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山的目的是寻一具合适的肉身，其他的都不过是顺手而为。

迦尔索口中的宏图大业他没兴趣，所谓的供奉也不过是巫族需要他的力量罢了，若是巫族大业成迦尔索是真供他还是畏他都很难说。

所以他至始至终都没有几次出手，出手也只是与那具看好的肉身有关。

他没有帮助迦尔索清除强敌的义务，所以即便此刻身处楠香宫中他也是没有暴露行踪，避免与人交手的麻烦。

但不请自来往往就是带着麻烦。

那座宫殿内有月少旭的可能性很小，他应该走但对方却想留。

一柄柄巨剑四面而立，沉重厚实的剑身看上去比城墙更为坚固。

有些剑身之上布满阵法纹路，有些剑身上则有神魔图案，以宫殿为首剑光如圣光照射在他的方向。

黑袍顿显，无处可藏。

黑袍罩下的一双眼睛朝着宫殿看去，宫殿正中一个人影步履缓缓而来。

他的气息很乱，灵气不断在身体周围游窜。

就像装满茶水的壶。

灵气在往外泄，他分明身体已经装不下更多的灵气，但他仍旧在吸取周围所能吸取的灵气。

对方还没有聚灵成功，但对方所托太大。

鱼跃龙门，越不过便可能死。

萧敬生脚步缓慢看似气定神闲实则步履维艰。

灵气加身更是超过了他身体所能承受之重量，更多的灵气只能变成负担。

“你这样，会死的。”

黑袍开口，也不是好意提醒，更像是告诉对方不要自取其辱。

尽管他很乐意对方撑不过而在破境之时暴毙。

可惜现在他无一具完好的肉身，不然这些灵气他可待对方暴毙时替对方收了。

萧敬生看着对方没有开口的意思，身后一柄剑立了起来。

那柄剑与周围那些巨剑不同，剑身很薄，长约三尺，素白干净没有一丝修饰。

这样的剑在那些庄重磅礴的巨剑面前显得如此渺小脆弱，但立在萧敬生身后却仿佛能支撑起他的整个身躯与灵魂。

闭上眼，再睁开。

深吸口气似乎打算破境了。

对方可以试着来阻止，但这聚楠香方圆数里的灵气便不再会是他进阶的依仗，而是变成催动他们身下大阵碾向对方的利器。

这些灵气足以将大阵的威力再提高到另一个档次。

相信即便黑袍下的人法力通玄，但面对举国的倾力一击也必不愿直面才是。

“放下你的杀意，我们可以不是敌人。”

黑袍再次开口，语气委婉了许多。

“不然这里只会多出一个死人。”

第一句委婉但第二句便立刻变成了威胁。

尽管他的语气还是那样，没有起伏没有情感。

“的确会多出一个死人，甚至是两个。”

黑袍遮下的脸上做出一个挑眉的动作，他不知道对方何来的自信。

“这座阵法能催动的不止我一个人。”

萧敬生接着说道，然后他的周身生出很多细微的剑气，剑气环绕形成一个小型屏障，那些溢出体外的灵气便被困在剑罩内。

他要开始破境了，他甚至丝毫不担心对方会出手。

然而黑袍确实没有出手，或许正如萧敬生所说，也或许是周围的巨剑太过巍峨气势太足，亦或是萧敬生身后那柄三尺剑的剑尖正朝向他。

“楠香如今首要的不该是想着如何应付几个高阶聚灵，说实话我们要的都和书院有关若非书院或许没有一个人愿意理会楠香这样一个小国，”

黑袍说着微微侧身，然后伸出枯枝般的手指向一个方向。

“你知道吗，吴国抽调人马与赵国的兵马已经汇合，楠香的西南战线很快便会支撑不住。”

萧敬生仿佛自若未闻，他的金丹和元婴一一显现。

“楠香善剑，所以军中也是用剑者颇多，吴国枫林水秀木材极好，打造出的箭可谓皇朝名列前茅，尤其是吴国的‘羽林军’箭法更是超群，楠香对上可是占不到便宜。”

萧敬生还是不说话，他此时可是破境的关键，无论对方是真心提醒还是故意扰乱他心境他都不为所动。

“巫族也在趁势而攻，如今大唐反扑想要硬吃下大唐不是良计，所以联盟开始改变战略，抽出部分兵马先将楠香也拿下，这样一来大唐便可为是真正的四面楚歌。”

“巫族亦有数万狼骑奔腾而来，楠香的城池不多如今的楠香比大唐更危在旦夕。”

萧敬生仍旧没有开口，他甚至没有去看对方，而此刻他的金丹和元婴重叠，灵气在其头顶盘旋。

灵气降下覆盖全身，然后金丹和元婴一一收入体内，至始至终黑袍当真没有要出手的意思。

“或许我可以帮楠香度过此番危机。”

这一次萧敬生眼角跳了跳。

周身的剑罩抖动，多余的灵气在剑罩上撞开一道裂缝。

三尺剑从背后来到头顶，剑身一动剑鸣一响，萧敬生似有感应身躯重新挺立。

“我很好奇书院许了你什么让你如此孤注一掷？”

黑袍似乎在笑，而这一次他动了，他迈出脚步然后朝着萧敬生走去，萧敬生站在原地未动，周围的巨剑纷纷而动。

无数道阴冷的剑尖直指黑袍，但黑袍同样不为所动一步步最终来到萧敬生身前。

那剑罩在灵气的撞击下很薄弱，即便没有灵气的冲撞对他来说也是轻易可破。

但他没有动手，或者说没必要动手。

“我们可以合作一把，这样可以保住你的命，你的一身修为，甚至是整个楠香。”

“你不用急着拒绝，我并非要求你要如何，你可以继续保持楠香的立场或者说你的立场，我也可以助你进阶聚灵甚至此地的所有灵气都能完美吸收。”

“甚至我不需要你具体做什么事，我只需你在某一刻袖手旁观只做一个旁观者即可。”

萧敬生看来眼神如三尺剑一样冰冷，但他看不到那黑袍罩下的眼睛。

对方嘴角隐笑，萧敬生尽管眼神冰冷，但他只要动了无论是做什么都说明心中有了动摇。

“其实我并不是敌人，我也不想做任何人的敌人，我没有什么野心或者说抱负，我对大明皇朝如今的现状也不过只是以看客的姿态，这皇朝今后如何都与我无关。”

“可你是巫族。”

萧敬生开口了，这一次他是真正意义上与对方交流。

“但那并不是我的巫族。”

说完对方竟罕见的流露出一丝惆怅。

···

···

秋云机出现在萧遇兰身后，萧遇兰身旁是萧寒玉。

“我插不上手，不论内外。”

秋云机的话不止是说给萧遇兰听，他没有必要遮遮掩掩，不论是对在场的任何人。

举头一望，火云一散，但天边还是有着余霞。

那不是太阳落下，而是丰司烙的火焰还在天空中发酵。

外面是惊天动地，而里面也同样不得安宁。

剑阵开启，不是当初对付车篱苏言那样的小家子气，皇帝陛下几乎是把阵法全部拿了出来，没有丝毫保留的余地。

是怎样强劲的对手无从而知，但秋云机却都发话插不上手，那楠香之内还有谁能以力敌之？

“萧敬生破入聚灵，或许能有一战。”

萧寒玉本来对秋云机直呼父皇名谓而感到不快，但听到那句破入聚灵之后立刻变了脸色忘了这一点。

进入聚灵？

楠香至今似乎还没有过聚灵修士，而父皇进阶那也将成为大明皇朝第一位以纯剑道入聚灵的人。

那绝非寻常聚灵可比。

再加上楠香的护国大阵，萧寒玉无比信任父皇能赢。

“书院那边不好说，那位传说中的书院大师兄实力实在是深不可测···”

说着秋云机眼中都不免露出一抹敬畏，这让萧遇兰有些意外。

此刻楠香大阵上已经有数名修士缝补丰司烙留下的裂痕，几人站在一起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城外隐隐有股压迫让在场的几人都心中难免升起几分压抑。

秋云机双眼微眯，脸色颇为凝重。

其余人以为是秋云机看到了那些高阶聚灵的斗法而感到脸色凝重，实则他只是听到了蹄声践踏泥土。

楠香的马匹不行，所以骑兵很少，那些健壮有力的踏蹄声不是楠香的马儿发出的。

秋云机不仅是剑修，更是修有‘音术’，他的对‘音术’的造诣使得他对声音格外的敏感，他与月少旭一路来到楠香时他曾沿路埋下很多的‘音轴’，此刻这些‘音轴’传递而来的声音让他感到头皮发麻。

萧遇兰看到秋云机的脸色，‘轩音馆’这么多年的相处让他察觉到事情的不简单。

“秋老，发生了什么？”

“···”

秋云机没有开口，但在场的人却都能感到悲从远方来。

···

···

楠香西南战区，吴国的强势介入让胶着的战势瞬间一边倒向联盟，吴军没有多说一句强势的态度甚至一时在气焰上压住了赵军。

双方人马齐下，远超楠香的兵马数量很快就将楠香边境攻破，楠香西南战线几乎动一发而牵扯全身，相继的城池营寨被先后拔掉，边境全线崩盘似乎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还有更远的地方，近万的狼啸声延绵不绝，黑色如闪电的般的身影一个个穿过楠香的边疆。

这些狼比马更快更敏捷，他们的利爪可以杀人，而狼身上跨坐着手持弯刃的巫族士兵也是如此。

他们没有打算低调，此番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劫掠。

狼群闻到了猎物的味道，所以发出令人战栗的狼啸声，而狼身上的人也是相继发出尖锐的吼叫声。

声音亢奋又嗜杀。

血腥味似乎不久就会染遍整个楠香的土地。

冲在最前方的狼骑奋力奔驰着，跨坐的巫族将领手中的兵刃已发出森然的光芒，磨好的刀刃可以轻易撕破楠香士卒的护甲与。

开弓没有回头箭，更何况他们这箭理所当然的所向披靡无人能敌。

只是偏偏一个人影出现，万千狼骑纷纷停住身体而且是强行停住身形，刹不住的甚至是死命的用后双腿摩擦地面。

这不仅仅是因为这个人影出现的实在突兀拦在了万军身前，更重要的是身为动物的本能让它们感受到了最极致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