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北没有什么表情，端起饭碗继续吃饭。胡胜利拿着钥匙扣很稀罕的左一摸右一蹭。吴麟看着一幕十分羡慕，胡胜利也许是不幸的，但他却也有自己的幸福。胡北观察到吴麟有点失神的表情，但也没有问这其中的原由。

酒足饭饱之后，胡北留下来收拾家里的残局，胡胜利提出来要和吴麟去小区街道里走走散散酒气。吴麟当然也是欣然的答应了。

两人走在热闹的街道，彼此心中有隐藏的少许悲伤也都消失的一干二净，胡胜利带着吴麟这里看看哪里瞅瞅，两个长得粗壮的大老爷们此时变得像个未经过事实的小孩子。走到一处街道的转角吴麟听到了一些细小的不和谐的声音。

“把你这几天讨的钱都交出来！快点你他妈是不是聋子?”说着黑暗中传来一阵拳脚的声音。“他妈的！还是个硬骨头！给老子搜！”精瘦的男人指挥着两个手下拉着了要挣扎的男孩。在男孩身上来回摸索“可以啊！小子把这钱藏在裤裆里，以为这样你爷爷我就发现不了了？今天不教教你做人的规矩，怕是你以后不会听话！”说着男人的手掌就举到了半空。

在刚要打下去的一瞬，男人的手被人抓住。“谁！谁他妈这么……大胆。”男人回头看到一个男人宛如死神一样挎着脸。“吴吴吴麟，呸呸呸！麟哥，什么风能把你吹到这条街上来？”男人吓得双腿发抖。“可以啊，毛三，上次抓你让你跑了！现在开始抢小孩了？本事见长啊！”说完吴麟一个巴掌就掌到了毛三的脸上，“是是是，麟哥，麟哥你看念在兄弟们初犯，就就就！”毛三摸着红着的脸谄媚的对吴麟说到，“他们是不是初犯我不知道！毛三你上次在街上开摩托，抢人家女人包的事，好像我两还没聊完吧！”说着吴麟单手拎起了毛三。毛三的脸逐渐开变得癫狂“这是你逼我的！”说着毛三很快的速度从裤兜里拿出一把小刀，划破了吴麟的衣服，吴麟为了防卫也一下放开了手。“你很能打！我知道！我们三个带着刀打你一个我看你怎么给我打！上”说完毛三三人上前包围住吴麟。

“小吴你跑的可太快了，我差点都没追上你！哟！你这可真热闹！”胡胜利一眼便看出了现在的情况，抽出了随身携带的警棍扔给了吴麟，自己则从旁边抄起了一根水管。“胡胜利！”毛三当然也认得胡胜利，在这条街道上混的，都知道胡胜利是唯一一个不能去惹的人，上面一些人，在他们出来混的第一天都会给他们看胡胜利的照片，告诫他们如果看到这个男人最好快跑。

“现在可是二打三了！”吴麟似笑非笑的看着毛三三人，一个冲步用甩棍击中毛三的手臂，胡胜利也紧随其后用水管敲打着另外两人的身体，三人在一阵惨叫后都躺倒了地上。“喂，对我是胡胜利，湖滨街道十号弄，抓住三个在逃抢劫犯。犯罪嫌疑人已经被制服，可以派人一辆车来把嫌疑人带走。”胡胜利摸出手机打电话给了队里，胡胜利这次算真正看到了吴麟的身手，下手稳准狠一点也不拖泥带水。“胡队，你注意看一下这三人，我去看看那孩子，有没有受伤。”说着吴麟就走向了半趴在地上的小孩。

吴麟走上去，男孩子身上很脏，看上去像很长时间没洗过早了。“小弟弟，受伤严重吗？”吴麟上前扶稳男孩子，简单看了看男孩的伤口。男孩浑身很多淤青，有的一眼能看出来是老伤，吴麟看着男孩子身手的淤青，想到了些什么。男孩子没说话，手上攥紧了自己讨了几十天才有了的十来块钱。男孩子用力地推开了吴麟，吴麟这才感觉到这瘦弱满是伤病的身体里满满的力量。男孩子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要离开巷口。“嘿，你这个小朋友怎么不知好歹呢？”胡胜利上前想要责怪男孩子两句却被吴麟拦住。慢慢地男孩子走到了巷子口，吴麟看着那背影心里更加颤抖，太像曾经的自己了“你站住！”吴麟对着男孩子大喊，男孩子回头直直地盯着吴麟，摆出一副防御的架势，吴麟看着男孩那眼神像空洞的深渊，他更加觉得这个男孩就是自己七年前的缩影，吴麟走到了男孩身边，掏了掏口袋。男孩很警惕地倒退几步，也摸着自己的口袋。吴麟从口袋里掏出自己剩下所有的四百来块，塞到了男孩子的怀里“走吧！好好活着！”，说完吴麟就转头不再看男孩子，男孩子愣住了，口袋里的小匕首也放了下来。怔住一会，他向吴麟深深地鞠了一躬“谢谢！”，男孩声音很粗，说完便消失在街口。

“小吴，你也真是心善。那男孩子明显都防着你，你还给钱给他！”胡胜利对吴麟无奈地摇了摇头。吴麟却笑了笑，也不去解释自己的行为。很快警局的车就来到了街道，两人都是警察当然省去了一些没有必要的口供，交接完成两人就继续在街道里闲逛。

“你看吧，咱两出来逛逛街，还能破个案。”胡胜利微笑的对着吴麟说，“不过，那些小混混好像挺怕你啊。”胡胜利询问起吴麟，“他们啊，我在街面巡逻的时候经常看到，外加我抓了他们不少人，对我熟着呢！”吴麟说的也是真话，现在混的不少也都知道他了，不过他们说吴麟可不会说他是杆枪，他们都叫吴麟是“小疯狗”，至于大疯狗是谁，大家应该也都能猜到了。

“哈哈哈！不错不错，我越来越喜欢你小子了！”胡胜利豪放的笑出来了，“胡队，你就别笑话我了！”吴麟被胡胜利这么一说也挺不好意思的，“别胡队，胡队了，你要是不嫌弃我，就我一声胡哥吧！”胡胜利打心底里喜欢眼前这个小子。吴麟当然也很高兴，充满敬佩的叫了一声“胡哥！”。“不错！走吧走吧，前面还有不少好玩的，从我家那口子走后我就很少逛街了，今天要好好逛逛，不能被几个臭鱼烂虾影响了心情！”说完胡胜利引着吴麟继续逛着街。

“小吴，转正的事要抓抓紧！协警和警察虽然一字之差但还是有很多不一样的！”胡胜利边逛街边对吴麟说着。

“胡哥我知道的，我已经在看那些考试书了，不出意外明年就可以了！”吴麟很自信的点了点头。

“嗯，有自信就好！要是感觉没时间看书，平时巡逻我可以帮你安排少一点。”胡胜利很认真的询问吴麟。

“胡哥，不用对我特殊照顾的！我的时间肯定是够的，本职工作我肯定不能落下，我安排的过来，你放心吧！”吴麟明白胡胜利良苦用心。

“行，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对了，小吴你相信完美犯罪吗？”胡胜利突然停下脚步询问起吴麟。

吴麟被这突然来的问题给问到了“完美犯罪？理论上犯罪就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完美犯罪？可能吗？”

两人都停下脚步开始思考，胡胜利递给吴麟一根烟两人又走动了起来。“大案，你知道吗？”胡胜利看着吴麟询问着他。

“？是哪场被后来他们称为“恶呕大案”吧，听说过。案件涉及到两个死者，一个是男性死者，被剁去双手双脚的指头，身上没有犯罪者的指纹，没有目击证人，脸部被锯刀划了数百刀，沉尸。”

胡胜利点了点头接着说“另一个女性死者，具她自己说是男性的老婆，来到现场时还带着自己的儿子，在看过男性的尸体后，就在港口跳河自杀了!没有死因！”胡胜利猛吸了一口烟，又回想到那个让他作呕的案件。

“是啊，这个案子到现在还是很多老警员的心里阴影，但这个案子不是已经破了吗？不是说凶手就是男性死者的老婆吗？”吴麟好奇的询问起满脸愁容的胡胜利。

胡胜利不知道如何回答吴麟这个问题，慢慢的吸着手中的烟，缓缓开口说道“小吴，你觉得一个人犯罪，需不需要目的？”吴麟很自然的点了点头。“那如果你是个杀人犯，你在杀人之后，暴露了还会回去看看尸体吗？”胡胜利继续问。“我知道你会说，心理学上很多犯罪嫌疑人有重返现场的习惯，但你重返现场为什么要带着你自己的年纪很小的儿子。再退一步来说，就算恨毒了那个男人，他已经被自己杀了，难道不应该高兴吗？这是一场绝佳的犯罪，不留痕迹，女人的表现很明显和“绝佳”根本达不上边，我永远记得那个女人的眼神，她的眼里除了空洞就是绝望，她应该很爱那个死去的男人和自己的儿子。唯一能解释的通的就是这个男人的死她接受不了！”

吴麟被这个案件的细节震惊到了嘴边低低地说了一句“凶手另有其人。”胡胜利马上肯定“没错！当你和一样推翻那些看似坚不可摧的证据时，你就会和一样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吴麟点了点头“这难道这就是完美犯罪？”，胡胜利无奈地笑了笑也点了点头“就现在来看，他是的。”

“那胡哥，这几年有试着去找找证据吗？”吴麟满有希望的询问起胡胜利，可这次他要失望了。“找了，我不仅找了，甚至可以说我是在挖地三尺！”胡胜利低沉的回答着吴麟“可就算挖地三尺也没有消息！死者夫妇是一对流浪的乞丐，可汉江向他两这样的乞丐没有上万也有七千啊，根本无从下手，而且乞丐你也知道他们流动性很大，没有办法去找熟人调查。唯一知道的就是他们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儿子，小孩是个哑巴，听说现在已经被人领养了。所有的信息到这就断了！”胡胜利无奈地摇了摇头。

吴麟的脸也凝重了起来，两个粗壮的男人在热闹的街道板着脸，周围的气压变得极低。路人都开始害怕两人，甚至都会绕着他两走。“那个两位，有什么事吗？如果没事我们还想做生意。”两人止步的水果店老板害怕的询问两人。两人先是觉得莫名其妙，在互相看了一眼对方挎着的脸，相视一笑“无事，无事，看你家香蕉挺新鲜的给我来五块钱的！”胡胜利笑着对老板说道。

吴麟和胡胜利两人逛完了街，就打算打道回府。吴麟的眉一直皱在脑门，胡胜利拍了拍他的肩“别想了小吴！这案子我想了两年了，都没想通，也许他就是个悬案吧。说不定我们不去查，真相反而会浮出水面。警局很多案子不都是这样的嘛。”胡胜利宽慰着吴麟。“胡哥，你相信完美犯罪吗？”胡胜利被吴麟的反问惊了一下。“我信，只要案一天没真相，我就会一直信。”胡胜利也诚实地回答了吴麟。

“小吴，我跟你说句实话，我很欣赏你。你身上我看到了我当年的影子！我有两句话劝你，干我们这行第一就是不要骗自己，第二就是要守规矩，这规矩不是字面意义上对警察的要求，这规矩是法律，是人伦，是道德！你要是坏了规矩你就永远做不了一个好警察！”胡胜利用力的盯着吴麟的双眼，想让他知道这句话里没有可以看玩笑的成分。

“胡哥，我知道了！”吴麟真诚地点了点头，他现在也终于明白了自己为什么全警局他只佩服胡胜利了。

胡胜利点了点头“小吴，也不怕你笑话我，我有心收你做我徒弟，你愿意不愿意。”

吴麟被突然来的惊喜给惊的傻了眼“我我我……我！”

胡胜利笑着看着眼前的青年“想好再说，实在不愿意就算了，没事的。”

吴麟赶紧摇手“不是不是！当然愿意了！我这几天就来准备拜师礼！”

胡胜利哈哈大笑“好好好！我们也别搞什么拜师礼了，你只要好好做个警察！就是对我最大的尊重了！”

吴麟很激动的喊了一句“师傅！”

在吴麟和胡胜利最激动的时候，两人都放松了下来，不知道是一双黑漆的眼睛正死死地望向他们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