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来顺饭庄里面靠窗的桌子上摆了两碟上好的羊肉片，旁边另有几盘蔬菜，在热气腾腾的铜锅旁边分散开。

桌边两人，一个穿着蓝色工衣，身边放一黑色皮包，正笑着给对面的女子夹菜。

女人长得十分漂亮，长发顺着肩膀向下披着，纤细的脖颈防毒脆笋，让人忍不住想要一口咬下。如柳树般的身姿，右手撑在桌子上，风姿绰约，言谈举止，自有一股子书香气。

男人正是许大茂，女人自然是跟着出来的于海棠了。

许大茂夹了一块羊肉在蘸料里沾了沾，放在了于海棠的碗里。

结果于海棠直接挑了出来放在了桌子上，许大茂的脸色僵硬了一瞬，马上又恢复了笑容。

“许大茂，你有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吧？”于海棠自己夹了一块羊肉，什么也没蘸直接送入口中，缓缓咀嚼着。

许大茂理所应当道：“就是请你吃顿饭，怎么，请你吃饭还不乐意啊？”

于海棠停下筷子，摇摇头道：“不对劲，你很不对劲。”

许大茂叫屈道：“我哪不对劲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请你吃顿饭而已，别想多了。”

于海棠斜眼看他，说道：“要是别人我肯定不想太多，但是对你嘛，想再多都是应该的。”

许大茂一副无奈的样子说道：“唉，你这不是针对我吗？我干什么了值得你这么想我。”

许大茂继续打着官腔。

于海棠不耐烦道：“你行了，这吃的也差不多了，有事快点说，再不说我可走了。”

说完于海棠拿起提包作势要走，许大茂立马急了，筷子一扔把于海棠的手臂拉住坐了下来。

“哎呦喂，姑奶奶，别急别急，我这不是不知道怎么开口么。”许大茂解释道，一张老脸笑得跟朵菊花似的。

于海棠扯出自己的手，轻轻拍了两下，一脸嫌弃的道：“都是看聊斋的，你跟我玩什么千年妖狐啊。”

许大茂听到于海棠的打趣，这才把事说了出来：“是这样，今天啊，主要是请你吃饭……”

“那就不用说了，多谢你的火锅。”于海棠接口道。

许大茂马上急了道：“别别别，我嘴笨还不行吗？”

许大茂说着，假装抽了自己的嘴巴几下。

于海棠笑着道：“说话就好好说，我可不想跟你绕弯子。”

“是，既然你这样敞亮，那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许大茂知道再客套下去于海棠肯定要发怒，于海棠性子比较直接，他确实不应该顾左右而言他，于是直接了当的说道：“是这样，你不是跟李副主任关系不错吗？所以啊，我想让你在李副主任跟前给我美言几句。”

“不是，你一个放电影的，美言什么啊，难不成李副主任还能让你当干部？放电影的干部？”于海棠讥笑道。

她对李副主任一向不太感冒，听到许大茂说的是这事就忍不住怨气想要骂人，但是碍于往日的交情她却没有直接拒绝。

毕竟工厂里有文化的不多，能跟她说得上话的也不多，而且许大茂这人说话又好听，她也好奇许大茂想要干什么，因此才能耐着性子继续跟他坐着，没有直接走着。

“于海棠同志，这我就得批评你了，怎么还看不起放映员是怎么滴，没有我你们能看上那么好看的电影吗？”许大茂仰着脸开玩笑道，看得出来，他对这件事是非常认真的，即便是开玩笑，也带着一股子认真在里面。

“电影好看那也是人家导演的本事，跟你关系不大。”于海棠完全不吃他那套，笑着反驳道。

许大茂的脸立刻垮了下来，强行辩解道：“那没有我给你们放电影，他拍的再好看你们也看不到啊。”

于海棠看许大茂被自己逼到了墙角，倒也不再逗他，而是认真道：“我去给你美言几句倒也可以，但是许大茂你别怪我没提醒你，李副主任那人你也知道，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咱们厂里稍微好点的位置，那都是跟领导沾亲带故的，你说你图什么呢？你以为我说几句好话李副主任就能给你铺路？”

听到于海棠说到这儿，许大茂没有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他说道：“这段时间革委会正要招人，而且你没看中央现在说干部队伍里缺少年轻人吗？我年轻力壮的，这不是刚好吗？你是了解我的，我可是非常想为人民服务的。只要你能帮我美言几句，我这边再想点办法，未尝不能在厂里发挥发挥我的能力，到时候和你一起做些革命工作这不好吗？”

于海棠皱眉看着他道：“你说的很有道理，现在确实是有风向让干部队伍里多加入一些年轻人，但是这也只是说法，而不是文件，假如真的是这样的话，你读过书，又有文化，的确很容易就能进去。”

许大茂身体前倾，手指点着桌子说道：“所以说啊，我想要进步，想要为社会主义添砖加瓦，难道还要限制我是干什么的，没人说放电影的就不能干革命吧？放在旧社会，放电影的怎么也算是个手工业者吧，按阶级来说，我也算是坚定的无产阶级了。”

许大茂的革命觉悟让于海棠非常满意，于海棠不住的点头表示认可。

于海棠点头道：“你说的很对，你现在就是无产阶级，放映员本身就是工人阶级的一员，你想要进步，我作为朋友自然不能袖手旁观，行吧，这个忙我帮了。”

她本来就是一个新锐革命派，听到许大茂的表态之后，立刻就决定帮这个忙了。

许大茂开心的攥住了于海棠的手道：“那真是太好了，有你的帮助，我肯定能成功的。”

于海棠能感受到他的高兴，也能理解他的激动，但是还是抽了抽自己的手——没抽动。

“哈哈，我相信你肯定会很出色的，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你尽管跟我说，只要不违反原则。”于海棠鼓励道，暗地里再次用力抽着自己的手。

一番努力之后顿时气馁，女人的力气，真的是太小了啊。

于海棠只好直接问道：“所以，可以把我的手放开了吗？”

许大茂一看自己整握着于海棠的两只手，吓了一跳，天知道，他刚才真的没有想要占便宜想法，完全就是手自己动的。

许大茂赶紧放开了于海棠的手，尴尬的道歉道：“对不起啊海棠，刚才太激动了没注意，你对我这么好，我真不知道该怎么个感谢你。”

“行了，事情能不能成还不一定呢，再说了你不是请我吃火锅了吗，这就是酬谢了。”于海棠拿起提包笑着说道。

她不觉得自己帮说几句好话就是帮了许大茂多大的忙，不过是说几句不要钱的好话而已，还能用这个去要挟好处吗？

即便是今天许大茂请她吃的火锅，她都准备哪天再请回去呢。

于海棠可不是一个喜欢占便宜的人，她不愿意，也不需要。

许大茂连声道谢，于海棠已经吃饱了，许大茂也无心吃饭，于是结完账后跟着于海棠一起出门去了。

两人来的时候是骑着过来的，回去的时候先是顺着西大街走了一段路，等到傍晚太阳西沉，刚好把于海棠送到家。

于海棠邀请许大茂再去家里坐坐的时候，许大茂拒绝了，表示下次有机会再来叨扰。

看着于海棠消失在大门门口，许大茂怅然若失，然后看着自己的双手，回忆着刚才抓住于海棠的感觉，表情销魂的闻了闻自己的手。

突然有一个女的路过，看到许大茂那宛如变态的样子，“呀”了一声，然后就迈着小碎步跑进了院子。

许大茂也被吓了一跳，赶紧推着自行车折返，向着长巷二条方向的大院骑去。

路上，许大茂想着自己即将拿到权力，然后如何整治何雨柱，嘴角就不自觉地攀上一抹残忍的笑容。

“傻柱，你多笑笑，过几天你就笑不出来了！”