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你所有的愿望实现，又或者是感受到绝望的孤独，你的生命将归于我。”

这是当时路明非与路鸣泽缔结的契约。

路明非忽然又想到这句话了。

他把戒指抛向绘梨衣“离去”的方向。

世界，温柔吗？

路明非起身，看向赫尔佐格的方向。

倒下的赫尔佐格体内仍有能量在流动。

诺诺握住另一把沙漠之鹰，里面应该还有一颗子弹，朝赫尔佐格扣下扳机。

来不及的。

诺诺来不及在赫尔佐格离开前开枪。

但路明非来得及拦下朝诺诺突刺的赫尔佐格。

身影疾闪，路明非握住了赫尔佐格的后脑勺，直接砸到了地面。

诡异的声音从赫尔佐格的头部传来，似乎是骨头断裂的声音，还有骨头正在愈合的声音。

世界还真的温柔啊。

路明非又把手里的脑袋往地上咂，还没有愈合的头骨碎得更彻底。

“哈呜……”

赫尔佐格似乎想说些什么。

路明非眼疾手快一脚踹在赫尔佐格的咽喉处，喉咙被踩破，却没有一点点血液溅出。

“＃￥%＆*……”

赫尔佐格的嘴里发出奇怪的声音。

他是在求饶吗？他是在放狠话吗？他是在表示不屑吗？

路明非不知道，他也不在意。

但他清楚另一点，直接死掉对赫尔佐格太温柔了。

感化赎罪？那是佛祖的事，而送他去见佛祖，才是他的工作。

只是在送去见佛祖之前，路明非决定要让赫尔佐格后悔。

后悔犯罪。

路明非又一脚踩在赫尔佐格的额头，刚愈合的新生头骨又破碎了。

“世界真的很温柔啊。”

路明非蹲下在赫尔佐格的耳边轻声呢喃，他把耳朵凑近赫尔佐格的脑袋旁边，里面传来骨骼生长的声音，劈里啪啦霹雳拍啦的。

是因为这么垃圾的人也能活在世上，才说世界温柔吗？

还是因为赫尔佐格愈合很快，给了路明非更多虐待仇人机会，才说世界温柔呢？

世界真的温柔吗？

扯掉腿上已经破烂不堪的紫色丝袜的诺诺，不知道。

凯撒爬了起来，血脉融合后，他的恢复能力也大大增强，伤势恢复得很好了。

他望向昂热那边，死侍大军勉强算是被昂热和芬格尔两人控制住了，不过他还是打算过去支援。

诺诺也是这么想的。

路明非伸手拧掉赫尔佐格的双臂，这时头骨又愈合了。

一手随意按碎头骨，另一手卸下赫尔佐格一条腿。

一切都显示得十分的轻松惬意。

但是路明非内心不是这么想的。

复仇并不会带来内心充实，反倒让他内心仅剩的一点执念也在慢慢消散。

与绘梨衣的点点滴滴浮现在他的脑海里，像是伤口上的盐块在用力被人挤压。

泪水滴落到赫尔佐格的脸上，察觉到是泪水，老人的嘴微微上扬。

啪——路明非打碎老人的下巴。

那句话，其实路明非根本没有想那么多，他只是在重复绘梨衣的想法。

他只是想，世界这么温柔，那如果我绝望了，一定会有人来拯救我吧？

路明非望上乌云密布的天空，泪水滑过他的脸颊。

庞贝一手搭上路明非肩：“小兄弟……”（差不多行了）

阴影爬过路明非的头，来到地上。

赫尔佐格仅剩的一只脚从上而下，落到路明非的头顶。

少年像是钉子般，被砸入山中，洞，深不见底，还在不断加深。

如此强力的一脚，赫尔佐格控制得相当精妙，基本没有力分到水平方向，毁坏山顶平台。

他缺失的三肢处伸出密密麻麻的细长肌肉色枝条，枝条像是肌肉般旋转缠绕融合，表面长出皮肤，表面就已经修复完成，这只用了不到一秒。而下一秒，肢体的骨骼细节全部长出。

这个时候诺诺凯撒还没有赶到昂热的位置，不得不撤回来对抗赫尔佐格。

……

在赫尔佐格修复损害的时候，路明非一直在往下落。

路明非现在很强，强到那一脚只给了他极其轻微的脑震荡，强到下落时穿透泥石自己皮都不会破，强到普通人眼中的一秒相当于他的一分钟不止。

真的很强，轻松打倒混血种最顶尖皇的赫尔佐格，也被他吊打。

但与之相反的是，他现在内心很脆弱，脆弱到只剩一根心弦，这根心弦还在剧烈颤抖。

很久以前，路明非看到有人抑郁、有人崩溃、有人自杀，他总会嗤笑。

因为他觉得那是群懦弱的人，比他还好懦弱的废物。

可是随着了解得越多，经历得越多，路明非也理解了。

现在，他感同身受。

世界是温柔的吗？

路明非抬头向上看，洞口看上去是一个光圈，乌云阻挡了大部分的光亮，导致照射进来的光并不多。

随着位置下降，光圈变成一个光点，光点越来越暗，然后……消失。

啊……

路明非不是第一次来到这种与世隔绝的地方。

他去过一次海底，只是很快就失去意识了。

这次他体验得更加全面。

各种奇怪的声音混杂在一起，通过土地来到他的耳中，眼中什么都看不见，泥石在挤压他的身体。

山体在自动愈合——这个洞在被泥土埋葬。

真的好累啊。

路明非忍不住闭上眼。

“你孤独吗？”

小魔鬼的声音在他耳边呢喃。

“孤独……啊！”

原本路明非想说的是“孤独你妹啊”，“你妹”两个字还是咽下去了。

一种很难受的感觉溢出他闭上的眼睛，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孤独”吧？

“你绝望吗？”

“我……绝……”

路明非眼里出现了些许的光亮。

一个女孩从光亮的地方，跌跌撞撞地跑过来，那个女孩拥有罕见的暗红色头发和深玫瑰红眼睛，穿着上白下红的巫女服。

女孩跑了很久，终于看到了路明非，她脸上绽开笑容：“Sakura！”

啪——一个类似灯光开关闭合的声音。

眼前的光亮仿佛从未存在。

路明非睁开眼，铮亮的黄金瞳是这地底唯一的亮光，冰冷的金黄色印满整个洞。

少年冷冷地道：“世界关我何事？”

这一刻，少年如若新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