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朔戴着墨镜，穿着休闲风衣，脚上是一双马丁靴，整个人走路很有范儿，也当得起明星这个称号。

相比起来，王寒都觉得王朔比他有范儿，比他会耍帅，气质这点上面，王朔真的要完爆很多明星，如果身高再高一些的话，培养王朔当男模也很合理。

因为王朔受过专业训练，大场面也见多了，所以也能hold的住。

不过，王朔的这一副装扮，显然是怕被人看到了。

苹果乐队其他成员的脸或许没什么，但是王朔这一张脸，曾经上过春晚，火爆全国，如果不带墨镜的话，不管走哪儿，都会引起注目的，这点与他现在的名气无关。

王朔的脚步，在来到咖啡厅的时候，却是有些畏缩不前。

仿佛在迟疑着什么一样。

深吸一口气后，王朔来到了二楼，在看到王寒之后，脚步愈发的沉重了不少。

随后，王朔朝着王寒走了过来。

王朔选择摘下了墨镜。

王寒笑了笑:“坐吧。”

王朔张了张嘴，最终坐在了王寒对面。

王寒笑着说道:“想喝点什么，卡布奇诺还是摩卡？或者说拿铁？美咖？还是其他的咖啡？”

“随便吧，摩卡就行了，不加糖和奶油。”

王朔苦笑一声。

“您好，可以给我拿一杯大杯摩卡吗？不要糖和奶油……”王寒跟服务员说了一声，转而跟王朔说道，“我喜欢你这点，跟我口味一样。”

“我不喜欢卡布奇诺的原因，其实是因为它比较淡和香，而拿铁的味道又不是我喜欢的味道，美式咖啡总体偏涩，跟苦水一样，回味不出那种苦中的香味，还是摩卡最好一些，入口苦，回味甜。”

王朔笑了笑。

总算是跟王寒有了共同语言了，这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所以王寒所说的话，也多了一些。

曾经的他们，也算得上是很好的关系了。

可惜短短时间里，这一切都变了。

王寒点了点头，说道:“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不过……”

稍稍顿了一下后，王寒意有所指的道:“说白了咖啡也只是咖啡，不管是一直苦下去还是苦中有甜都不重要。可是过去的青春，却是永远也回不来了，你还记得那个冬天么，那个你们爆红的冬天。”

“那个冬天？”王朔裹紧衣衫，黯然说道，“其实……我后悔了。”

他的确是后悔了。

后悔的不得了。

早在进去华众传媒的那一刻起，王朔就预料到了这一天，但是他没有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但是……”王朔自己说完，再度自言自语道，“后悔了没用，你知道么？”

王寒抬起头。

王朔嘴角带着自嘲的笑容，倾吐心机。

“这人啊，有时候就是做着一些自己都看不懂的事情，不愿意也会做。而且人是一种很容易被旁边的其他人给同化的生物。”

“我指的这种同化，可以从小时候直到成年，小时候我们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旁边的小朋友都在玩，所以我也在玩，旁边的小朋友都在学习，所以我也在学习。可现在呢，我们有了自己的自我辨别能力了，但又能如何，旁边的人不断在给你洗脑，包括一个乐队的人，包括亲戚，包括最亲的父亲，这是一种很可怕的感觉，或许……你真的不懂，你没经历过我所经历的事情。”

王朔看着王寒，极为认真。

王寒说道:“我是不懂，可并不妨碍我站在我的利益这边思考问题，算了……你继续说吧。”

“是的，你不懂这种感觉，你不懂这种非黑即白的世界之下，尽管你深信不疑的觉得这是白色的，但是他们每一个人都在告诉你，你所赖以生存的环境，就是黑色的，一句两句可能没什么，那随后呢？”

“会有好多好多你所信任的人，告诉你，他们会千句万句的不断给你洗脑，在这种情况下，你会认为，这就是黑色的。”

王朔看着王寒。

“当我认识到了黑色依然是白色，而我之前被洗脑之后所唾弃的黑色的白色，所向往的白色的黑色，却已经都不属于我了，说来有些可笑。”

王朔话落。

服务员把咖啡递了过来。

王朔礼貌的说道:“谢谢。”

“不客气。”

服务员也微微一笑，她认出了王朔，稍显一份诧异。

但是，对于王朔这个很牛逼的存在，服务员也是有一些兴趣乏乏。

“你看到了吗，如果是半年前，可能这个服务员会倒贴，甚至于愿意当一个排队上我床的女孩，舔到极致的这种女生，比比皆是。”王朔冷笑一声，“可现在，我连一个服务员都看不起我，更别提让别人看得起我了，你说何其悲哀？”

“我是有自制能力，所以我没有放飞自我，我不吸毒，不赌博，不*粉丝，我很自律，不乱花钱，把每一笔钱都攒了下来，我在过好我所认为的一切正确生活，我问心无愧，可最后换来了什么……”王朔自嘲的道，“众叛亲离，没有人在我的身边，之前跟我关系不错的那些人，都远离了我，每一个人都远离了我，没有例外，我做错了什么？！”

王寒看着王朔，叹了一声。

“你叹什么？”

王朔抬起头。

王寒沉默片刻，说道:“你认为人最怕的是什么？”

“最怕什么？”

王朔问道。

王寒说道:“人最怕的，其实是陷入无尽的自我欣赏或者是自我贬低外加自我怀疑的状态之中，现在的你，整个人身上充满了负面情绪，你不知不觉的笑容，甚至显得有一些狰狞，充满了愤世妒俗，充满了一种阴霾，你变了许多。”

“可能吧……”

经得王寒这么一说，王朔不再说话。

喝起了咖啡。

一口接一口。

就跟喝水一样。

“回不去了？”

喝了一会儿，直到把大杯摩卡都喝完之后，王朔默默说了一声。

“既然你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答案，何必自欺欺人？”

王寒默默看着王朔。

这个两年时间里面，经历了大起大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