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看出来贺临渊现在的心情很是不好。

但是……

该来的总会来的。

“谢律师来了。”

姜羡予出声，男人这才抬眸看着她，男人眼眸深邃，像是深夜时的海。

就这样过了好一会儿，贺临渊这才灭了烟蒂，男人从位置上站起来，他整个人仿佛都是被笼罩在深色里的。

直到过来姜羡予面前，她清晰地闻到男人身上的烟草味。

她下意识后退一步。

贺临渊清清楚楚看见她紧蹙的眉，她一向是不稀罕他抽烟的。

“放心，最后一次了。以后也臭不到你。”

说完，不等姜羡予出声，男人就已经伸手直接把人搂在怀里。

姜羡予完全没想到贺临渊忽然会这样，她下意识抗拒，但却被贺临渊抱得更紧。

“最后一次。”

贺临渊声音几乎是哑到极致，甚至带着点卑微，姜羡予从未见过贺临渊这个样子。

她垂眸，眼眸也深的仿佛湖水，因着这句话，到底是没有多说一个字。

任由贺临渊抱着。

也不知道就这样抱了多久，姜羡予觉得自己都快喘不过气来，终于，贺临渊这才把她松开。

她再抬眸，便看见男人的脸色已经恢复如常。

“走吧。”

她点了点头，然后跟着男人下楼。

贺临渊走在前面，姜羡予只觉得男人今天的步子都比平常慢了一点，可是也很快到楼下。

谢君安正在喝茶，看到两人下来，他抬手扶了下鼻梁上的眼镜，起身。

“确定了，真的要离？”

谢君安作为好友，还是想劝劝贺临渊，毕竟结婚离婚都不是小事，但他跟姜羡予，当初结婚结得仓促，如今又这么快离婚。

当时大家打赌说不过半年，如今算起来，好像还真也就半年时间。

“协议。”

贺临渊出声，谢君安挑了下眉，到底没多说什么，把协议拿出来。

一式两份，分别给姜羡予和贺临渊一人一份。

贺临渊大概看了眼协议，主要是看给姜羡予的东西添上没有，他看完，没什么问题。

姜羡予却看也没看，她端坐在那儿，等着他出声。

贺临渊盯着女人看了许久，男人的眸色像是翻腾的浓墨，但最终，他还是只能压下心头排山倒海般的情绪，嗓音嘶哑，“你看看协议。”

“没什么好看的，我相信你。”

姜羡予勾了下唇角，“签字吧。”

贺临渊，“给你的房产之后会办理过户，手续我会让助理去办。”

姜羡予其实真不想要贺临渊给的东西，但她也不想继续纠缠，日后有机会再把房子还给他就是了。

“嗯。”

似乎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姜羡予，我最后问你一次，你真的想好了么？”

贺临渊盯着女人的脸，她依旧是不冷不热温温柔柔的样子，他在她脸上也看不到任何后悔的情绪。

果然，姜羡予只是看着他，缓慢又坚定地点头，“嗯，我想好了，贺临渊，我们离婚。”

事情似乎再没有转圜的余地。

姜羡予先签字，贺临渊看着文件上面女人的笔迹，她的字无疑是好看的。

只是现在看着，怎么看怎么刺眼。

“贺公子。”

或许是看他太久没有动静，姜羡予终于忍不住催促。

贺临渊这才看她一眼，薄唇抿着，到底也在协议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最后一笔落下，也好像自己的心脏被切掉一块。

贺临渊签完将钢笔直接摔在茶几上，“如你所愿了，姜小姐。”

婚后贺临渊一直称呼她贺太太，如今换了个称呼，姜羡予听着其实也觉得有些不习惯。

她微微勾唇，也只是道，“也祝你早日得偿所愿。”

她将协议放好，看向男人的眼，“现在去民政局吗？”

贺临渊现在心情不好，他直接拿起车钥匙起身，“明天再去。”

他说完直接就出门，很快车子离开的声音就响起。

姜羡予微微叹了口气，她也不知道贺临渊到底在生气什么，如果不是昨晚上发生的那件事情，她也不会这么着急想要离婚。

但因为这件事情，她一分一秒也不想顶着贺太太的名号了。

贺临渊走了，谢君安自然也不会继续留下来。

他起身要走，姜羡予暂时还是这里的女主人，自然是要送一下的，“谢律师要走了吗，我送你。”

谢君安，“不必。”

不过走之前，谢君安看着姜羡予，还是忍不住出声，“姜小姐，其实我不明白，你到底为什么一定要跟阿渊离婚。他看起来似乎并不想离婚的样子。”

姜羡予跟谢君安不熟，即便是见过面，可却除了对方的名字身份一无所知。

她勾了勾唇，出于礼貌到底还是回答，“谢律师，离婚原因应该是两个人的私事，我也有我的理由。”

“我只是觉得，离婚不是一件小事，如果不是有什么太大的矛盾，何必走到这一步，阿渊婚后对你多好，我们也都看在眼里的。离婚对男人来说或许没什么，只是对于女人……”

谢君安扶了扶眼镜，“我帮人打过不少离婚官司，婚后女方，一般都混的比较惨。”

姜羡予，“不劳谢律师操心。”

谢君安深深看了姜羡予一眼，女人的冷静甚至比得上专业的律师。

也不知道贺临渊到底是做了什么事情，姜羡予才会非离婚不可。

他点了下头，然后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很快离开了，姜羡予看着茶几上的离婚协议，眼眶忽然有些酸涩，她其实也不是一点情绪都没有的。

张翠花这个时候才敢出来，她看着茶几上的东西，饶是她不怎么识字，但刚才他们说的话她也听到了。

她还以为两人就只是吵架了，可怎么就到了离婚的这种地步。

“太太，你跟先生这么怎么了，小夫妻吵架这是很正常的，先生是真的喜欢你，平常那么宠你我都看在眼里的。你看今天这一出，先生脸都一直黑的，肯定是很舍不得你……”

“太太，要不你就原谅先生一次的？”

姜羡予闻言只觉得头疼的厉害。

但她还是好脾气的道，“张妈，我们的事情你就别管，应该也不会影响你工作的。我有些累了，上楼睡了。”

昨晚没怎么睡好，现在离婚协议上贺临渊签字了，她心头总算石头落地。

她上楼依旧睡的卧室，但闭上眼，脑子里乱七八糟的画面走马观花，全是婚后跟贺临渊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原来以为不会留下什么，可好像在一起生活的每一秒，都全部被记忆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