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仪他们都知道，协助皇后掌摄内宫诸事，但令修是什么？

从未听过还有这等职位。

而且哪位女官不是从末九品开始做起，一年一年地熬，才有往上爬的机会，这个楚氏，居然直接越过这些，一来就是正五品的官阶。

消息太过震撼，以至于听到的人都晃了晃神，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尚衣局最先得到这个消息。因为御旨颁发之前，德顺就命人赶制楚宁的女官服，尚衣局反复确认了两遍，才确定真的突降了一个高阶女官。

“这楚宁是谁啊，你们认识吗？”

“我听闻是程御程大人的未婚妻，据说胸无点墨、愚昧无知。半年多前，坊间私下议论，对她多有不耻。”

“这种人封五品？哼，想来不知用了什么污糟手段，竟把手伸到我们内宫来。待她入了宫，我倒要好好瞧瞧她有什么三头六臂。”

“可……可是，”一位小女官弱弱发言，“大人，这楚氏好像不入内宫做事，方才说是在六部行走。”

对哦，六部……

六部！！

那可是官署重地啊，她去六部做什么？

这下，一群人更是百思不得其解。

随后不久，坊间也炸开了锅。

“诶，你听说了吗。程大人家的那位，封了令修。”

“啊，什么是令修？官职吗？”

嫌弃道，“你这消息怎么如此滞后，那当然是官职了，还是正五品的女官！我跟你说，女官做到正五品，那可是顶天了，再没有比这还高的。”

来人果然张大了嘴巴，十分震惊，“不过，到底什么是令修？”

额……“我也不知道啊。”

众人口口相传，群众的力量果然庞大，没一会儿功夫，酒肆、书坊、茶楼……已是处处谈论。

所有人都知道正五品的分量，却没人知道为什么一下就能得封五品，又为什么封了一个不知名的官职。

正当大家又开始各种不靠谱猜想时，终于有人记起当初那位仁兄的说辞。

“你们还记得吗？当时我们猜那位姜姑娘的身份，就在这个酒楼里，那个角落的位置，有位兄台说他看到楚氏从工部的后门走出来，猜测姜姑娘或许就是楚氏！”

这么一说，他们终于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当初他们什么反应来着。

白眼差点翻上天。

想着这人明显说胡话嘛，姜姑娘要是楚氏，他们把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放狠话的几人尴尬地摸摸自己的脖子，大意了。

但这能怪他们吗，正常人谁能想到这其中的关联，实在，实在离谱啊。

越想越觉得真相就在眼前，有人义正辞严地分析，“肯定是这样。你们想啊，工部所说的姜姑娘正是女子，这楚氏又特封‘令修’，不就是修补之意？至于为何一来就是正五品，这也就好解释了。燕陵此次如此轰动，这得是多高巧的技艺才能办到。”

“也是，大周会修补的高人本就少，要是楚氏真有这本事，确实非宫里那些寻常女官能比。前段日子，宫里不是传出消息说，京都也要有个珍宝展，届时我们便也有机会得见了。”

“越国人和夏国人每年那么嚣张，说我们堂堂大周竟无能人，可悲可叹，真是气得我牙痒痒。还假惺惺地请我们的使团去观赏他们得到的瑰宝，偏偏人家实力摆在那儿，我们倒是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

有人忍不住激动起来，“你说，楚氏能力挽这颓势，给越国和夏国一记响亮的耳光吗？”

旁边人无奈给他泼冷水，“想什么呢，一个五品令修就把你胆子撑得这么大？青云榜上一半的人都是越国和夏国的人，更不要说前十名全部包揽。连青云山庄的贺老庄主都无能为力，你居然指望一个年轻轻的姑娘？”

好像也是，异想天开了。

不过楚氏应当还是厉害的，众人对她的印象也一下扭转。分析完缘由，众人又回到简单的吃瓜状态，五品啊！真是嫉妒得眼泪都要流下来。

……

程府再一次变成京都的目光聚集地，程府门口有人探头探脑，有人小声交谈，去了一批又来一批。

上一回这般热闹还是程御连中三元的时候，当然，上次比这回更夸张，十几个媒婆蜂拥而至。

杨氏对这等场面已经有了应对的经验，但是楚宁接的这道圣旨还是将她震得找不着北。

儿子厉害便也罢了，儿媳妇也这般厉害，人生赢家杨氏每每出门同邻里聊天，听别人抱怨自家子孙不思进取时，她委实说不出什么共情的话来。

倒是被万众瞩目的楚宁最是淡定，收了圣旨，还在一脸关心地问刘姑，“晚膳吃什么？”

众人：“……”

也只有程御认真回答她，“有鸡汤的香味，今日应该是炖的母鸡汤。”

一家人围在一起用膳，杨氏仔细深思，突然道，“再过不久就是你父亲的忌日，正好熙儿学堂也休了假，明早，我带他一道回老家去祭拜。今年你中了状元，还未同你父亲告知此事。”

算算日子，确实到了每年一祭的时候。往年若有回去，程御都有陪同，今年他入职户部，倒是腾不出时间来。

“我让齐佑和齐安跟着您。”虽然距离京都不远，还是得有人护着才行。

“齐安也就罢了，齐佑不是还得跟你在户部做事？”

“这次回京后，老师已然将他交给我吩咐，他们两人一路跟着，我才放心。”

行吧，杨氏悠悠道，“碧兰也同我一道，素日里和她讲话闲聊习惯了，要是没她在一旁，我反而不得劲。你们可方便？”

楚宁眉眼轻弯，“伯母尽管带刘姑去，我们自己能照顾自己的。”

“好。”杨氏笑眯眯地点点头，再笑着将目光投向一旁的花雨身上。

那眼神里的含义，花雨花了好半天才领悟过来，立马心领神会道，“老夫人，您前些日子说腿脚酸疼，花雨替您按摩的这半月，可有好转些。”

“恩，好受了许多，倒是更利索些了。”

花雨一脸担忧，“这按摩可不能断，否则效用不好的。”

“那这……”杨氏不好意思地看向楚宁，“楚宁啊，能否将花雨借伯母一段时间，你也知道，这天渐冷，伯母这腿疼的毛病实在也是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