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会了，还没有动静。

朱颜说话了，“李令主，你怎么变得和我一样了？之前不是活得挺有意思的吗？你就没有什么留恋的吗？好不容易离开了宗门，现在就这么坦然就接受了死？我也没对你做什么啊，我还试着去改变了，要之前，我会和你打赌吗？”

声音里，有质问，有失望，有无奈……

“你说话啊！”

李令主脑子空白了，没有听过朱颜这样的语气，没有想过朱颜还有这么强烈的感情，他全身的细胞刺激着他：他没有真正了解过朱颜。

他睁开眼睛了，但他的想法是不想睁开眼睛，因为事情复杂了，命运的麻绳在他身旁将他缠绕。

他张了张嘴，可事实上还没有准备好要说话。

他的身体不是他的想法在控制着，如果面前不是朱颜，此情此景他是能控制住自己的。

朱颜看着他，那句“你杀吧”萦绕在耳畔，“杀”是如此沉重，她想杀了杀了她的人，她曾经差点杀了李令主，她让武永亮杀了她的师父，现在，李令主让她杀了他。

她不能明白，这句决然的话将她置于了侩子手的位置。

她扪心自问，自己至今做的一切，都是符合规则的，也是符合本心的。

为什么李令主笃定自己真的要杀他？

她自认手上沾满了鲜血，但她也坚信自己没有做错，她做的，都是对的。

杀了他，她没有想过。

李令主的话，李令主的表现，给她带来了观念上的怀疑：自己，是一个坏人么。

什么是坏人？违反了规则的就是坏人。

可现在，朱颜感觉在李令主心里，自己就是一个坏人。

“你觉得我是坏人吗？”朱颜问。

说话了总比没说话好。

听到这话，李令主的脑子顿时恢复了思考，斟酌一下，“对于有的人来说，你是坏人。对于有的人来说，你是好人。对于我来说，你不是坏人，也不是好人。”

朱颜脸色稍缓，自己不是坏人，“……我不杀你。”

“额，刚刚眼神太像了。”李令主觉得自己前面说话是冲动了一些。

朱颜叹气，向前闲走了几步，解脱这种不好的状态，“我本来想整你的，现在看来整不成了。”

李令主只好跟着，他还要听她两天的吩咐，“对不起。”

“这样吧，两天时间，你能捏多少个泥塑？”

“一个，诶，泥塑？”

“对，就你经常玩的。”

这可是李令主的主场，他莫名有了底气，“一个都捏不了，捏泥塑要很长时间的。”

“嗯？这么麻烦吗，那你两天能捏到什么样子？”

“粗糙的整个人，或者精修的一个头。”

“嗯，那你捏一个我的头，必须捏得和本人一模一样。”

“真捏你啊，为什么？”

“你管我为什么，这两天你都得听我的。”

“那好。”

李令主找块地方坐下，他还有一点雾土，捏人头足够的。

朱颜在旁边看着，眼神期待。

“你可以先去做其他事情，捏好了我就会给你。现在可没什么看头。”

“不行，我还要参与进去。”

“你又不会。”

“我不捏，我要加一些精血进去。”

“所以你到底要用这个干嘛？”

“告诉你做什么，你不需要知道。”

“那你快点加，不要打扰我工作。”

朱颜瞪他一眼，手心放血，将雾土浸成了暗红色。

做完后，她就走了，“有什么问题可以通过之前的阵法找我。”

李令主看看手心，这个只能用十次的阵法，他们还没用掉。

只要在上面画十字，两个人就能找到对方。

他又看看朱颜离开的背影，内心回响朱颜问自己的话。

‘变得和她一样了？是说我变得……更深沉了吗？’李令主回想以前的自己，感觉就是更加明朗一些，不了解修仙，某种程度上是积极向上的。

而现在的自己，更了解修仙了，跟随着修仙的潮流，在里面沉沉浮浮，眼界小了。

想到这，李令主发出了迷茫的叹息，成长可真是伴随着痛苦。

之后，李令主又思考自己会留恋的东西。

这么一想，李令主想起了无数温暖的小瞬间，发现自己留恋的人和事太多了。

他内心生出一股后怕。

如果自己真的死了，自己一定会后悔的，自我否定的一生，对于自己来说将会是罪恶的一生。

李令主的思绪百转千回，手上的动作不时停下。

等他反应过来已经过去一天的时候，手上的作品还没有完成一半。

他立刻惊醒，抛开那些想法，专注于泥塑。

两天很快就过去了。

李令主加班加点捏好了朱颜的头，除了是假的和比例小，和真朱颜没有两样。

“李令主，这真是你捏的啊？”

“那当然，我怎么说也捏了几年了。”

朱颜收好，“好，这两天我很满意。我们现在就回去吧，阿洪应该恢复了。”

两人飞回山洞，见武永亮还坐在阿洪身旁。

“前辈，阿洪好了吗？”

“还没有，但情况好多了，多亏了你的阵法。”

“能帮上忙就好。”

他们就再等了一天。

阿洪基本上痊愈了，武永亮继续带着两人前往一州。

途中，他们遇见了一个出征的宗门，就远远避开了。

这个宗门虽然人不多，但气势真如军队一般，一路开进，无人敢挡。

李令主想起了大炎宗，这次战争过后，大炎宗会不会像朱颜说的，必定存活不下来。

那里的人，还能不能再见到？

武永亮说：“看这方向，应该是从一州来的，要去打二州的宗门。不过州内都还没打起来，州与州之间怎么先打起来了？”

朱颜说：“也许只是试探，或者结盟。”

“也有这种可能。”

李令主问：“到时候是一个一个宗门单独打，还是一起打？”

“打仗有什么单独打，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继续飞，有时候要让阿洪透透气，灵兽袋里面太无聊了。

趁着透气的时候，李令主抓紧时间修炼。

和朱颜就相差一层了，自己不努力，超过朱颜就是痴人说梦。

而且朱颜也是勤奋的人，有时李令主休息了，朱颜还在修炼。再者说，她停在练气六层已经有段时间了，不用多久大概就要突破了。

而李令主距离突破还遥遥无期。

同时，他还要练习术法，要把路上突破后落下的可以修炼的术法理一遍，择要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