一咧嘴，也不纠缠，转头看看自己这族叔，却发现老头不知何时，竟溜达到一旁墙上的挂画下，一脸陶醉地摇头晃脑。

他肖静肖百鸣，不愧是做了近三百年宗族族长的人物，早在二鬼开始讨论古阀之时，便远远站开，听得肖佐喊他数声，才做惊觉状：“哎呀呀……林指挥这书房壁上挂的，可都是世间少有的佳作哪！老头我一时沉醉，竟物我相忘，失礼之处，还请见谅……”

林立瞟肖佐一眼：你这族公，真妙人耳！

肖佐一耸肩，满脸无奈，还是林立呵呵乐道：“古阀来人贺寿，倒与老先生布谋而合，老先生可有兴致与某一同出门一观？”

老头一愣，继而眨巴下小眼睛：“敢不从命！”

与聪明人说话，便是这般省力，林立一手拉上肖佐，一手拉住肖百鸣，面上带着高深笑意迎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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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这苻墨默，来得真正不是时候，其时子午交界，乃夜半转鸡鸣之时，正是一天中阴阳交替的时间。

林府前坪上，来宴的群鬼已悉数散去，但赖皮鬼戏班子，才正好卸妆收台完毕，正抓紧最后一点阴时，一窝蜂地往山下贪吃鬼小吃唐吃消夜去。

大声鬼叫喊，在寂静夜色下突兀响起，赖皮鬼手下，有甚子货色，不用多说，想也知道，听得这一嗓子，“呼啦”就围观上来。

苻大总管吒只听温吞鬼提及，马望山正在这百鬼峰上，便急急赶来，谁料正遇上林立寿宴，门口还拦着俩收礼的。他可没肖族长那拔根腿毛的勇气，老老实实在随身物品中挑找礼品。

奈何他身为古阀内门大总管，从来只有收礼的份儿，何曾需得与人送礼，如何会随身带着礼品？掏摸半晌，只有一瓶烈阳丹尚可登台面，只是，你给一鬼修送上烈阳丹，这是贺寿啊，还是送终来了？当时也拿不出手。

一众鬼戏子、鬼武生看他寻摸不出，纷纷哄笑起来，纵是苻大总管见惯风浪，也不禁面皮发红——三分恼的，却更有七分怒的。

好在他终是掂念此番进山目的，不至于在此翻脸变色，只是随行了三个古阀弟子，从不曾受到这般奚落，却是按捺不下火气，其中一个白衣男子，眉毛一挑，便要上前。

一众恶鬼，戏帮子里摸爬滚打过来，迎来送往中，如何不会察言观色，见这男子意有所动，纷纷手下暗自用力，只待他出言不逊，便揍他个生活不能自理。就在此时——

“讷言兄——教老夫好等！”马望山自院中大步而出，衮袍金冠，倒真是一派逍遥侯爷模样。

围观群鬼见来了侯爷，心知没得笑话可看，哄笑一声，三三两两地散去，苻默见马望山近前，当不会呆立原地，忙紧走两步，谁料他左脚刚一过门槛，大声鬼拉长了嗓子：

“铁公鸡——进门咧————！！”

悠长的声音，整个百鬼峰都清晰可闻，走在半路的戏帮子听了，尖声怪笑起来。

苻大总管一时僵在原地，脸上哭笑不得。还是马望山走上前来，一把拉住，哈哈大笑道：“这班小子，还是如此顽劣！小小玩笑，大总管不要介意……”

苻墨借坡下驴，口尊侯爷，连称不会。却有其身后转过一女子，看着马望山，似笑非笑：“贵宗如此，怕不是待客之道罢？”

苻默与马望山同时脸色一敛，只是还不待这二位说话，就听院中桀桀怪笑：“主人做寿，空手而来，怕不是为客之道罢？”

女子教此言挤兑，面上一僵，眉眼间恼意一闪，正待回击，苻默回头狠瞪她一眼，方低头不语。就看院中又走出三个人影来，正是肖佐林立与肖百鸣。

苻大总管心思调整得也快，哈哈一笑，冲林立一拱手：“这位想必就是林指挥了，此趟来得匆忙，不知指挥使大寿，未有贺礼，实在是老夫之罪，回头一定补上！”

林立与苻默老头，一个是夏家赘婿，一个是大门阀内门惟一的外姓执事，在境遇上，实在颇有几分相似之处；四目相对，倒真生出几分惺惺相惜的意味来。

“苻总管哪里话来，实是家中手下，平日教我懈怠惯了，却冲撞了苻总管，总管定要给某几分薄面，进屋喝上两杯水酒！”

…………

两相客套下，林立将苻默与其身后两男一女让进屋中，他口中虽说“喝上两杯水酒”，其实谁也不会当真，分宾主坐定，自有侍女端茶送水上来。林立亲自操刀，取出珍茶泡上。

肖佐在苻默面前落下座来，笑道：“五夷山中，一别月余，苻总管安好？”

他不提还好一开口，苻默两道寿眉都纠结起来，苦笑问他：“肖将军倒是逍遥，只是老夫所赠客卿金牌，今在何处？”

肖佐面不改色道：“正在某家匣中收藏。”他哪有什么匣子，也就是随口一诓，总不能说物主所赠之物，早不知所踪了吧？

老头脸上似怒似笑道：“肖将军倒好记性！”说着从怀中掏出一物，宽三长六，通体金黄，背刻云纹锦龙穿云雕花，正面一个“古”字，正是古阀客卿令牌。

“苻总管这是何意，我鬼宗杂务繁多，再无闲余可做你古阀客卿矣……”肖佐瞅了眼这令牌，一本正经道。

“肖将军莫要装糊涂，我古家令牌，皆有暗刻，这正是老朽赠与将军那块！”

肖佐大惊失色道：“老头你好不地道！既是送与某家，为何又暗地取回！”

…………

饶是以林立脸皮，亦被肖佐倒打一耙给惊艳了一把，苻默更是哑口无言，半晌方道：“肖将军年纪轻轻，有如许修为，果真不是偶然！”

肖佐自得道：“那是自然！”

肖百鸣在一旁啜着茶水，老怀大慰：果不愧是我肖氏子孙！

“肖将军休要再与老夫打机锋……这面令牌乃沈阀交来，那博阆申公家的申公平安，可是死于将军之手？”苻默终于不再卖关子，将话直说。

肖佐思量半晌，一拍手道：“原来那胖子叫申公平安！”天见可怜，这胖子死得真冤……

老头得了他回答，似松了口气：“那申公家，虽是小家族，却为沈阀打理不少产业，此番这块金牌被他家得到，告回主家，是以沈阀找上门来……”

“那有何妨！”肖佐毫不在意地一挥手，“便告诉与他，正是某家下的手！”——反正虱子多了不愁咬。

“你这鬼修，倒是好胆量！”苻墨还未向肖佐说明个中原由，却是同来的二男一女站了出了。

“哦？”肖佐闻眼，两眼一眯，“尔等何人？”

“古氏三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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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发现只有躺着才码得出字来……我的颈椎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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