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风也赶紧进来，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们，惟恐他们碰了床榻上的人。

进来的人盯着厉世子看了一阵子，似乎很想试试他是否还有鼻息。

但碍于岚风虎视眈眈地盯着，他没敢放肆。

他带的两个人将屋子里找了一遍，床帐，床底，柜子……

“没有……”

他们甚至把藏不住人的箱笼都看了一遍。

又冲那人摇摇头。

非但没有人，连夜行衣都没找到。

“看完了？”岚风赶人走。

那人只好拱拱手，“得罪。”

又去别处找了。

乔伊侧耳听听，似乎往元豫那边儿去了。

乔伊弯了弯嘴角，就凭元豫和元贺良的速度，恐怕也不会叫他们抓到什么把柄。

她刚刚打厉墨渊的时候，下手可不轻。

两辈子的怨气，似乎都报复在拳头上了。

没打死他，已经是她仁慈。

“岚风，乔小姐……”经年在屏风那儿探头探脑。

“你怎么也进来了？”岚风看着他。

经年眼睛红红的，盯着床榻上的人，“我能再看一眼吗？”

岚风当即就要发怒。

乔伊却说:“看吧，别惊扰他。”

经年上前，目光落在厉青玄的胸前。

“扎针？”他狐疑看向乔伊。

乔伊点点头，“你相信奇迹吗？”

经年嘴唇哆嗦了一下，没说话。

乔伊说，“我相信。”

经年这才恍惚地点点头，“我……我也愿意相信。”

“看完了？”岚风推着他离开。

乔伊又依次拔针。

屋里的味儿不太好闻。

乔伊不叫动厉青玄，岚风也还未给他擦洗。

前后窗都开着。

齐可乐看了眼后窗，凑在她耳边问，“师父刚才去哪儿了？是去厉墨渊那边了吗？”

乔伊嗯了一声。

齐可乐瞪眼看她，“师父就是刺客？你把他……杀了？”

乔伊无语地看她一眼，“你看我像杀人狂魔吗？”

齐可乐连连摇头。

“那师父把他怎么了？叫他大半夜的，让人抓刺客？”

乔伊笑了笑，“明日你就知道了。”

晨光熹微之时。

厉墨渊夜里被人揍得鼻青脸肿的事儿，已经被人知道，并且在将军府传开了。

就连出去拿餐饭的齐可乐都听说了。

“师父……你的杰作？”

乔伊没作声……消息传得这么快，肯定有元豫的功劳。

“师父，我守着，你也去吃点儿东西吧？”齐可乐看着床榻上，仍旧安安静静，没有任何起色的厉青玄。

乔伊判断，昨晚到今晨，是转折的关键时期。

可这会儿已经是早上了……厉青玄还是没有呼吸。

人这么长时间没得呼吸心跳，早就没救了。

他身体还在“生长”，或许只是极品“强筋健骨丸”的逆天作用罢了。

“好。”乔伊也一夜没睡。

这会儿她没觉得困，就是觉得……有点儿失望遗憾。

上辈子，她害死了厉青玄。

这辈子想救他来着，结果，他还是死了，且提前死了……

乔伊不算完全没有心理准备。

她接受这个结果，也还是会难过。

她刚走出厉青玄的屋子，就看见独孤明贞迎面而来。

倒是有好一阵子没见她蹦跶了。

可能是她身边大丫鬟被罚去洗衣房的事儿，叫她觉得没面子。

金峰武帮她做事，却赔了夫人又折兵，可能也打击到她了吧？

“姐姐知道是什么人，昨夜偷袭了厉二少爷吗？”独孤明贞上前问道。

乔伊摇摇头，“不知道。”

“姐姐不是一直都在青鸾院吗？”

乔伊看着她，“所以，青鸾院的人，都该知道？”

“姐姐向来机警敏锐……那姐姐昨晚在干什么？”独孤明贞问。

乔伊回头看了看厉青玄的房间，“试图挽救厉世子。”

“一整夜，都没离开过吗？”独孤明贞问。

乔伊扬了扬眉，“你想说什么？”

“姐姐既然如此舍不得厉世子，何不成全了厉二少爷一片好意？姐姐嫁给厉世子，不管是大婚还是冥婚……也算是了却大家的心愿！”独孤明贞攥着拳头说道。

乔伊看傻子一般看着她，“这个大家，指的是谁？是你？还是厉二少爷？”

“不是成全姐姐吗？姐姐如此舍不得，日夜守候，连个名分都没有，岂不太亏了？”独孤明贞道。

乔伊冷笑一声，“我道你怎么早跑来干什么？原来是做舔狗的。一个大夫，日夜守着她的病人，就是想要个名分吗？那这世上的大夫，可太危险了，不打算娶或嫁病人的，都不要给他医治。”

独孤明贞瞪眼道，“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乔伊点点头，“我知道啊，舔狗嘛，就是为了讨好厉二少爷呗。他昨日提了冥婚，无人支持，只觉荒谬可笑。今日你就跑来，继续这个话题，还有比这更明显的舔狗吗？”

“你……”独孤明贞抬手要扇乔伊耳光。

乔伊神色懒懒地一下子握住她的手腕。

她随意一挥，独孤明贞踉跄好几步，跌下门廊的台阶。

“哎哟……”她崴了脚，倚在丫鬟的身上。

“姐姐！你怎么可以这样？！”

乔伊拍了拍手，“你可千万得找个顺眼的大夫，给你看脚。因为他给你看了脚，是要娶你的。若你看不顺眼，如何跟他过一辈子？守住名分呢？”

“你……胡扯！”

“咦？这不是你的逻辑观念吗？”

乔伊嗤笑。

“乔伊，别仗势欺人。”厉墨渊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

乔伊有点儿惊讶，还以为他今天都不会现身了呢。

回头一看，她噗嗤一声就笑了。

厉墨渊竟然带了帷帽，帷帽上垂下的黑纱，遮着他的脸。

“厉世子怎么打扮的像未出阁的姑娘似得？”乔伊笑着问。

“不劳费心，我哥哥出门在外，原本是为了散心，也将养身体……却没想到忽逢这样的事……既然事情已经无法挽回，我便不能在此耽搁。今日就要将哥哥入殓带回京都。”厉墨渊说着，他的手下人，已经将一口棺材从外头推了进来。

棺材太重了，是放在板子车上，推进来的。

进来之后，又被抬到了厉青玄的门口。

乔伊看着这口棺材，心情立刻又沉重了。

“来的时候，是我兄弟两个……如今走了，却是我孤零零一人……”

厉墨渊长叹一声。

他藏在黑纱后面的眼睛，似乎正直愣愣看着乔伊。

“你既不愿嫁他，总要让我把他带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